「陸小朝跟你有關係嗎?」見章星辰沉默不語,我又問了一遍。
章星辰盯著我身後的那扇門,張了張口,硬是沒說出話來。
「怎麼,回答不上來了?章星辰,你有什麼資格再干涉陸小朝的事?你房間裡還有一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朋友在等著你,你們兩個以那副德行出現在陸小朝面前,現在還在這裡對我和陸小朝指手畫腳,怎麼?你想要坐享齊人之福?」
章星辰的目光變得悠遠,好似我的這一番話勾起了他的某些回憶,他冷笑了一聲,猛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的煙霧讓他的眼神有些迷離,末了,他說:「你說的沒錯,陸小朝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跟她,早在相遇的時候就是個錯誤,像她猜的一樣,我的確把她當成了另一個人的替代品,我承認。」
說這話的時候,章星辰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扇門,他的神情,是目前為止,尚未有過的冷漠。
我有些後悔,後悔自己這樣咄咄逼人,章星辰說的話陸小朝也一定聽到了,別說是陸小朝,即便是一個身體心理比陸小朝健康十倍的人聽了,也一定會受傷。
「那,說好了,以後陸小朝的事,跟你無關,她受傷也好,幸福也好,你別有後話。」我說著,往後退了兩步,伸手搭在門把上,稍稍擰了門把,然後就門開了。
門後果真站著陸小朝,她光著腳,拖鞋橫七豎八地躺在不遠的地板上;她似乎是洗了把臉,頭髮也濕了,沾在臉上,模樣有些可憐狼狽。
陸小朝的眼睛紅了一圈,她垂著眼睫,盯著自己的腳尖。
看到陸小朝的時候,我怔愣了一會兒,心裡像是有一個炸彈突然轟地爆炸了。看到她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這扇門,沒有鑰匙卡,在外面根本打不開的。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陸小朝的那雙腳。她的左腳大腳趾有些變形,微微彎曲著,很沒有力氣的樣子。
她的一雙腳很纖瘦,白皙得像是從未曬過陽光。
「陸小朝,我要進來了。」我說著。身體卻僵在門口不能動彈,也說不上是什麼原因,我突然覺得,陸小朝一直藏起的那個世界,那扇緊閉的門挪開了一條縫隙,我好奇的世界打開了大門,我卻猶豫不決起來。
「我進來了。」我重複了一遍,像是給自己壯膽鼓勁兒,可是,身體卻不聽我的。僵直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發誓,我是想要走到她身邊去的,我一直也以為,去任何女人身邊都不需要勇氣這種東西,可是這一次,我竟這樣膽怯。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傷害陸小朝,也不知道這樣貿然走進另一個人的世界,我會不會後悔。
這時,陸小朝向我伸出手了。她走了兩步,將手伸到了門外,她一句話也沒說,伸手抓起了我的手腕。
我還來不及去看章星辰的表情。就已經一腳跨進房間,站到了陸小朝面前。這是我第一次為自己的心跳感到恐懼,這樣的心跳,很陌生,很亂很快,快到讓我感覺心在隱隱作痛。我不是十幾歲的孩子。我近三十歲,自詡已經對那種怦然了解得足夠充分,也已經充分地充膩味;可是,此刻,我卻感覺這樣新奇。
很想伸手去擁抱這個溫暖沉默的女子,她拉著我的手,眼睛卻不看我,她的目光還停留在門外的那片虛無,她盯著那片空白很久,直到章星辰的背影出現在那扇門框剪輯的世界裡,章星辰背對著我們,不發一語地打開了屬於他的那扇門,走向了屬於他的那個女人。
陸小朝伸手,把門關上了。
她走到床沿坐下,耷拉著腦袋,目光似乎還停留在自己的腳尖。
「哈哈。」我生硬地笑了兩聲,假惺惺地伸了個懶腰,在她身旁坐下。
見她沒什麼反應,我又一屁股挪近了些,可是陸小朝還是沉默著,我見狀,便張開雙臂又伸了個懶腰,順勢將手落在了她的肩上,這一切動作都生硬極了,看上去就像是個年久失修的機器。
「嗯,嗯嗯。」我清了清嗓子,乾咳了兩聲。
陸小朝這才抬起頭來,她看了一眼肩膀上我的鹹豬手,然後扭過頭來看我,我以為她會瞪我,不過沒有,她掀了掀眼皮,看了我一眼,又盯回自己的腳。
見狀,我攬著她的手更加用力,讓她的身體靠著我的。
「陸小朝,我說喜歡你的話,還算數。」我舔了舔嘴巴,感覺自己笨拙得要命。
陸小朝沒有說話,我便硬著頭皮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可以等你,等你忘記過去,我也可以收回我說過的話,我可以喜歡你很久,不是暫時。」
「我一定得現在聽你說這些嗎?」陸小朝終於開口,不過,她看上去狀態很不好,臉色森白森白的。
「總比你在腦子裡想像著對面房間的春光無限來的好吧?」我嗤笑了一聲。
這句話果然管用,陸小朝沒再回嘴。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陸小朝,我不會陪著你難過,你需要懷抱我可以給,但是我不會借你肩膀,你要到我這裡來,就得張開雙手擁抱我。」
等了很久也沒見陸小朝回答,她直直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然後低沉著聲音問我:「你看到我的腳趾沒有?」
我嗯了一聲,面對這樣的陸小朝我有點不知所措。
陸小朝扭過頭來沖我露出粲然的笑容,可她的眼底滿滿的都是落寞,她說:「我曾經以為,只有遇到一個真正愛我,不在乎我的缺陷,一個愛我勝過他自己的人,我才能夠勇敢的把自己的不美好呈現在他面前。」她搖了搖頭:「原來我錯了。」
我看著她,看到她的淡去的笑容再次漾起在嘴角,她的嘴角有一顆小酒窩,很可愛。
陸小朝看著我說:「原來不是這樣,原來,真正能讓我不顧自尊的,能讓我有勇氣呈現自己缺陷的人,原來不是愛我的人,……」陸小朝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她說:「而是,我不愛的人。」
她冷著面龐重複:「是我不愛的人。」然後她拿開了我落在她肩上的手。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全部都涌到了頭頂,我猜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陸小朝應該也發現了,她伸手撫平了我皺起的眉,然後問我:「你不覺得我很難看嗎?不會覺得噁心嗎?……」末了,她自問自答:「覺得噁心也沒關係,我不在乎。」
我死死地盯著她,她卻不當回事,她此刻更像是個失魂落魄的傀儡娃娃,臉上是迷惘的表情,看上去冰冷又惹人憐。
但在我看來,她這是在向我示威,她在往我心窩裡戳刀子,她在報復我和她自己,更甚是,這一切在我眼裡,這些全都是她對我使出的,惡劣又笨拙的誘惑。
我一手撫著她的臉頰,手指間瞬間盈滿了她耳後的秀髮,我湊近她,感覺到她波瀾不驚的呼吸,像是著了魔似的,我另一隻手滑到她平坦的小腹,伸手去解她腰間的紐扣。
可即使這樣,陸小朝還是沒有任何反抗,她的眼底靜如死水,哪怕一絲慌亂都沒有。
「很好,你打算把自己交給我這個你不愛的人是吧?很好!」我腦子裡燃燒的怒火一下子將我所有的理智湮滅了,我大笑出聲,「除了你的腳趾頭,還有什麼?大腿嗎?還是小腿,會有多醜陋?會有多噁心?比你的心還要醜陋嗎?會嗎?既然你只有面對你不愛的我才有交出自己的勇氣,那我就照單全收了,你放心,你有多醜陋多可怕,我會一點一點,詳詳細細地說給你聽。」
我冷笑:「因為你不在乎嘛!」
我想,此刻的我,就像是個被惹怒的惡魔。但這是陸小朝該有的懲罰,她惹了我,就該知道後果。
不,這不夠,遠遠不夠。
陸小朝盯著我,緊緊盯著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我猜她此刻恨不能殺了我泄憤,可與此同時,我心裡的怒火不亞於她。我粗魯地將她按倒在床上,避開她冷漠的雙唇,吮咬了她的耳垂,順著她細膩的頸線向下,噬咬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我心裡狠狠地想,不管陸小朝有多害怕,不管她會怎麼恨我,哪怕是她接下來會反抗我,我也不會停止。
我一定會在霸占了她的身子之後狠狠地嘲笑她,像她侮辱我一樣,把我心底的痛苦乘以千萬倍地還給她。
明明是怒火中燒,可我卻愈發貪戀起陸小朝的體溫,像在雪天裡行走了好幾天,突然走進一間溫室,整個感官都給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呼吸也溫暖了,那份溫暖一直順著呼吸流進血液里,溫暖了四肢,連麻木的指尖也變得溫暖。
我閉著眼睛,試圖把陸小朝當成過往的我身邊的那些女人,我伸手撩起她的衣角,順著她已經被解開了的紐扣,找到了那個拉鏈。
我都打定主意要這樣傷害不識好歹的陸小朝。可是,她卻哭了,沒有聲音,我只是感覺到被自己壓在身下的這副軀殼在顫抖。
「陸小朝,我可不是章星辰,你以為,你的眼淚,可以救你嗎?」我冷笑一聲,伸手擦去了陸小朝眼角滑落的淚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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