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三天,青黛仍舊沒有離開。
不過,在準備好接受自己的命運之前,她還是先寫了一封書信給姬野。
她希望,也許在最終的結果之前,她可以收到姬野的來信,這樣,她起碼有一個理由說服自己,可以更從容的接受結果。
這樣想著,在有些漫長的時間之後,青黛終於從床上下來,然後,隨手往身上披了一件衣服後,便準備去外面洗漱,然後,等待迎接對方的發落。
這個院子裡其實還是有一個丫鬟的,是白石在離開以前,給自己安排的。
不過,畢竟沒有互相相處很長時間,而且在看清楚形式後,人總會趨吉避凶,所以這兩天已經跟她疏離了,甚至,如果不是賣身契在自己手上,要是跑了被抓回來會被處置,說不定,她早就跑了。
就算沒跑,看樣子,也不敢再跟她多說什麼話,見她出來,只是低聲說一句:「夫人,水備好了。」
青黛聞言,輕輕點頭,接著,舉步到臉盆前開始洗漱。
幾分鐘後,洗漱完,沒有回房間,青黛擦乾淨臉上的水珠後,便素麵朝天著,開始整理身上的衣服。
把衣服整理好,青黛再抬起頭,看向難以掩飾臉上不安的丫鬟。
嘴角微翹,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後,青黛輕柔著沖丫鬟道:「小姑娘,你先走吧,從這裡離開,等沒事兒了,去找白石。
我這裡有手書一封,你拿著,到時候給白石,他應該不會再為難你。」
丫鬟聞言,先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青黛會說出這些話,片刻後,臉上才露出既感動,又喜悅的神采,接著,沖青黛道:「夫人,您……您是個好人!」
「我哪裡是什麼好人?」
青黛搖頭,一笑,接著,也不多說什麼,只指向門口,道:「快走吧,我怕等會兒人就來了,那樣,可能走不了了。」
「……好,那……夫人我走了。」
丫鬟猶豫一下,輕聲道。
青黛輕輕點頭,又揮一揮手。
丫鬟眼眶微紅,隨後,沖青黛用力一鞠躬,才轉身,往門口走去。
在青黛的目光中,很快,丫鬟就走到門口,但是,就在丫鬟打開門的時候,似乎不好的事情就應驗了,丫鬟的身形忽然凝滯住,然後,就在青黛眼前,她看到丫鬟的身軀慢慢佝僂,同時,在丫鬟的後背,一節銀色的刀尖透露出來,再從刀尖,慢慢暈染開紅色。
青黛愣住了,然後,她便感覺到渾身發冷。
「嘭!」
門被一下踢開。
隨後,把刀插進丫鬟胸口的,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武夫把刀從丫鬟身體裡又抽出來。
伴隨一道血花飆射出來,以及,丫鬟身體的聲音。
接著,刀疤臉便越過還沒有閉上她眼睛的屍體,帶著自己的同伴往院子裡走。
最後,是一個穿著青色衣服的侍女,手裡捧著一盞蓮花燈。
在幾名武夫的簇擁下,站在青黛面前,看向青黛。
片刻後,在青黛沈婷顫抖的情況下,侍女以清冷的聲音,開口道:「夫人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但是,你好像沒有珍惜那一次機會。」
「你們可以殺了我,但是,那個孩子沒有犯任何錯,你為什麼要殺了她?」
青黛手掌握起,以有些憤怒的語氣,向侍女質問。
侍女聞言,目光凝滯一下才扭頭,看向院門口,生機已經消弭的丫鬟,片刻後,復又看向青黛,才扯動一下嘴角道:「這個世界上,任何擋住夫人路的人,都會死,她只是前一個,而你也不是最後一個。」
這算是回答,也算是發落。
青黛聞言,心中本就生出的絕望凝實,半晌,她張嘴,開口,以有些艱澀的聲音道:「我知道了,既然這樣,那就請你們動手吧。」
侍女看著青黛,等青黛聲音落下,便扭頭,給身後一個武夫眼神。
武夫隨即舉步,走到青黛,然後,抽出自己腰間的刀,遞給青黛。
「什麼意思?」
青黛頭來,以微紅的眼眶看向侍女,問道。
「夫人對你仁慈,不想親自殺你,所以,請你自己動手。」
侍女道。
青黛聞言,先是一愣,接著,臉上生出荒謬的情緒,她再看向侍女,便一聲冷笑後道:「呵!對我仁慈?
是不想背負上殺我的罪名吧?
我還以為她真的能一手遮天,肆無忌憚,原來,她也害怕白石會記恨她,對吧?」
侍女看著青黛,在青黛臉上露出冰冷的笑容時,她的臉上也露出冰冷的笑容。
在片刻的寂靜後,侍女看著青黛的眼睛,臉上冷笑,聲音卻輕柔著道:「是嗎?
你覺得夫人會害怕任何事情?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直到現在,老爺還沒有出現?
真正害怕的人是誰,你不明白嗎?」
青黛聞言,面色微白。
她當然知道侍女說的沒錯,只是,自己一直不敢這麼去想而已。
她有一萬種理由說服自己,白石是迫不得已,沒法兒過來。
但是,只有一個理由,卻可以駁斥這一萬種理由。
就是,沒來,就是沒來,沒有出現,就是沒有出現。
除非白石已經死了,不然,就像侍女說的,她一廂情願的一切,都站不住腳。
「自己動手吧,讓事情快些結束。」
侍女接著道。
青黛看著自己眼前的刀,良久,她的臉上露出一抹淒楚的笑容,隨後,緩緩地伸出手來,握住刀柄,接著,手臂抬起,將刀刃放在自己脖頸上。
隨著青黛的動作,幾名武夫跟侍女一起緩緩的眯起眼睛。
事情進展到這裡,只要青黛下一個動作,一切便結束了。
但是,就在這個千鈞一髮的時刻,一聲怒吼響起。
「青黛!」
伴隨這一聲怒吼,一道人影便直接從門外飛到院子裡,人影先是掠過青黛,直接把青黛手中的長刀奪過來,接著,鐵錘落在地上,面對侍女跟幾名武夫濺起一捧煙塵。
煙塵散去,所有人都愣住。
青黛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聲音乾澀著道:「姬……姬野?
您怎麼來了?」
「我如果不來的話,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吧?」
姬野微微眯起眼睛,背對青黛,聲音暗啞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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