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大木屋裡左右各擺著一排靠背椅,正前方盡頭有一個高出一二十公分的木台,上面單獨擺放著一張大躺椅,椅子上鋪著名貴的毛毯。
木屋正中央挖有一個方形土坑,內側四邊砌有磚頭做擋牆,此時裡面有燒的正旺的碳火,碳火上還有一隻烤的油光發亮、滋滋作響的全羊……
嘯聚山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布置得倒還真有幾分過去綠林好漢們聚義一堂的樣貌,可能布置這一切的人是古裝電視劇看多了吧?以至於讓他忘了自己只是一個被世人唾棄的毒、販子,而不是劫富濟貧的英雄好漢——
人會被分類,可被分類的人很少會有自知之明,這大概也是一種悲哀吧?
劉琰波今天扮演的角色並不是一個會客氣的人,所以一進木屋,他徑直走到左邊坐在了第一把椅子上,畢竟左尊右卑嘛,他是一個比較注重傳統禮節的人。
待人都紛紛落座後,洞主大馬金刀地坐在那張大躺椅上,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笑道:「敢問朋友你怎麼稱呼?」
劉琰波從四眼那裡拿回自己的東西,順手點上了一支煙,吧唧一口道:「劉琰波,老家湘南。」
洞主大概真的是古裝劇看多了,抱拳道:「劉老闆啊,幸會幸會!」
「四眼,給劉老闆倒酒,再切上一盤烤肉。」
「知道了,老大。」
酒釀的確實不錯,不僅保留了果子的清甜芬芳和柔和的口感,同時又不失酒的烈性,喝進肚子裡以後,那火燙感讓人全身的毛孔瞬間舒展開來,真的很過癮;
肉是一大盤腰部裡脊肉,烤的外脆里嫩,隔著大老遠都能聞到撲鼻的肉香,讓人不禁食指大動。
對於還沒有吃過早飯的劉琰波來說,這兩樣東西簡直是致命誘惑,他實在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吃著肉,喝著酒,偶爾來支煙……今天這開場倒不是很糟糕。
吃喝不能落下,生意也不能落下。劉琰波喝了口酒,腳踩著他自己拿來的手提箱,率先開口道:「這裡是兩百萬訂金,我要的貨呢?」
「劉老闆,我們生意做的不大,但涉及的領域很廣,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貨?」洞主明知故問道。
「我今天帶著誠意來,希望你也能拿出誠意來,道上誰不知道你洞主毒、品買賣做的很大,每年從金三角流進來的貨超過三分之二都被你控制在手裡。」劉琰波不急不緩道:「有財大家一起發,我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只要你按成本價分我一半就行。」
洞主哈哈一笑,連連搖頭道:「劉老闆,你可真會開玩笑,我們都是遵守法紀的好公民,怎麼可能會做販賣、毒、品這種挨槍子的生意,恐怕劉老闆你是找錯人了吧?」
「是嗎?」劉琰波邪魅一笑道:「那麼藏在七里洞的貨是誰的呢?」
話音剛落,這原本暖洋洋的木屋裡忽然間變得如寒冬臘月般冰冷刺骨,十幾雙如刀子般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劉琰波身上,而以小馬為首的那十一條大漢的手更是摸到了各自的腰間,只要一聲令下,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亂刀砍死他——
當然,砍不砍的贏那就兩說,總之今天他們的氣勢還沒有輸。
洞主沒有再笑,也沒有再去摸他自己的大光頭,陰沉著臉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七里洞。
正是洞主他們現在的藏貨地點,不過這個地點是昨晚臨時選定的,以前從來都沒有用過,就連被擄走的阿炳都不知道,所以劉琰波又是從哪裡得知的呢?
他沒有說,只是笑道:「我是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確實是誠心實意地來找你做生意,如果你不想做這筆生意,那麼下一次,我就只好做不花錢的買賣了。」
劉琰波的語氣聽上去很是溫和友好,可話里的意思卻是霸道至極,可以說是沒有留半點餘地——
不花錢的買賣,那就是明搶唄!
坐在旁邊的四眼不樂意了,老子給你又倒酒又切肉的,反而餵出了個白眼狼不成?他扶了扶眼鏡,語氣陰柔道:「劉老闆,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做人做事還是要留一線的好。」
唉~
劉琰波輕嘆一聲,用水果刀紮起一塊烤羊肉放進嘴裡,邊嚼邊說道:「不是我不留,是你們不要。」
說完,他咽下口中的肉,接著道:「洞主,現在你應該可以告訴我,這筆買賣你到底做還是不做了吧?」
「事實上,你也沒有其它的選擇。你心裡很清楚,既然我敢一個人來,就算我沒有留後手,你也未必就敢不讓我從這裡活著出去,因為你根本不了解我,也許隨著以後生意上的來往你會越來越了解我,到時候可能還會後悔今天沒有殺了我,但那畢竟是以後,不是現在。」
「當然,我也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是警察。」
這麼自信的嗎?
小馬忍不住起身抽出腰間的砍刀,刀鋒直指劉琰波,惡狠狠道:「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剁了餵狗!」
劉琰波笑了笑,點頭道:「我信,你的確敢,所以你只能做沒出息的馬仔,做不了老大。」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可他偏偏兩樣都做了——
小馬怒了,他覺得左眼眶下被兔骨打傷的地方比那天更痛了,大喊大叫道:「老大,讓兄弟們剁了這小、逼、崽子算了,看誰以後還敢跑我們這裡來裝犢子!」
「就是,裝tmdb!」
「老大,剁了他!」
「……」
其他十條大漢也是紛紛抽刀而起,戰意高昂,就連趴在木台上的那兩條土佐鬥犬也是放棄了香噴噴的羊骨頭,站起來狂吠著助威。
洞主皺著眉頭,眼睛不停地轉溜著,看上去似乎有點猶豫,直到某一個瞬間,就像是得到了某個訊號一樣,又或者是下定了決心。他突然拍椅而起,大聲呵斥道:「都tmd給我閉嘴!」
老大發威了,手下自然全都歇菜,連狗都得老老實實地重新趴下。
「劉老闆,這生意送上門來,我哪裡有不做的道理,兄弟們的話你別往心裡去,畢竟咱們幹的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不得不謹慎行事。」洞主翻臉比翻書還快,跟笑面虎似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出的這價錢也未免太低了,就算我同意,跟著我一起討口飯吃的兄弟們也不可能答應,這讓我是真的很難做啊!」
劉琰波摸了摸鼻子,點頭道:「不如這樣,我在原來的價位上多讓出一成,就當做我給兄弟們賠禮道歉。」
洞主低頭想了想,隨後爽快道:「成交!」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劉琰波喝了一碗酒,隨後把腳下的手提箱踢給旁邊的四眼,淡淡道:「你點點。」
一萬一沓,一共兩百沓。
四眼核對好數目後,朝洞主點了點頭。
洞主哈哈一笑,起身道:「劉老闆果然是痛快人,那兄弟我也不做含糊事,我現在就讓人過去取貨過來。」
「不用。」劉琰波擺手道:「七里洞那麼遠,這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五六個小時,而且白天也不安全,我明晚再派人來取貨,隨便把你手下那個叫阿炳的給放回來。」
「劉老闆就不怕我攜款逃跑嗎?」
「你會嗎?」
「哈哈,劉老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
又喝了幾碗酒,吃了兩盤肉,劉琰波起身告辭,洞主則是千般挽留,各自姿態都做得很足,就好像兩人已經義結金蘭一樣。
臨走之際,劉琰波突然走到坐在右邊今天一直都沒有開過口的那個相貌普通的男人面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薛夢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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