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住店的。」
楚錚答應了一聲,看了看空間還算可以但只有一副簡易桌椅的大堂,一股因為背陰常年見不到陽光的冷森森,讓他不由自主的縮了下脖子,心裡暗說:這個地方不錯啊,這麼熱的天,也應該不用開空調吧?
那個孩子問了楚錚一句後,就繼續趴在吧檯上寫字了,仿佛剛才壓根沒有抬起頭來過。
「旅館的老闆呢?」
在大堂中傻站了一會兒的楚錚,見除了這個看不出男女來的孩子問了他一句就繼續寫字後,根本沒有一個大人來接待他,於是只好走到吧檯跟前,用手指頭敲了敲吧檯:「嗨,你們這家旅館還營業不?」
「當然營業啊,你沒有看到門沒有鎖嘛。」
正在拿著橡皮擦字的孩子,有點不耐煩的抬起頭來,反手擦了下鼻子。
這下,楚錚終於看清這是個男孩子了,因為女孩子再小也有愛美之心,肯定不會把鼻涕順手抹在手背上的。
「呵呵。」
笑笑後,楚錚也趴在吧檯上,再次問道:「既然營業,那我進來這麼久了,怎麼沒有看到一個服務員,或者老闆出來招呼客人呢?」
「你穿成這副模樣,也算客人?」
小男孩放下手裡的筆,站直了身子:「你要找的人,一直不都是在你面前嗎,難道你根本沒看到我?看你眼睛挺亮的,沒想到卻是個睜眼瞎子,真可惜。」
「哎,你這小孩怎麼說話呢?」
楚錚沒想到這小孩說話這樣噎人,不過看他小小年紀的,也不想和他一般見識,只是問:「你們老闆呢?叫你家老闆出來說話。」
「我就是老闆。」
小男孩反手指著自己的小胸脯:「我就是這家賓館的老闆。」
「什麼?」
楚錚一愣,接著明白過來,張著足可以塞進一個鴨蛋的嘴巴問:「你、你是這家小旅館的老闆?」
「什麼叫小旅館啊?福臨門在十年前可是附近有名的星級賓館,」
小孩把肚子一腆著:「而我呢,正是福臨門大賓館的老闆。我的名字呢,叫大少。你要是以後在這兒住長了的話,那你就叫我小大少好了。」
「哈哈,」
楚錚以為自己就挺他媽的會搞笑了,沒想到這小屁孩子比自己還要牛,把這樣一家寒酸到沒有人願意來光顧的小旅館稱做大賓館也就算了,而且還自稱他就是老闆……
尤其是這『大少』的名字怎是一個彪悍可以形容?
但看到小孩那一臉見怪不怪的鎮定模樣,更是讓他自嘆弗如,不由得收起笑容:「嗨,小子,你真是這家大賓館的老闆?」
「嗯,是啊,看著不像是吧?」
叫大少的小孩點點頭,接著沮喪的說:「其實不光你看著我不像,所有人都看著我不像,可我的的確確是這家賓館的老闆啊,騙你們對我有什麼好處?你們又不是我兒子。」
「靠,你怎麼說話呢……是啊是啊,那我要是住店的話,是不是和你交涉?可你家大人呢?還有啊,不知道住一天和住一個月有沒有區別?」
至於福臨門的老闆是誰,楚錚才不在乎這些,要是價格合適甚至不收錢白住的話,別說老闆是個孩子了,就算是個阿貓阿狗的,他也會去認真對待的。
但承認眼前這個孩子是老闆是一回事,可交錢給誰又是一回事了。
「大少,你怎麼還不趕快寫字?」
就在楚錚一本正經的和大少詢問這些問題時,通往後院的那個門上的珠簾被人掀起,接著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走了出來。
她看到楚錚後,一點也沒有剛才泉城之家那個女的熱情,甚至連語氣都是冷冷的:「幹嘛的?哦,你是來住店的?」
「嗯,我是來住店的。你是這家旅館的、的服務員?」
不住店,誰來你這個陰氣森森的地方?
楚錚點點頭,開始習慣性的打量這個女孩子。
女孩子的個頭足有一米七高,一頭不長還挺零亂的髮絲遮住了半邊臉,也許是因為身材很不錯吧,她就算是穿著一身從地攤上淘來的大路貨,都可以穿出一股子別味風情。
是那種酷酷的風情,讓人看到她就想起遊戲裡面的美女角色。
那個女孩子伸手撩了一下垂在眼前的碎發,看了楚錚一眼,沒有說話。
「哎,問你話呢,你是服務員嗎?我要住店,是不是找你詢問價格什麼的?就這態度,還想有人來住店啊?」
楚錚嘟囔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為剛才大少說他是老闆的話,他肯定會以為這個臉色有點蒼白、但長的真不錯的女孩子才是這家旅館的負責人。
「我不是服務員,」
女孩子走到吧檯後面,將葉大少從椅子上抱了下來後,又拿出一張登記表,這才回答他:「我是這家旅館老闆的娘。」
「旅館老闆的,娘?」
楚錚一愣,脫口問道:「這是什麼關係?」
「很難理解嗎?」
女孩子頭也每抬起的淡淡道:「這家旅館的真正老闆是這個孩子,而我是這個孩子的娘,自然也就是老闆的娘了。」
「嘿嘿,不難,不難理解,聽你這樣一解釋,也的確是這樣。」
本來以為碰到個七八歲小孩是老闆就已經稀奇了,但當這個看起來也就是二十歲的女孩子竟然說她是這個七八歲小孩的娘時,楚錚覺得自己腦子真的轉不過彎來了。
偷偷的使勁扭了自己大腿一下,感覺生疼,這才明白自己的確不是在做夢,只是嘿嘿的乾笑兩聲,忍不住又挺八卦的問:「不過,你、你這麼年輕,真是這個孩子的娘啊?」
「是啊,不像?」
女孩子把登記表和一支筆放在吧檯上,一雙不算很大但,絕對好看的眼睛瞥了他一下:「喏,如果你要是住店的話,那就從這兒簽個字,再把你身份證號碼登記上。」
「哦,那費用呢?」
「費用很簡單,福臨門只有一樓的七個單間,每個單間每晚的住宿費是20,要是包月的話,可以稍微優惠一下,改為每個月是550。不過房間裡沒有寬帶沒有空調電扇,但可以給你提供蚊帳。還有,要是你還想在這兒吃飯的話,只要你要求不是很高的話,那每頓飯收你五塊錢好了。」
女孩子檢查著大少的作業本,一臉你愛住就住、不愛住就走人的冷淡。
憑良心說,女孩子和大少的關係雖然讓人覺得奇怪,但她說出來的價格卻真的打動了楚錚的心。
一晚上才20塊錢,雖說沒有電扇空調的條件在冀南夏天真不怎麼好熬,但這一切面對五塊錢一頓的超低飯價時,顯得也不怎麼重要了。
「好的,那我就從這兒住下了。」
有這樣的好事,對於睡了好幾個月天橋底下的楚錚來說,誘惑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害怕自己會被趕出去的楚錚,陪著笑臉連忙從兜里掏出身份證,和十幾張紅彤彤的大鈔,數出十張:「這是一個月的住宿費和飯費,麻煩你點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那我現在是不是就可以住在這兒了?」
——
煙霧繚繞。
柴紫煙在吸菸。
她以前是不吸菸的,不過自從在新婚之夜被那個男人甩了後,她就覺得香菸這東西,可比那些自以為是的臭男人好多了。
最起碼,能給她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這樣就能讓她充分的幻想,等找到那個臭男人後,該怎麼好好折磨他了。
幫幫,兩聲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深吸了出一口氣,使自己的情緒變得正常了後,柴紫煙沒有掐滅香菸,只是淡淡的說:「進來。」
「小姐,您找我?」
進來的是周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年人。
「楚錚現在流竄到哪兒了?」
「小姐,楚少在一周前到了齊魯省的省會泉城。」
頭髮已經花白的周伯,身子微微的彎著,回答問題的語氣很恭敬。
「泉城?他以為逃到冀南,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柴紫煙這才把煙放進菸灰缸,明眸皓齒的笑笑:「周伯,你立即通知在冀南的周和平和王道道兩人,讓他密切注意那個混蛋的行蹤。一旦發現有單位或者個人為他提供工作或者住宿,立即讓他們出面干涉,限令那些人在三天內必須與楚錚脫離關係,否則,就按照我們的規矩去做!」
「是。」
周伯答應了一聲,慢慢的退出了這間足有二百平米的總裁辦公室。
「楚錚,我真想不到,在柴楚兩家聯手下,你還能逃到哪兒,又有哪家單位還是個人,都不會冒著被打垮的危險收留你。我會讓你天天晚上睡大街,餐餐吃剩飯!哼哼,當你再也受不了這些困難想和我合好時,我們,就離婚!」
等周伯退出去後,柴紫煙臉上的笑容隱去,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夾起菸灰缸裡面的那顆煙,慢慢的掐滅。
看她眼裡的恨意,仿佛那顆煙就是楚錚。
楚錚當然不會變成一支煙,因為香菸就在他嘴上叼著呢。
經過跟大少、還有大少的娘一番小心的討價還價(主要是住宿條件)後,他終於入住了福臨門大酒店,結束了睡街頭的苦日子。
「唉,怪不得人要發明床啊,原來睡在上面,確實比睡街頭要強。」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楚錚幸福的嘆了口氣,不時的輾轉反側自言自語:「柴紫煙,你能想到哥們現在多幸福嗎?哈,你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被氣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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