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丈夫背叛的消息那晚,喝多了酒的廖水粉,再次遭遇了她人生中最大的傷害,竟然在荒郊野外的被一個男人糟蹋了。
事發後的第二天,廖水粉就知道那個傢伙是誰了。
賀明珠以為,廖水粉會動用她所有的力量去報復,收拾高飛。
但實際上,廖水粉在確定高飛就是把她糟蹋了的那個人後,卻像沒事人似的開始了正常工作,買下了原北山集團董事長蘇北山的別墅,把這兒當做了辦公點。
至於天涯集團生產車間那邊,則是有高雅,和幾個來自水粉集團的高管坐鎮。
廖水粉相信,高雅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天涯集團正常運轉起來,畢竟他此前可是春樹集團的老總,春樹集團比天涯集團大好多倍呢。
廖水粉好像忘記了報復高飛,賀明珠卻沒有忘記。
和廖水粉相處這麼多年後,賀明珠把她看的比自己還要重要,真有了種『君辱臣死』的感覺,決定一定要替她找回公道,就算繞高飛不死,也得把他打殘再說。
至於這樣做後,會引起多大的影響,高家又會怎樣的雷霆之怒,賀明珠才不會去多想,她打算把這件事全部攬在自己頭上,不會連累廖水粉。
哪怕是死,也在所不辭,因為要不是廖水粉的話,她在多年前就可能死了。
賀明珠下決心後,高飛卻在高雅接管天涯集團後,就不知道藏哪兒去了。
為了找到他,她只能去找沈銀冰的秘書蘇青。
就是在昨晚,賀明珠找到了蘇青。
結果卻是——到現在為止,她都無法接受,她竟然連沈銀冰的秘書都打不過的現實。
也許『打不過』這三個字還算高抬了賀明珠,應該用『毫無還手之力』這句話來形容才對。
這個殘酷的現實,賀明珠無法接受,從回來後就一直發呆。
賀明珠發呆的樣子,廖水粉當然看在眼裡,也猜出昨天她外出回來那麼晚是做什麼去了,卻不明白她究竟遭到了什麼打擊,才會這種狀態。
廖水粉很想知道,卻沒有問:這時候問的話,有可能會傷害到她的。
這個倔犟、跋扈又高傲的女孩子,現在無論做什麼都是站在廖水粉的角度,依著粉姐的智商,自然不會傷害她。
讓她冷靜,給她時間,才是最好的關懷。
廖水粉在客廳內工作,大批從水粉集團調來的中高層,就像前來拜見外出領兵大帥那樣,接過令箭後帶著不同的任務,雄赳赳,氣昂昂的離開。
天涯集團剛成立沒多久,包括中草藥基地那邊的臨時工加起來,也不過是五百多人,但它的營銷網絡卻出奇的強大,這跟產品火爆全世界有著最直接的關係。
今天前來拜見廖水粉的這些人,就是準備飛赴世界各地代理點的。
生產基地可以不換人,但營銷必須得由廖水粉的人來掌握,這是沒得商量的。
拿到負責島國那邊代理工作的中層經理剛走,又有一個人從別墅外面走了進來,來到了賀明珠面前。
賀明珠仍舊目視前方,眼珠動也不動的過了足有一分鐘後,才緩緩的說:「廖無肆,你擋住我看山了。」
廖無肆沒有說話,也沒有閃開,只是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賀明珠倒是沒有拒絕,接過瓶子仰首,就像那晚喝啤酒一樣,咕嚕擼的把整瓶水都喝下去後,把空瓶子遞了過去。
廖無肆把瓶子拿在身後,嘴角帶著輕笑:「有沒有興趣去外面走走?我保證,你站在那邊路的盡頭,能看到更多的山。」
也沒見賀明珠雙膝打彎,她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廖無肆滿意的笑著,頭前帶路走出了別墅,順著水泥路向西走去。
這片別墅區就建在一個山坡上,越往裡走,那邊地勢就越高,經過十幾棟別墅又向前走了一百多米後,廖無肆停住了腳步。
這是山坡的最高處,再往前走就是下坡了,這邊長滿了野生棗樹林,深秋季節,野棗全部變紅,藏在綠葉中就像一顆顆紅寶石。
「吃一顆嘗嘗,很酸,也很甜。」
廖無肆小心的避開野棗樹上的尖刺,摘下了幾個野棗遞給了賀明珠:「絕對的綠色食品,沒有任何殘留農藥,可以直接入口。」
賀明珠依舊沒有說話,接過幾顆棗子,直接全部放進了嘴裡,連棗核都咯嘣咯嘣的嚼碎吃了下去,淡淡的說:「嗯,很酸,也很甜。」
廖水粉坐在了一塊石頭上,雙手抱膝看著遠處的山,問:「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也許站在高處後心情開闊了許多,賀明珠有些呆滯的眼神,總算是靈動了一點,也願意說話了:「我想殺了高飛。」
「你要殺高飛?」
聽賀明珠這樣說後,廖無肆的眉頭皺了起來。
賀明珠斜眼看著他,依舊淡淡的:「怎麼,你不願意?」
「不是願意不願意的關係,是你不能這樣做。」
廖無肆認真的說:「因為高雅犯錯,高飛被迫把天涯集團轉讓出來,這對他來說本來就很不公平,算得上是一種打劫了,為什麼還要殺了他?」
不等賀明珠說什麼,廖無肆繼續說:「賀明珠,我知道當年在第四基地集訓時,無論是遠程狙擊,還是近身格鬥,再或是各種環境下的生存能力,你在我們全部的365名集訓者中,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所以你從來都沒有看得起所謂的九龍王,尤其是在謝小雯叛變之後。」
賀明珠沒有說話,因為廖無肆說的很正確,她不需要任何辯駁。
廖無肆話鋒一轉:「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自信在武力方面又有了更高的造詣,但我可以保證,如果現在讓你跟高飛生死搏殺,最後活著的人,一定會是他。」
賀明珠的雙手猛地攥起,低頭看著廖無肆,還是沒說什麼。
廖無肆認真的說:「我這樣說的理由很簡單,這些年來你始終陪伴著我大姐,過了太久的安享日子,可我們呢?卻始終處於無休無止的任務,殺戮之中。尤其是高飛,多年前退役後就成了一名國際傭兵,所經歷的生死考驗,更是讓我們所有人無法比及。」
頓了頓,他問道:「賀明珠,問你個問題。有兩隻老虎,一隻在動物園內享受了七八年的優越環境,另外一隻卻在野外靠獵殺獵物生存,你覺得兩虎相爭後,誰會是勝者?」
廖無肆打的這個比喻很恰當,也很容易被理解。
賀明珠緊攥著的雙手,慢慢的鬆開,嘴上卻強硬的說:「沒有拼力一戰,你怎麼知道鹿死誰手?」
廖無肆淡淡的說:「據我所知,去年高飛去外蒙漢德勒森林救援葉心傷他們時,曾經一拳把一個島國傭兵腦袋打爆。你行嗎?」
賀明珠愕然:「他、他有這麼大的力氣?」
人的頭蓋骨可以說是最強硬的骨頭了,尤其是因為呈現圓形,可以適當的化解大部分外力,就好比一個大力士用手攥一個生雞蛋,也攥不碎一個道理。
高飛卻能在對抗戰中,一拳打爆那個人的腦袋,這就足以說明他搏擊技巧上升到了一個相當牛叉的境界,不但要有強大的力氣,更重要的是能把握好出手的速度,角度,甚至還有時間,才能做到一擊必殺。
如果廖無肆說的是真的,那麼賀明珠自問做不到這一點,最前面在速度上就做不到。
「原來,原來我真的老了。」
賀明珠嘴角劇烈抽了幾下,眼神攸地黯淡了下來,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那樣,緩緩做了下來。
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女孩子,卻由衷的承認自己老了,這就證明她現在是多麼的心灰意懶:八年前,她沒有把高飛放在眼裡。八年後,她卻發現高飛已經超過她太多。
這是一種打擊,深到靈魂的打擊。
越是驕傲的人,一旦自傲的本錢丟失後,就會頹喪,不安,甚至惶恐。
「你沒有老,你只是缺少他那種在各種複雜環境下的歷練。」
廖無肆伸過手來,輕輕握著了她的手,眼裡滿是誠摯的說:「賀明珠,我覺得你沒必要變得更強大,因為當年基地領到曾經說過,你越是強大,你的性格就會越孤僻,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你只是一個女孩子,一個不算太漂亮可卻很有魅力的女孩子。」
廖無肆就像個開解別人的智者那樣,喋喋不休:「當下是華夏盛世,這是個不需要有太多英雄輩出的和平年代,女孩子為什麼非得強大?難道,好好安享穩定的幸福生活不好嗎?」
「從今天起,不要再穿這種中性的衣服,臉上不要再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像所有熱愛這個盛世的女孩子那樣,穿上漂亮的花裙子,東賞鵝毛雪,夏去碧海邊,為下一頓飯吃什麼,什麼時候交房租而犯愁,不更好嗎?」
廖無肆的聲音越來越輕緩:「至於光明處的黑暗,自由我們男人來解決。女人,出生在這個盛世,就是來享受生活的。」
賀明珠的眼睛,又開始慢慢的發亮,還有了一絲從沒有過的柔情,夢囈般的說道:「你幾次說到『盛世』這個詞。」
「是的,這就是盛世。」
廖無肆忽地站起來,遙望著南部的連綿群山,大聲說道:「神州在世五千年來,從沒有過當前的盛世!人們安居樂業,不用為貧窮,戰爭所折磨——我喜歡這個盛世,就像我以我是個華夏人而驕傲,寧願為維護這個盛世,付出包括我生命在內的一切!」
「這就是盛世,盛世華夏。」
賀明珠喃喃重複著這句話,長長的眼睫毛緩緩蓋了下來,整個人仿佛都置身於一片空靈之中,所以才感覺到了此前忽略的那些東西。
陽光是那樣的溫暖,風是那樣的輕柔,遠處的樹林中,有很多小鳥在嘰嘰喳喳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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