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正在前面走的王晨,忽然發出一聲輕叫,身子向右猛地傾斜,向台階上重重摔去。
在晚上,長城上的任何景點都不會對外開放,不過這個人既然是杜公子,那麼事情自然又得另當別論了。
杜公子一個電話,景點的最高負責人就給值班的下達了命令,不但不用門票,還為他們免費提供手電,巧克力(是補充體力的)跟礦泉水之類的東西。
王晨在上車後,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只是側臉看著車窗外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杜子康無疑是個好男人,知道王晨此時心情不咋樣,晚上來爬長城就是想找個地方靜靜,所以也沒出聲打攪她。
謝絕了景點值班人員的殷勤帶路後,杜子康跟在王晨後面,緩步走上了長城。
晚上爬長城,最大的優點就是沒人,但也有種陰森森的感覺,尤其是風從山嶺那邊刮過來時,竟然會隱隱傳來金戈鐵馬的殺伐聲。
長城內外的古戰場,可能是華夏歷史上死人最多的地方了。
從始皇大帝修建長城,到滿洲人入關的這一千多年中,幾乎每個朝代都會在長城抗擊過外來侵略,所以這地方有太多的戰魂,晚上出來逛街也是很正常的了。
人在情緒特別低落時,正氣就會下降,邪氣就有可能趁虛而入,尤其是在晚上這種古戰場的地方,再加上王晨是個女人,在長城上大半個小時後,精神卻越加的恍惚了,終於在一個上一個大斜坡時,一腳踩空向地上摔去。
始終跟在她身後的杜子康,隨時都在觀察著她,看到她驚叫著要摔倒時,及時向前搶上一步,伸手抱住了她。
「閃開!」
在身子摔倒時,被驚出一身冷汗的王晨猛地清醒,意識到被杜子康抱在懷中後,本能低喝一聲,抬手就在他臉上抽了一耳光。
在王晨意識著,她只是高飛一個人的女人,也唯有高飛才能抱她--至於杜子康,或許就從沒有真正走進過她心中。
啪的一聲,把杜子康給打楞了。
王晨也愣了。
「對、對不起啊,我只是看到你快要摔倒了,所以才抱住你的。」
片刻後,杜子康慌忙鬆開了手,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可不是故意的。」
王晨這時候也意識到她做的有些過份了,不管她是多麼排斥高飛之外的男人接觸她,但杜子康的確是好心,要不是他及時伸手,王晨鐵定會從這個大大的斜坡上滾下去,摔個半死。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太衝動了。」
王晨低頭站了起來,轉身繼續向上走:「杜子康,我想一個人靜靜,可以嗎?」
「好,那我就在這兒等你。」
杜子康點頭,關心的說:「拿好手電,注意安全!」
王晨點了點頭,卻沒說什麼。
看著王晨走進一個烽火台後,杜子康才輕輕的嘆了口氣,趴在了城垛上,向遠處望去。
今晚沒有月亮,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不過杜子康卻有種錯覺,仿佛在長城內外的山谷中,藏著佷多人。
最起碼,眼鏡就是蔵在黑暗中的人之一。
杜子康帶著王晨走進售票點時,眼鏡也已經從別的地方翻了進去。
依著前歐洲殺手之王的身手,翻過鐵絲網那可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今晚很黑,在前面走的王晨倆人又各有各的心事,所以誰也沒注意到眼鏡會弔在他們身後,等待刺殺杜子康的最佳機會。
正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眼鏡已經答應高飛,要幫他照顧好王晨,當然不會允許有別的男人接近她,並試圖打動她的心。
垂涎王晨美色,以及深厚背景的那批人,都會『及時』遭到眼鏡的教訓,就拿西城的某個王公子來說吧,仗著自己有點小背景,人又有些小倜儻,再加上他深知只要能追上王晨,就能從陳家得到無限好處,所以在王晨幾次委婉拒絕後,仍舊鍥而不捨。
王公子希望能用他的痴情,來打動王晨,可結果呢,他沒打動王晨,卻打動了眼鏡--在某個深夜,他剛從某夜總會出來,就被人打斷腿子了,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叫囂著要找到真兇,把他碎屍萬段!
試圖接近王晨的男人,會被打斷腿。
但希望能打動她的心的男人,則要丟掉命。
根據眼鏡的不確定觀察,杜子康好像打動了王晨的心,所以今天傍晚,在王晨一怒之下讓他滾蛋時,他才乖乖的滾了。
卻在暗中,密切注視著杜子康倆人。
當看到杜子康帶著王晨晚上爬長城時,眼鏡很高興:這兒人煙稀少的,今晚又是月黑風高,絕對是殺人的好場所,好天氣啊!
當然了,至於杜子康死後,會產生什麼影響,那就不是眼鏡所考慮的了,他只要能拿出杜子康被刺時不在場的證據就可以了,一切都交給高飛處理吧。
反正是給那傢伙幫忙,高飛現在麻煩也夠多了,再多一條人命也沒啥大不了的。
王晨去了烽火台,杜子康趴在城垛上望著遠處發呆後,眼鏡就知道機會來了。
緩緩的,眼鏡從更加黑的黑暗中走了出來,右手伸向了腰間。
在他右肋下的腰帶上,常年會帶著至少七把以上的手術刀,隨時準備給人做手術--今晚他又要給人做手術了。
依著眼鏡老辣的眼光,他能確定杜子康只是個冒酸氣,外加不知死活的書呆子,根本不需要動刀子就能做掉他。
不過眼鏡在殺人時,已經習慣了用刀子,因為刀子割破皮膚,切斷咽喉的感覺,真的好爽,好爽啊!
究竟有多少天,眼鏡都沒機會爽一次了,所以現在他有些激動,伸手拿刀子的手,甚至還有點發抖。
可能是因為手在發抖吧,眼鏡竟然沒有拿到刀子。
「咦?」
眼鏡一楞,再次去拿--肋下的七八把刀子,卻是一把都沒有了。
走到哪兒,哪怕是去洗澡,眼鏡也會帶著手術刀,就像他第三隻手那樣,絕對的不離不棄。
但現在,卻是一把刀子都不見了。
眼鏡很納悶,在低頭掀起衣服來看時,一種從沒有過的恐懼,攸地騰上心頭。
顧不得再去找刀子,眼鏡忽地一下霍然轉身,然後就看到了一個黑影,就站在他背後一米半的地方。
黑影是什麼時候出現在眼鏡背後的,依著他超絕的警惕性,竟然毫無察覺。
更讓眼鏡心裡冷氣直冒的是,他找不到的那些手術刀,竟然都在那個黑影手中。
也就是說,人家不但悄無聲息的接近了他,而且還在他不知不覺中拿走了他賴以成名的手術刀!
眼鏡的瞳孔,驟然一縮!
從沒有過的恐懼,使他全身神經全部繃緊,緊咬著牙關卻沒有發出一絲聲息,左腳一蹬城牆,就像一條撲向獵物的眼鏡蛇那樣,迅疾的撲向黑影!
黑影能在不知不覺中偷走眼鏡吃飯的傢伙,這就足以說明,要想殺他的話,那是易如反掌的。
倆人之間,有著太大的差距。
眼鏡一直以為,不把他當殺手而當外科醫生的人,好像除了莫邪征東、陳果果之外,也沒什麼人了。
但今晚,他遇到了一個。
黑影在眼鏡撲過來時,卻沒有迎戰,而是轉身就跑。
黑影轉身就跑的速度很快,就像一道青煙那樣。
黑影不戰而逃,這正合眼鏡的意思,他還真擔心會驚動王晨,發現他來這兒的預謀,那樣就不大妙了。
只是眼鏡卻沒想到,不戰而逃的黑影,又何嘗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來過的消息呢?
倆人都是默不作聲,一前一後迅速向王晨所在的反方向跑去,很快就跑出了三四里路。
確定就算再怎麼大叫,王晨那邊也聽不到後,在前面疾奔好像隨時都被眼鏡一把抓主的黑影,忽然停住了腳步,原地側身用左肩撞向了他心口。
誰都知道,當人們在向前狂奔時,就會產生一定的慣性,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說停住就停住的,怎麼著也得向前沖個幾步才行。
但這個黑影卻做到了,而且還能把向前狂奔所產生的慣性,迅速轉移到了左肩上,撞向了眼鏡。
眼鏡猝不及防下,心中大叫一聲不好,卻已經無法做出躲避反應,就像被一輛疾馳的汽車狠狠撞上那樣,驚叫一聲都發布出來,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身子就直直的向後飛出好像風箏那樣,飛過城垛向長城外面的山谷落去。
也幸好眼鏡不是一般人,在發覺不好時,勉力一側身子,心口躲開了黑影的左肩,用右肋承受到了撞擊。
眼鏡身子飛起後,才聽到右肋骨折發出的喀嚓聲,不等劇痛傳來,已經重重的落在了城牆下。
摔的他是眼前金星直冒,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
幸好,眼鏡本來該滾向山谷中的身子,被一棵樹給擋住了,他及時抱住了碗口粗細的樹身,正要強忍著疼痛站起來時,卻覺得脖子下面一涼。
一把連黑夜都遮不住的雪亮手術刀,就擱在了他咽喉上。
眼鏡過去習慣了用手術刀逼住別人的咽喉,感覺很爽--現在才知道,被逼住咽喉的感覺,一點都不爽。
唉,沒想到會死在這裡,可憐我的小甜甜(哪位法國美女警官),還在度日如年的盼著跟我結婚。
眼鏡猝然一聲長嘆,閉目等死時,卻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女人聲音響起:「你個死老外,我已經警告你不許纏著我了,可你就是不聽,還追我來到了長城上,真是該殺。說,是誰告訴你,我晚上會來長城上打掃衛生的?」
「什麼?」
眼鏡愣了,睜開了眼。
現在的天雖然很黑,不過倆人距離很近,所以眼鏡能影影綽綽的看清楚那張臉。
拿刀子逼住他咽喉的人,竟然是今天傍晚,他在市區譚家飯館停車場內吐痰後,戴著章罰了他二十塊錢的老太太。
老太太,自稱是三娘子,五十年前就是耍刀子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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