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一個人,需要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還得付出很大的心血。
但結束一個人,卻只需要一顆子彈。
手槍落在地上後,鄭腐才慢慢的站起身,緩步走到了門口,蹲了下來,伸出手把鄭姍姍的屍體抱在了懷中。
耳朵旁,仿佛又想起了鄭姍姍喊叔叔的甜脆聲音,眼前也仿佛看到她穿著一身可愛的家居服,繫著小圍裙,為鄭腐親自下廚做家鄉菜的樣子。
在鄭腐心中,鄭姍姍一直都是個純潔的小姑娘。
當然了,在成為59473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後,她肯定會狂妄,冷傲等等。
但在鄭腐看來,這也是很正常的,年輕人位居高位,要是沒有該有的囂張跋扈,那又算什麼年輕人?
只要她能按照自己所想的走下去,終究有能挑起大梁的時候。
可現實卻總是這樣殘酷,當鄭姍姍派人誤殺了傑克賽後,竟然因為市局抓走了強子三人,竟然要出動軍隊衝擊警局搶人的消息傳來後,鄭腐才猛地醒悟了什麼。
然後,他就開始調查,調查鄭姍姍不在他面前時,是什麼樣子。
調查的結果,讓鄭腐瞬間就蒼老了十歲。
他做夢也沒想到,被他寄予厚望,準備把她培養成1973未來接班人的侄女,這些年竟然在外面做了那麼多天怒人怨的事!
而他這個當叔叔的(說是當爹的更為恰當些),竟然對此毫不知情。
鄭姍姍,還有很多人,都矇騙了他。
得知這些消息後,鄭腐隱隱猜到了什麼:有人,不想59473部隊,繼續在軍隊中存在,但又不能用常規手段,最終選擇在十數年內,把鄭姍姍培養成(其實也包括這支特殊的軍隊)一個狂妄冷血者。
那些人的目的達到了,鄭姍姍他們真變成了那樣的人,惹出了滔天大禍,從而導致這支部隊,再也沒有自軍隊中存留下去的必要。
59473部隊,必須得解散。
作為傑克賽外交官橫死華夏的交代,鄭姍姍必須得死。
唯有她死了,才能保住老一輩先烈們,用鮮血換取來的榮耀!
鮮血換來的榮耀,不容任何人褻瀆!
一旦受到污染,就必須用鮮血來洗滌。
鮮血的顏色是紅的,凝固後是黑的,可卻是最純潔的洗滌『用品』。
那些人,為什麼不許1973插手軍隊?
難道,當初不是1973力挽狂瀾嗎?
就算他們不喜歡這樣一個特殊的部門存在,完全可以用別的方式啊,比方直接否決,就算1973再強大,還能跟國家相抗衡?
本來一件很輕鬆的事,為什麼要搭上鄭姍姍的性命?
這一切,到底是策劃了多久?
又是以什麼為導火索,展開行動的?
鄭腐抱著懷中漸漸冷卻的鄭姍姍,剝繭抽絲,終於找出了導火索。
導火索是個人,他的名字叫高飛。
如果不是高飛庇護解紅顏,白瓷為了幫高飛而去北河鄉下請張老太太,那麼鄭姍姍就不會輕舉妄動,不會在行動失敗後,去長城上試圖暗殺高飛。
她不去長城,就不會碰到三娘子,不會派出強子三人去滅口,就不會誤殺國外外交官傑克賽--這一切,都是以高飛為引子,來發展,展開的。
鄭姍姍這樣處心積慮的對付高飛,就是為了幫他這個當叔叔的。
「唉,高飛,為什麼又是你?王城因你而死,姍姍因你而死,59473部隊因你而解散,你還袒護那個解紅顏,你不身敗名裂,不死,又怎麼能對得起這些人?這支本該很純潔的隊伍?」
鄭腐喃喃的說著,鬆開鄭姍姍站了起來,抬腳走出了門外:「東亭會議上那些條條槓槓,還會管用嗎?那些人,還會遵守當初的承諾嗎?我想,他們應該會的。」
鄭腐慢慢走到了營地操場內,兩個男人默不作聲的跟在他後面。
望著漫天的白霧,感受著不大、但很清冷的風,鄭腐沉默良久才說:「張曉,通知相關部門,就說對屬下管教不嚴,導致國外友人被誤殺的罪魁禍首鄭姍姍,已經自殺謝罪身亡。」
「是。」
左邊的張曉,低聲答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走回了辦公室那邊。
「劉明,你給謝將軍打電話,就說請他務必在天亮後,前來接管59473部隊。」
鄭腐頓了頓,緩緩的說:「可以直白的告訴他,我同意撤銷部隊番號,全軍425人,全部交給軍方處理。」
「是。」
右邊的劉明,也低聲答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鄭腐緩緩抬起了右手,看向了東方。
東方已經亮了,能看到不遠處的山巒,白霧正在隨著風力加大,逐漸散去。
鄭腐抬著手,仿佛在感受濃霧散去時的不甘心,就像他此時深刻體會到,這支特殊的軍隊要被解散的悲苦。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鄭腐放下了手,天已經亮了,好像個白色藥丸似的太陽出來了,光很弱,但註定會越來越亮。
鄭腐轉身,看著早就回來的張曉倆人,喃喃的說:「天,亮了。」
天亮了。
杜道長走出了精舍。
這個晚上,他睡得很香,可能是因為今天是白雲觀創建一千三百年的慶典,還是因為有個人被困在他的三才鬼見愁大陣中,而開心?
沒有誰能在大陣被中止時,找到出來的路,數百年來從沒有人。
高飛,這個對奇門遁甲沒多少研究的人,自然更不能。
但他會生氣,會抓狂,因為他被困在三才鬼見愁大陣中一個晚上,就算他現在插翅飛回冀南,也趕不上沈銀冰的婚禮了。
杜道長也收到了沈銀冰的婚禮請柬,他跟沈狼主算是熟人了吧?
前來撒請柬的人,還特意告訴過他,說婚禮會在早上五點開始,七點結束,七點十分開始婚宴--沈狼主的婚禮,也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所以杜道長確定,放出高飛後,別說他是長出翅膀來了,就算是坐火箭,也無法在七點之前趕回冀南,畢竟火箭發射前的準備工作,就得用好久。
還差十一分鐘七點,也就是沈銀冰婚禮儀式結束的時間。
杜道長走出了精舍,閒庭信步般的走在鵝卵石小道上,動作自然的四處張望著,搜尋沮喪、憤怒的高飛,高先生。
別院占地一千三百多個平米,聽起來很大,但又不大,只需站在鵝卵石小道上,就能看到所有想看到的東西:小亭子,小池塘,小假山,小竹林。
卻獨獨沒有看到杜道長最想看到的高飛。
「高飛?」
杜道長眉頭微微皺起,高聲叫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只有白霧隨著越來越大的山風,極快的散去。
「咦,這個傢伙不會是失足掉進小池塘中,溺水而亡了吧?」
有些開玩笑似的自言自語了一聲,杜道長快步走到一個小池塘邊。
小池塘的水很清,一眼就能看到底,最深處也就是七八十厘米而已,游魚在裡面懶洋洋的划動著。
三個小池塘內,都沒有高飛的影子。
杜道長眉頭皺的更緊,走向了小竹林。
竹林茂密,裡面是不適合呆人的,地上只留下了高飛燒了大半截的『火把』。
「嗯?他去哪兒了?」
杜道長詫異的很,轉身走向了一座最可能藏得住人的小假山。
「高飛,你出來吧,我跟你仔細說說--」
杜道長話說到一半,就閉上了嘴。
因為他在假山上,看到了一行字:老杜,我走了。以後有機會,我肯定會把你這地方給炸了!
杜道長滿臉都是不信的神色,抬手擦了擦眼睛,喃喃說道:「他走了?他、他是怎麼突出三才鬼見愁大陣的?這、這不可能啊!」
還感到不可能的一個人,是沈銀冰。
從清晨四點開始,冀南大明湖畔的稻花香大酒店前,就有很多人在忙活:打掃衛生,安排服務生布置桌椅,放開氣球等等。
根據沈銀冰老家(蘇北山的老家,在北方某省的一個大山里)的風俗習慣,女孩子結婚這天是越早過門越好,最好是舉辦的婚禮結束後,太陽剛好出來,那就代表著他們以後的好日子,會像朝陽那樣蒸蒸日上。
所以呢,沈銀冰才把婚禮時間,定在了早上五點,到七點。
七點,必須得結束婚禮。
因為國慶節這一天之前,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沈銀冰並沒有派人來稻花香大酒店提前布置場子,所以她那些手下只好在昨晚深夜後才來到酒店布置的。
一個叫薛小雲的漂亮女人,是沈銀冰婚禮上的大總管,兼職司儀。
主婚人,則是冀南當前的最大領導,彭雲木先生(他不來不行,沈銀冰自有讓他必須來的辦法),除了他之外,還有很多有頭有臉的人(基本上都是冀南當地的),像方家村的村長方立柱,天涯集團總廠的老總梁明,落日餐廳的老王,天涯集團德城分廠總經理張濤……
總之,只要是沈銀冰認識的,都被邀請在五點鐘前,前來稻花香酒店參加婚禮。
誰要是不來,也行,後果自負。
當然了,沈狼主在撒請柬時,是不會這樣說的,但誰都能明白,所以能來的,都來了,畢竟沒有誰希望招惹這樣一個女魔頭。
梁明等人是昨晚才收到請柬的。
他們在收到請柬後,立馬就意識到這是針對高先生來的,本能的就給他打電話,希望能聽他該怎麼安排。
只是讓大家感到很無奈的是,高先生的手機,始終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無奈之下,梁明等人只好連夜召開了『電話會議』,決定今天早起來參加婚禮,替高先生看看,沈銀冰跟高雅,究竟要玩出什麼花樣來。
清晨四點多點,自感無法抗拒沈銀冰的那些人,都來到了現場。
代表沈銀冰站在酒店門口,恭候各位大駕光臨的人,則是被她派遣到各地去的韓家俊,郝連偃月、李國訓等人。
能重新回到沈狼主身邊,韓家俊他們非常興奮,儘管婚禮結束後,他們就得回各自的崗位。
清晨五點,在淡淡的白霧中,鞭炮聲響起。
早在好多年前,冀南就禁止燃放鞭炮了,可又有誰敢來管沈銀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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