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戀人犧牲在外蒙漢德勒森林的消息後,廖無肆幾近瘋狂。
他是一個陰險、意志堅定的人,一旦認準了個某個目標,或者某個人,就不會再改變主意,所以很多時候就會暢想,以後和黃龍退役後的幸福生活。
但不等他的幸福生活來到,他的戀人卻死了。
死在了外蒙漢德勒森林,連屍體都無法『收集』齊全。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次絕密計劃,有人充當了內奸。
葉心傷,就是那個內奸。
廖無肆發誓,要用世間最殘酷的手段,來為戀人報仇。
現在葉心傷就在他面前,他有什麼理由不動手?
廖無肆覺得,這是倆人的在天之靈,冥冥之中保佑他能在這兒遇到葉心傷,並籍那個女孩子,揭穿了他的真實身份。
要不然的話,以後廖無肆就算是和葉心傷走個對面,也認不出他的。
「狡辯,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廖無肆壓根不信葉心傷說的每一句話,最大的願望就是幹掉他,殘忍的幹掉,咯咯笑聲中再次撲向了他。
葉心傷正如自己所說的那樣,被廖無肆揍過一頓後不再客氣,幾乎是在同時大吼了一聲,狠狠撞了過來。
兩個人,就像兩頭鬥牛那樣狠狠撞在了一起,隨即忽地分開摔倒在地上。
在葉心傷反擊後,站在高腳樓走廊中的沈銀冰,就緊張的抱著柱子看著下面。
葉心傷是什麼身手,沈銀冰很清楚,在葉心傷訓練她那些手下時,她不止一次親眼見過。
那時候葉心傷在向受訓人示範近身格鬥技巧時,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狠辣中還帶著一股子賞心悅目感。
可現在,葉心傷倆人卻像痞子--哦,還不如倆痞子打架好看呢,就是鄉下潑婦,又像是兩隻野獸,你采著我頭髮,我掐著你脖子,什麼扣眼、抓襠等痞子都不屑用的下三濫手段,是層出不窮。
讓她有些目瞪口呆:這就是代表華夏軍方最高水平的近身格鬥?這也太不要臉,太丟人了吧?
其實她哪兒知道,電視上長演的那些高手對決時、既好看又熱血的場面,在真正的戰場上是看不到的。
當人們以命相搏時,什麼手段最有效,就用什麼手段,只要能把敵人幹掉就可以了,誰還顧忌打架的樣子好看,還是不好看?
葉心傷和廖無肆倆人,當前就是在以命相搏,沒有絲毫留情!
嚴格的說起來,單說近身格鬥這一項,葉心傷不是廖無肆的對手,畢竟他體質比較文弱,這算是近身格鬥的先天性不足吧。
而廖無肆呢,則是細腰乍背,表面看上去也很文靜,實則身形魁梧,爆發力極強,再加上他的性格陰柔,出手狠毒,拼到最後就算被葉心傷干成重傷,可他才卻能活下來。
不過這兩三天內,廖無肆可是始終在深山裡作戰、跑路,睡眠不足,吃不好,不久前又被莫邪征東給狠狠震了一下子,多少留下了一些心理陰影。
葉心傷從前晚開始,則在高腳樓這邊養精蓄銳,體力充沛。
此消彼長,依著廖無肆當前的狀態,肯定不是葉心傷的對手。
倆人就像受傷的野獸那樣,在地上來回翻滾著,怒吼著,廝打著……體力不足的廖無肆,最終被葉心傷用手臂勒住了脖子,雙腳把身子牢牢鎖住,任由他無論怎麼翻騰,都無法掙脫。
一個人的本事再大,要是被勒住脖子,就像被捏住七寸的毒蛇那樣,剩下的就只能坐以待斃了,就像廖無肆這樣,竭力抗衡時,雙眼幾乎都瞪出了眼眶。
葉心傷緊咬著牙關,左手手臂上青筋騰起,有多大力氣,就已經使出了多大的力氣。
慢慢的,廖無肆的眼前開始發黑。
他知道,他已經沒有了掙開的力氣,更知道葉心傷向他一樣,絕不會放過他。
「其實死了也不錯,最起碼能和小雯(黃龍的小名)在一起了。」
廖無肆腦海中忽然騰起這個念頭後,一下子放棄了反抗。
隱隱的,他看到小雯走了過來,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她的樣子,只能低低的嘶聲喊道:「小--小雯……」
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需要長時間的休息,休息一輩子。
慢慢的,廖無肆的視線清晰了起來,看到眼前真站著個女孩子,卻不是小雯,而是沈銀冰。
「小雯呢?小雯哪兒去了?」
廖無肆眨巴了一下眼睛時,才發覺脖子上那隻胳膊鬆開了,腦後傳來葉心傷粗重的喘氣聲。
葉心傷在即將勒死他時,放開了廖無肆。
葉心傷不是內奸,沒有出賣隊友,依著廖無肆的性格要殺了他給黃龍報仇,這是很正常的,他實在狠不下心來,因此而殺掉昔日的戰友,所以才鬆開了手。
「廖無肆,我……」
葉心傷推著廖無肆的肩膀,正要從地上爬起來來時,廖無肆卻忽然猛地轉身,一下把他撲倒在地上,雙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瘋狂的笑道:「哈,哈哈,葉心傷,你總是這樣婆婆媽媽,該下手時卻又不忍!下輩子,千萬不要這麼傻!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傷害!」
「我!」
葉心傷真沒想到,他不忍殺廖無肆,廖無肆卻籍此機會一下制住了他。
他掙扎,反抗,看他此時又變成了那條被捏住了七寸的蛇,無論怎麼掙扎反抗,都無濟於事,舌頭很快就從嘴裡伸了出來。
「別以為你放過我,我就不忍殺你了。葉心傷,你錯了。你我相知多年,你還是不了解我是什麼人!」
廖無肆雙眼血紅,臉色猙獰,笑聲悽厲,掐著葉心傷脖子的雙手,因為用力而劇烈顫抖起來,正準備再加一把力氣徹底幹掉他時,卻聽到轟的一聲大響,然後雙眼上翻,鬆開雙手,緩緩的癱倒在了地上。
葉心傷脖子裡的束箍消失後,就像從水下浮上的溺水之人那樣,大張著嘴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呃!」
新鮮的空氣鼓起肺葉後,葉心傷才重重吐出了廢氣,隨即大口大口的呼吸。
沈銀冰舉著手槍,嘴唇哆嗦著站在旁邊。
剛才在看到廖無肆要掐死葉心傷時,沈銀冰使出渾身的力氣,把手槍當榔頭用,一下子砸在了廖無肆後腦勺上,直接把他給打昏了過去。
這是沈總第一次用蠻力對付人,小心兒很怕。
葉心傷深吸了幾口氣後,才咳嗽著捂著咽喉坐起來,沙啞的聲音:「謝謝你。」
「這個人說的不錯,你太婆婆媽媽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要不改改你這弱點,你早晚會吃大虧的。相比起他來說,我倒是很欣賞他。」
沈銀冰此時已經恢復了冷靜,特別的冷靜,在說出這番話時,語氣很嚴厲,就像漂亮的女老師在教訓學生:不要偷看老師洗澡嘛,這麼高的窗戶要是摔著怎麼辦?想看就從門口進來看嘛……
葉心傷閉眼搖了搖頭:「本性如此,難以更改……我沒有你們這樣的狠心,因為我是葉心傷。」
「哼,愚腐!」
沈銀冰冷冷哼了一聲,問道:「這個人怎麼辦?你不會等他醒來後,再像兩隻瘋狗打架那樣,拼個你死我活吧?要我說,乾脆幹掉他算了。趁他病,要他命,以絕後患!」
睜眼看著廖無肆,葉心傷搖了搖頭:「我不會殺他的。我們走吧,不用管他了。」
沈銀冰奇怪的問道:「走?去哪兒?」
葉心傷站起身,擦了擦臉上的血污:「他說了,高飛沒有來嶺南。」
「他說的話你就相信?」
沈銀冰不屑的反駁道:「高飛不來嶺南,他能去哪兒?」
「廖無肆的人雖然陰狠,但他從來都不撒謊的。」
葉心傷淡淡的說:「他說高飛沒有來,就是沒有來。」
沈銀冰才不信,繼續反駁:「可我們曾經問過那個兔子,他說看到過高飛。哦,對了,還有紅姐呢。就算高飛沒有來,紅姐不出來,我也不會離開的。」
葉心傷想了想,只好說:「那好吧,就繼續在這兒等。」
沈銀冰還沒有說話,躺在地上的廖無肆忽然說話了:「還是不要等了,因為那個女人不會來了。」
剛昏過去的廖無肆忽然說話,把沈銀冰給嚇了一跳,尖叫一聲跳到了葉心傷背後。
葉心傷也迅速拉出了準備戰鬥的架勢,沈銀冰卻把槍塞給了他:「笨蛋,放著槍不用非得以命相搏的人,該有多傻?」
「他其實比你要聰明,如果你是他,我不會明著對付你。那樣,你就死定了。搞陰謀詭計的暗殺,沒有誰是我廖無肆的對手。」
廖無肆撫著後腦勺,從地上坐了起來,冷冷看了眼沈銀冰,就對葉心傷說:「現在我相信你,你不是內奸了。因為你是內奸的話,不可能接連放過我兩次。」
這一刻,葉心傷忽然有了種淚流滿面的衝動,嘴巴動了動,沒有說出話。
「我會查出真正的內奸是誰,一定會!」
廖無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就向公路那邊走去。
「喂,你等等!」
看到廖無肆要走,沈銀冰板著葉心傷的肩膀,伸長脖子叫道:「你剛才說什麼,為什麼說紅姐不會來了?」
「因為她已經死了,我親眼看到她被人殺死的。到時候,你問問高飛就是了。」
廖無肆頭也不回的回答。
「紅姐死了?怎、怎麼可能!」
沈銀冰一呆,一把推開葉心傷就向廖無肆追去,卻一腳踏進了水坑內,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你給我站住,站住,我有話要問你!」
廖無肆仍舊頭也不回,腳步不停。
沈銀冰急著爬起來,卻又坐在了地上。
剛才那一腳,把她的腳崴了。
「你給我站住,站住!」
沈銀冰望著越走越遠的廖無肆,嘶聲喊道:「你剛才不是說,高飛沒有來嶺南嗎?怎麼又說他來了?」
廖無肆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雨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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