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住的家裡,雖然楊景行收拾得乾淨,但是蕭舒夏卻無處不嫌棄,簡直感覺難以落腳。
楊景行從房裡拿出吉他,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我給你們唱首歌,給爸爸打電話。」
楊程義正在忙事業,但是蕭舒夏這時候一點也不賢內助,不由分說要丈夫馬上走出會議室,好好聽兒子唱歌。
楊景行也沒發表什麼感言,直接開始唱《謝謝》,相比在酒吧里的熱情,他現在來了個溫和版的。
聽著聽著,蕭舒夏露出了在她臉上難得一見的那種溫柔母親的慈愛表情,電話里的楊程義也沒說話。
唱完後,楊景行對母親諂笑,蕭舒夏就更燦爛一點。
免提電話里,楊程義問:「唱完了?他自己編的?」
蕭舒夏大聲說:「當然!不然叫你聽!」
幾百萬聽一首歌,楊程義似乎並不覺得虧,還些許表揚:「懂得感恩就好,但是要發自內心,不能只裝樣子。」
楊景行逃跑:「我去沖涼。」
下午的這點時間就母子倆聊天,蕭舒夏講女朋友問題根本得不到楊景行的正經回應,就只好重複給兒子描述他在九純的風光。
九純的濱河廣場不是每晚有好多婦女跳健身舞麼,在蕭舒夏的友情推薦下,現在《心情的承諾》已經成主打歌曲了。
九純一中不是有藝術班麼,有一群學聲樂的孩子,校長慕名拜訪楊程義,想請他兒子去學校給學生們上一課,為家鄉做貢獻。
不是有幾個縣聯合舉辦的旅遊節麼,九純縣就想把難得一出的名人「四零二」作為形象大使推出去,可楊程義卻老古板不願意,反正他又不做旅遊。
不出蕭舒夏意料,楊景行的小學老師,初中老師,都對他記憶深刻連連豎大拇指。連給楊家做幫工的周秋菊阿姨現在都以楊景行為傲,到處說楊景行是個多麼聽話懂事的孩子。
對蕭舒夏來說,現在「那幾首歌是她讀浦海音樂學院的兒子寫的」比「楊老闆的老婆」還讓她受用了。
楊景行並不得意,還有點牴觸情緒:「你不到處講誰知道?」
蕭舒夏委屈:「你以為你爸爸沒講?」
楊景行抱怨:「又不是多了不起,不怕別人笑話?我怎麼敢回去。」
蕭舒夏有想法:「你不會變得了不起!?」
到宏星公司的下班時間,楊景行接到龐惜的電話,是對今天下午的總結,安卓的助手給工作室送去一個花籃,製作部經理派秘書送了一包好茶葉,策劃部經理親自送來一張裝飾畫。宏星公司內部似乎送禮成分,不過還好再沒其他人了。
龐惜解釋:「本來應該及時告訴你,但是我怕打擾你,他們的電話你都有吧?」
楊景行於是挨個打電話感謝,蕭舒夏在旁邊偷聽,對兒子的表現還算滿意,覺得沒給楊程義丟人。
還是早早地吃了晚飯後去購物,才甩出去幾百萬,再花個十萬八萬的,蕭舒夏根本沒什麼感覺。自己收了幾套衣服後,楊景行請母親吃了個冰激凌。
晚上回家後,蕭舒夏還是要早睡養生。楊景行工作到十二點,準時收到劉苗和夏雪的生日祝福簡訊。
夏雪說:生日快樂,祝學習進步,工作順利。
劉苗說:生日快樂,哈哈,你媽過去了,我喜歡。
楊景行都回覆:快睡,我也睡了。
劉苗的電話打過來了:「哈哈,你沒睡呀,你猜我怎麼知道你媽去看你了。」
楊景行說:「九純就那麼大,你高考生,還不睡。」
劉苗說:「睡不著,我媽都記得你今天生日呢。」
楊景行說:「幫我謝謝,你快睡。」
劉苗問:「明天你要陪你媽吧?」
楊景行嗯:「你再不睡,我掛電話了。」
劉苗還沒問清楚:「一整天啊?那個女的呢?她肯定沒我們說得早。」
楊景行教訓:「囉嗦,睡覺。」掛了電話。
次日早上七點半,楊景行起床就收到母親的生日祝福,父親當然也記得。跟著夏雪也打來電話,說正和劉苗一起享受早餐,還想饞一下楊景行。
兩個姑娘的最後一次模擬考試今天結束,感覺狀態都還不錯。楊景行當著母親的面跟夏雪和劉苗各聊了幾句,說一下備考狀態,並再次確認六月初就九純。
蕭舒夏簡直看不得楊景行的嘴臉,搶著對著電話嚴厲:「劉苗,你們還不去上課!」
吃了母親準備的早餐,楊景行就去學校,路上接到喻昕婷的電話:「你今天來學校嗎?」
楊景行說:「路上,什麼事?」
喻昕婷說:「沒有,就是問一下,你來幹什麼?」
楊景行說是要去和柴麗甜討論一下她的大作,喻昕婷就說自己也看過了,覺得很好。
楊景行說:「是不錯。」
喻昕婷佩服:「甜甜真厲害,但是一般人肯定看不出來。」
楊景行笑:「你出去也沒人能猜到你是鋼琴系的呀。」
楊景行到學校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學生處在處分決定書上簽字,像是送自己一件特別的生日禮物。
楊景行拖延了這麼久又出現,負責老師吃驚之餘卻拉抽屜就取出了《關於楊景行同學的紀律處分決定》,問楊景行:「有人催你?」
楊景行搖頭,不知廉恥地笑:「躲不過了。」
老師有點鄙視:「沒人催就別來嘛,冤枉不冤枉……你看一下。」
一頁紙,很簡單:楊景行,男,學號060308,浦音作曲系鋼琴系06級學生。該生在浦音五一音樂節期間,因行為過失擾亂音樂節演出秩序,造成比較嚴重影響。經查,該生學習刻苦,平時尊重師長,關心同學,多方面表現優異。經過學校領導商議決定,根據《浦音學生管理條例》,給予楊景行同學記過處分。希望楊景行同學以此為戒,在今後的學習生活中再接再礪。
老師還關心:「帶筆了嗎?」
楊景行點頭:「帶了。」兩張紙上都簽字後遞給老師,還謝謝。
老師笑:「這謝我什麼,最近都在忙三零六的事吧?」
楊景行說:「還好,我就去看過一次。」
老師又提醒:「這個東西,按道理是要通報的,不過不知道領導再怎麼處理。」
回到北樓自己的老窩,楊景行發現黑板上用彩色粉筆畫著一個大大的「生日快樂」,於是打電話給喻昕婷:「我是不是要謝謝你?」
喻昕婷嘿嘿:「什麼呀?」
楊景行說:「演技不合格。」
喻昕婷嘻嘻:「你怎麼知道是我?」
楊景行說:「先是直覺,然後想到只有你有鑰匙。」
喻昕婷覺得不嚴謹:「我可以借給她們呀。」
楊景行說:「誰會跟你借?晚上我媽請客,中午別吃多了。」
喻昕婷高興:「好,我等會拼命練琴!」
九點多,電話又響,楊景行飛快接聽:「我靠。」
譚東呵呵笑一下:「生日快樂。」
楊景行吃驚:「不是吧,你正常不正常?」
譚東說:「沒記錯吧。」
楊景行噁心:「感動。」
短暫沉默一下,譚東問:「最近怎麼樣?」
楊景行說:「沒怎麼樣,不好不壞。你呢?」
譚東說:「我爸爸出車禍了。」
楊景行也一會沒說出話,小心問:「沒事吧?」
譚東嘆氣:「殘疾了,右腿截肢,還沒出院。」
楊景行沉重:「什麼時候的事?有沒有我能幫忙的?」
「半個多月了。」譚東又呵呵一下:「借錢。」
楊景行問:「多少?」
「我cāo。」譚東怒:「借錢才找你呀!」
楊景行說:「你想到我算我榮幸。」
譚東說:「不需要……還是去年過年發過簡訊吧?」
楊景行問:「在哪住院,我去看一下。」
譚東說:「就在二院,別麻煩了,你來我也沒時間招待。」
楊景行說:「真的對不住。」
「男人說什麼屁話。」譚東似乎成熟不少,又突然問:「你和陶萌分手了?」
楊景行嗯一聲:「你女朋友怎麼樣?」
譚東說:「我想娶她,這段時間,多虧有她。」
楊景行說:「那就好,過了這個難關就好。」
譚東恢復點本色:「說你呢!怎麼會分手?」
楊景行說:「一言難盡。」
譚東理解:「不想說算了……我們班女生就陶萌給我打電話了。」
楊景行說:「我好長時間沒上校友錄。」
譚東回憶:「就上個周末,星期六還是星期天,她問起你。」
楊景行哦一聲:「她怎麼樣?」
譚東問:「你們不聯繫?」
楊景行說:「不知道怎麼面對。」
譚東有資格了:「你這點事算什麼?如果我是你,雖然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我感覺她還關心你,是她叫我給你電話,說你就是這樣,但是肯定夠朋友。」
楊景行淺聲乾笑:「看錯我了。」
譚東簡直苦口婆心:「楊景行,事業是個狗屁,別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沒什麼比你關心的人平安快樂更寶貴!如果我爸爸能完好無損,我願意當一輩子乞丐!」
楊景行誠懇:「我相信你的話,也相信你能肩負起家庭責任。」
譚東又自嘲地笑:「我?就是個廢物!」
楊景行蒼白:「別說這種話,你現在要振作。」
譚東沉痛:「我爸爸現在特別消極……如果我有你的樣子,他不會這樣。」
楊景行說:「你可以證明你自己。」
譚東又說:「遲了,代價太大。」
楊景行說:「既然發生了,就應該向前看。」
譚東贊同:「我也這麼想,再苦再累,我抗了。」
楊景行還有心思開玩笑:「你是真男人了。」
譚東呵呵:「我要快點回去,不多說了,有空再聯繫。」
楊景行說:「好。」
譚東再補充一句:「我覺得你應該主動聯繫陶萌,雖然我以前有點看不慣她,不過她是個好女孩,你們起碼可以做朋友。」
楊景行說:「謝謝。」
譚東變得果斷起來:「掛了。」
楊景行看了一會手機,還是放下了,然後就去上體育課。今天的活動是打羽毛球,楊景行似乎完全不感興趣,跑一邊坐著玩去了。
午飯前,又接到杜玲電話,她一來就是問罪:「你雞毛,生日不請客呀?」
楊景行笑:「沒別人請了,怕你誤會。」
杜玲氣憤:「誤會你西瓜,滾!」
楊景行說:「你下午有空就過來玩,我媽來了。」
杜玲不怕:「我帶個美女哦?免得你誤會。」
楊景行說:「那就算了,我難得獻殷勤。」
杜玲罵:「你獻雞毛,你是章楊麼?」
楊景行問:「他給誰獻殷勤了?」
杜玲鄙視:「只要是個美女他就上。」
楊景行笑:「你肯定被獻不少。」
杜玲嗤之以鼻:「切……魯林他們是不是說什麼了?」
楊景行說:「沒,你心虛什麼?」
杜玲生氣:「我心虛?老子也不用在你面前心虛好不好!」
楊景行不在意:「那是。」
沉默了一下,杜玲說:「你來接我?」
楊景行說:「你打的,我報銷。」
杜玲又氣:「老子沒車錢是不是?」
楊景行解釋:「下午有課。」
杜玲不信:「你還要上課麼?魯林他們給你打電話沒?」
楊景行說:「都是男人,免了。」
杜玲問:「你學校的美女呢?」
楊景行說:「也沒有。」
杜玲說:「章楊下個月九號生日,他叫我過去玩。」
楊景行罵:「這個沒義氣的,沒叫我。」
杜玲抱怨:「好遠,不想坐車。」
楊景行笑:「為了兄弟,機票我報銷。」
杜玲說:「行,你送我去!」
楊景行說:「章三肯定不好意思。」
杜玲冷聲問:「你好意思送?」
楊景行說:「我比他講義氣。」
杜玲中肯評價:「你無情無義。」
楊景行討饒:「好,下午下課了我去接你。」
杜玲還哼:「早點來!」
中午,楊景行去食堂吃飯,看見喻昕婷,就叫上她重溫一下小炒。兩人等了好一會後,喻昕婷才想起來,不好意思地問:「你什麼時候去的教室?」
楊景行說:「八點多,你什麼時候去的?」
「昨天晚上……我好怕你突然去,就穿幫了!」喻昕婷似乎現在還緊張,雙臂下垂無聲地拍手。
楊景行笑:「我沒那麼蠢。」
喻昕婷問:「你媽給你買蛋糕沒?」
楊景行說:「應該有。」
吃飯的時候,楊景行聯繫了一下柴麗甜,說有點關於三零六版本《讓我們盪起雙槳》的小建議。
三零六結束了在民族樂團的排練,一群人正火速趕回學校吃午飯呢。
喻昕婷透露:「甜甜昨天也告訴我了,不過我早知道。」
楊景行問:「是不是我什麼時候悄悄告訴你的?」
喻昕婷笑得燦爛:「你晚上請不請她們?」
楊景行說:「她們這幾天很忙,看誰有空。」
喻昕婷很有信心地猜測:「肯定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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