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日不落 第四百五十六章 退伍的蘇丙成和一場夢

    「砰砰！！」

    「蘇丙成，你的信！！」

    漠北非荒漠草原上，一名騎著「漠北馬」的郵差，背著一桿步槍，腳邊的馬腹兩側，掛著兩個口袋，看起來要比後面的的一個布袋要大不少。

    帳篷的門被推開，走出了一個剛剛睡醒，頂著雞窩頭的中年男人。

    男人名叫蘇丙成，算是漠北當地的一個牧民，只不過這個牧民是要加引號的。

    「你的信，對了，你下次去郵局把信息填了，每次找你填你都說沒有時間，這次可不行了，上頭說要全面實行實名制，你這不清不楚的，誰知道？？」

    （漢國內閣於龍武四十年七月五日下發要求郵寄實名化，保證沒有人在裡面做什麼非法的事情，要知道在沒有實行的時候，甚至出現了間諜用大漢自身的郵局系統，寄送秘密情報的事情）

    看著眼前這個雞窩頭男人，郵遞員解釋了一遍可能覺得這個傢伙沒有聽進去，隨後又連續解釋了好幾遍。

    蘇丙成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

    「慢走，下次再來！！」

    「啪」，帳篷打開，一個年輕的女人走了出來。

    女人的長相不像是華人，有點像印第安，但又不完全像，看起來像是一個混血。

    「你怎麼了，我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伱知不知道，這個時候你的任務就是養胎，其他的事，都由我解決。」

    看到女人後，本來還嬉皮笑臉的蘇丙成立面變的嚴肅，上手攙扶著對方回到了帳篷。

    巨大的帳篷內什麼都有，一張黑色的狼皮最顯眼的掛在了帳篷的牆壁上，這是蘇丙成十七歲時，獨自獵殺一隻北美灰狼的戰績。

    可能是他獵殺的那頭有些獨特，顏色稍微深了一點，攤開之後，看起來像是個黑熊皮。

    除了這些以外，在帳篷最左側還有一個裝水的大桶，桶大概有兩人合抱那麼粗，哪怕是空桶狀態，也很難搬動，一般情況下，蘇丙成都會選擇使用馬來拉。

    除了這些以外，就是一些柜子和食物，食物都是從當地市場買的，主要以土豆白菜居多，因為這兩樣最好保存，也最便宜。

    「你說你，好好的出來幹什麼，這段時間刮沙塵暴，要是把你嚇到了，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蘇丙成看著眼前小腹微微隆起，眉宇之間有些疲態的妻子洛爾西，眼神中閃現出一絲心疼。

    洛爾西抓住了蘇丙成的手，微微搖頭，用手比劃了一下，意思就是「自己沒有事，讓他不要擔心」。

    「唉」

    「行吧，你先坐，我去給你做飯。」

    蘇丙成捏了捏自己這個啞巴妻子的小臉，隨後急匆匆的走進了一側用帘子隔開的廚房。

    很快，一陣手忙腳亂的「噼里啪啦聲」響起。

    「吃，吃吧！！」

    可能意識到了自己的無能，在吃飯的時候，蘇丙成下意識的就夾起了自己已經翻炒過三遍的白菜，只不過可能是剛剛醋放的太多了，這盤醋溜白菜，硬生生被他弄成了白菜燒醋。

    看著沒有絲毫嫌棄的洛爾西，蘇丙成嘆了口氣，緊跟著說道：

    「我這個月的退伍費快到了，等那筆錢到了，我就把羊也一起賣了，賣了之後，我們去城裡，貸款買一套房子，然後把這塊牧場租出去幫我們還貸款。」

    「然後我再去城裡找份工作，你放心，我在軍隊的通信處幹過，別不說，考個證，幫忙維修還是可以的。」

    這樣我們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而你也可以安心養胎了。」

    蘇丙成說完後，就一直看著對面還在試圖用手解釋的洛爾西。

    洛爾西的手語是當初在小學學的，當時教她的那個老師，是個左撇子，使用手語的時候，明顯可以看出左手在用力。

    「我，我相信你！！」

    洛爾西用手指著蘇丙成，隨後又指了指自己，最後豎起大拇指。

    這種手語其實也算是漢國手語的簡化版，最早來源於軍隊，算是一種軍用手語。

    最初的作用就是造炮火連天的戰場和自己的戰友進行交流。

    「吃飯吧！！」

    蘇丙成感動的摸了摸自己愛人的頭，剛把筷子拿起來，想夾塊子肉，但又羞恥的將肉放下，默默的吃起碗裡的麵條。

    （煮麵條是蘇丙成唯一會做的）

    而對面的洛爾西沒有絲毫的嫌棄，連續夾了幾塊子肉，哪怕塞進嘴裡的時候，還有一股糊了的味道，但是她沒有絲毫的在意，就像吃的不是蘇丙成做的，而是別人做的一樣。

    蘇丙成嘆了口氣，將盤子裡的肉全部倒進了自己的碗裡：

    「我餓了，我來吃吧！！」

    「啊」

    洛爾西嘴巴張開，手勢剛剛動起來，就聽到了「嘩啦」的劃飯聲。

    等到她反應過來之後，已經沒有了，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

    蘇丙成擦了擦嘴，最後咧嘴一笑：

    「我愛吃肉！！」

    榮耀銀行分行，漠北總行。

    「你好，請問您要辦理什麼業務？？」

    銀行負責接待的是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年輕女人。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類似銀行，汽車店銷售這樣工作，逐漸被女人所代替。

    雖然從經濟學上說這是時代進步的象徵，是大漢帝國經濟公平的開始。

    但這並不意味著男人的失敗，事實上恰恰相反，因為第二次工業化主要是大機器和工程師主導，在這樣的情況下，所謂的「進步」本身就要打上引號。

    「我來取我的退伍費。」

    「您好，請您出示退伍卡。」

    「給」

    所謂的退伍卡，其實就是一張存摺，上面列印了一張蘇丙成的照片，以及一些簡單的資料，這部分資料很簡單，基本就是姓名住址之類的。

    「您好，請稍等一下。」

    看著窗台內離開的服務人員，蘇丙成四處打量起了這家銀行。

    這家總行明顯要比他原來去的分行要大很多，光是辦理櫃檯就超過了二十多個，還不算其他非櫃檯的私人辦公室。

    （這種辦公室專門給大戶用的）

    「您好，這是一份表格，請您填寫。」

    剛剛回來的女職員，手裡多了一份白色的表格。

    看著表格上那些簡單的智力問題，以及所謂的家庭情況，雖然很不理解為什麼要填這種已經有的信息，但蘇丙成還是選擇了填寫。

    但在填寫的過程中，他還是忍不住追問：

    「為什麼要出這種幾十以內的加減法，這玩意有什麼用？？」

    女職員雙手合隆，態度謙和的回答：

    「這是流程的一部分，請您儘快填寫。」

    蘇丙成抬頭看了一眼，最後什麼也沒有說，低下頭繼續填寫那些傻子一樣的問題。

    而當這一切結束了之後，女職員才緩緩的詢問起取錢的問題。

    「目前的您的賬戶中有四千二百七十二塊四毛。」

    「請問您是一次性取出還是？？」

    女職員態度這個時候明顯比剛剛還要謙和，讓蘇丙成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又釋然了，畢竟就像人家自己剛剛說的，這是動手流程的一部分，既然是流程，那就坦然接受就好了。

    「取一千，其餘的存起來。」

    就在蘇丙成說完之後打算拿錢走的時候，女職員快速叫住了他：

    「您好先生，請問您需不需要辦理固定存單，按照目前帝國銀行發布的利率，今年將是最後一次利息四的時代，往後再想要這麼高的利息基本不可能了，三點五就是極限。」

    （為了確保基建計劃可以順利進行，除了大放水之外，就是降低存款利息，保證有足夠的利息差，但又不會太多，畢竟銀行吃的太飽，並不是什麼好事。）

    蘇丙成皺了皺眉頭，最後點了先頭，其實他對所謂的存單根本就不了解，在外戍邊五年，他就只會一件事，那就是開槍警告那些頻繁越境的墨西哥人，其餘的，他一概不知道。

    （漢墨邊境經常有人偷渡到漢國打黑工，因為辦理漢國工作證需要一系列手續，以及特定的農忙時間，有很大一部分人辦不了，所以偷渡也成了一個幾十年經久不衰的買賣）

    「先生，請您簽字。」

    看著桌上四五張看都看不懂，密密麻麻打滿法律條文的文件紙，蘇丙成搖了搖頭，拿起鋼筆，全部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您好先生，請您稍等，一會會有人給您送水，請問您喝什麼？？」

    「喝茶就好了。」

    「好，您稍等！！」

    看著再次空無一人的窗口，蘇丙成第一次感覺到了大漢銀行業的繁瑣以及工作態度。

    除了那些讓他「眼花繚亂」的文件之外，其餘的到現在，他還是很滿意的，畢竟無論怎麼看都比他家附近那個小賣部老闆的態度要好。

    這傢伙仗著自己是方圓十幾公里唯一的商店，動不動就是「往年都這個價」「你不會買不起吧」。

    「您好先生，這是您的茶水。」

    看著給自己送茶的男職員，蘇丙成再次感覺到了「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意義。

    當女職員再次折返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印有「榮耀銀行」的牛皮紙袋。

    「先生，這是您的存單，裡面還有我行給固定用戶的一些小禮品。」

    捏著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蘇丙成也沒有看，起身就往外走，還沒等他走遠，就被攔住：

    「先生，麻煩您填一下這個。」

    「幫幫忙，這也是我們的任務，完不成也是要挨罰的。」

    看著女職員伸到面前的一張小賀卡，賀卡的顏色是藍色，上面有一行「請為本次服務打分」，下面則是什麼五分，八分，十分，甚至是一分。

    最後還要用戶簽字，也就杜絕了所謂自己填的想法。

    「唉」

    「真是一行比一行難！！」

    嘴裡念叨著「難字」，手上卻在賀卡上寫了一個十分與自己名字。

    「謝謝先生，祝您生活愉快。」

    當他離開的時候，再次感覺到了什麼是尊重和服務周到。

    （漢國銀行業看似利用國債，賺了穩定的收益，但不代表內部沒有戰爭，事實上為了拉更多用戶，壯大自己，大部分銀行是願意在服務上下功夫的，畢竟銀行這玩意，把你當衣食父母的時候，態度是要好於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行業）

    「親愛的聽眾朋友們，下面我們是我們的晚間新聞，下面播報本次內容」

    「漠北中部晴轉多雲，目前正處於夏季，天氣炎熱，太陽毒辣，請大家注意外出安全。」

    「龍江發生一起金店搶劫案，嫌疑人李某某，目前正在潛逃，其人的長相為」

    「海獅汽車，發源於福城汽車，新的品牌，新的魅力，主打年輕運動」

    聽著賓館收音機內的新聞，剛剛從衛生間走出來的蘇丙成下意識的按了按收音機的換鍵。

    「滋滋」

    聽著耳邊傳來的滋滋聲，「咔嚓」一下，再次跳台。

    「帝國將啟動五年內退伍士兵重新返聘，返聘內容為戍邊非洲，凡事戍邊超過三年的，即可拿到三倍於移民的土地，以及比同級別高一級的退伍金」

    聽到這個消息，本來已經準備睡覺的蘇丙成下意識的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背包，那裡有他九年的榮耀。

    （新兵期兩年，去所屬部隊兩年，戍邊五年）

    聽著裡面的各種福利，蘇丙成搖了搖頭，他明白，這樣是軍旅生涯，再也回不去了。

    從他老婆懷孕的那一刻，他未來的生活基本固定了。

    這就是普通人，看起來面對的選擇很多，但實際翻開口袋一看，壞了，怎麼選擇越來越少啊！！

    躺在賓館的軟床上，感受著比他家獸皮毯還要軟和的觸感，蘇丙成下意識的摸了摸床墊，打定注意也要買一個這種帶彈簧的。

    不為別的，舒坦，省力！！

    「渣渣」

    可能手夏季的緣故，哪怕是乾燥的漠北，城市內都已經出現了蟲鳴聲，雖然沒有其他地方那麼強烈，但對於一直在草原吹冷風的蘇丙成來說，這些都屬於「天籟之音」，是他原來夢寐以求的。

    伴隨著蟲鳴聲，蘇丙成失眠了，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失眠，第一次是十七歲那年父親離世，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失去親人的痛苦。

    （蘇丙成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大出血死了，是父親獨自一人放羊養大了他。）

    蘇丙成最終在凌晨三點十五分睡著了，睡著之後，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再次回答了漢墨邊境，他還是那個戴著牛仔帽，背著步槍，騎在軍馬上巡邏的年輕人，那個不需要為未來擔憂的年輕人。

    甚至那顆導致他提前退伍的子彈並沒有出現，反而打偏了。

    （蘇丙成因為打中小腿，雖然走路沒事，但只要蹲地射擊，就會出現疼痛）

    他的槍法好似神助，一連打死了七八個闖關的偷渡客，最後憑藉這次的戰功，成功升入陸軍士官學校深造，從士兵轉為軍官。

    之後他被分配到了裝甲部隊當一名基層指揮官，滿滿的，時間來到了他現在這個年紀，他的軍銜已經從上尉變成了中校。

    他所指揮的裝甲團在演習中，成為了第一名，他也受到了最高參謀部的表揚與嘉獎。

    短短一年半的時間，他就又升級到了上校，距離將軍只有一步之遙。

    終於，他所期待的機會來了，一場從未有過的戰爭席捲了全世界，他這樣的軍官在擴編的時候，基本都被提了一級，成為了夢寐以求的將軍。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戰場，一個充滿死亡氣息，到處都是屍塊的泥濘戰場，他率領的裝甲師，和對面不知道哪個國家，只知道是白色皮膚的軍隊，展開了殊死搏鬥。

    戰車之間的對決，最是盪氣迴腸，最是讓人興奮。

    當他率領的裝甲師成功穿過包圍圈，與側方部隊分割包圍的時候，對方突然投降了。

    就好像不打了一樣，問清楚緣由後，讓蘇丙成哭笑不得，竟然只是因為午飯時間到了，他們要吃飯了。

    然後順便投了一個降！！

    在這之後，隨著戰爭持續擴大，他的地位在提升，少將，中將，乃至最後的上將。

    當他穿上上將軍服的時候，蘇丙成感覺自己真的已經「功成名就」了，但就在他感覺很爽的時候，突一顆不知道從哪裡射來的子彈正中胸口。

    他倒地了，想要重新爬起來，卻怎麼也爬不起來。

    「啊」

    蘇丙成滿頭大汗的從床上一躍而起，整個人都被汗水濕透了。

    陽光照在臉上，豆大的汗水就像是一顆顆晶瑩的露珠。

    「呼呼」

    喘著粗氣的蘇丙成，眼神中帶著一抹慌慌張張，嘴裡喃喃自語：

    「剛剛那個夢，好真，好長！！」

    「我真的是在做夢嗎？？」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幾聲敲門聲：

    「您好，打掃客房！！」

    抬頭看了看牆上十點多的時鐘，他才睡了七個小時，但卻好像過了一生。

    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時間出現了壓縮，最後在醒來的一瞬間，發生了坍塌。

    好似開了一個時空玩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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