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漫之哨兵 135古一的告誡

    「真實和虛幻，對我而言並不重要。」古一微笑著望向年輕人，「靈魂的奧秘，世界的真正面貌，誰又有看得清楚，對於法師而言，凡我相信的，必是真實；凡我懷疑的，必是虛假。」

    肖恩悄然拉開了距離，沒有理會過往司機的古怪目光，他現在這身模樣確實有些狼狽，昂貴的西裝被撕扯成布條，鞋子也承受不住爆發的力量，變得破破爛爛，看上去像個流浪漢似的。

    即使如此，年輕人眼中還是保持著警惕，「不打了？」

    這位地球上最偉大的法師呵呵一笑，語氣輕鬆的說道：「繼續下去也只是一場無意義的戰鬥，你又不像曾經的那些同類，在弱小的階段被法師找到，可以輕而易舉地處理掉。」

    沿著高速公路的邊緣，古一邁步向前走去，肖恩自然亦步亦趨的跟上，他暫時沒弄明白對方究竟要做什麼。這位至尊法師是他目前以來，遇到過最不按常理出牌的古怪人物。

    「想要把你拘禁或者消滅，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我不喜歡麻煩。」

    兩個人漫步在夜空下，此時夕陽早已沉入地平線，璀璨的繁星點綴在黑暗天幕上。

    古一法師把玩著手中的摺扇，輕聲道：「我已經阻止了無數次可怕事件的發生，但是壞事總是接踵而來，我們維護時間的秩序，同時卻也試圖扭轉最後的結局，這很矛盾，也很合理。」

    「我偶爾會像查爾斯一樣，他徜徉在人類的心靈海洋中，而我則遨遊於過去與未來的時間長河。有些諷刺的是，我能窺見萬物的生長和消亡，卻看不清自己的結局……我不久以後會迎來死亡，但是於何時、於何地，死在誰的手中，這些都如霧裡看花，模糊一片。」

    看著低頭不語的肖恩，古一嗤笑道：「放下你多餘的警惕和戒備，雖然法師極其厭惡像你這樣的偷渡客，不過我算是一個異類，換了上一任的至尊法師阿戈摩陀，他是肯定要把你流放到黑暗空間，絕對不會放任留在地球。」

    肖恩抬起頭，他記起了關於這位至尊法師的資料，原來的時間線中，古一就不是循規蹈矩的迂腐之人，為了應付來自未來的危機，他不惜汲取黑暗維度中的強大能量，以維持自身的生命與存在。從中可以看出，被人們稱作至尊無上的偉大法師，其實並非是超凡脫俗的聖人。

    「未來不是一條筆直的道路，它是無數種可能性的延伸，就像我讓你留在地球，會導致許許多多的不同結果，好壞都有，沒有人可以確定。」

    古一如同教導學生般，娓娓道來：「肖恩-西珀斯，你的到來給這個世界帶來無窮的變數，其中有好有壞，我選擇容忍你的存在，是希望你可以帶來更多地可能性，至少在未來那場可怕的災難中，能讓這個世界乃至於宇宙，多出一些機會。」

    肖恩眼中閃過晦暗的光芒，他看向走在前面的至尊法師，出聲道：「法師，未來可以改變嗎？」

    「如果我告訴你，未來的何時何地，你將會死於何人之手，那麼從這一刻起，你的未來是否會發生變動？」

    古一停住了腳步，她轉身看向佇立的年輕人，車流不斷從兩人身邊經過，片刻以後，這位至尊法師眼中透出瞭然的神色。

    光頭法師張開摺扇，灑脫一笑道：「過去與未來，時間與空間，總是充滿著循環與悖論，這也是我為什麼不願意去使用阿戈摩陀之眼的原因，過於深入或者干涉其中，會導致難以預計的災難，每創造出一條時間分支，未來就多一重變數，最後時間的長河會把你吞噬。」

    「肖恩。」她柔聲念出年輕人的名字，「知道一切，有時候並非好事。」

    心中對於至尊法師的印象，終於拼湊完整，肖恩望著這位地球上最偉大的法師，心中不禁惻然，「你並不抗拒死亡。」

    「我活了一千五百年，抽取著黑暗維度中的能量，以維持形體不朽……我的靈魂日夜受到那些呢喃聲音的蠱惑，那些邪靈試圖把我拖入黑暗的深淵，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即便是如鋼鐵般的意志，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墮落腐化，這種例子在法師中屢見不鮮。」

    古一法師的額頭上，一道紅色的印痕隱隱浮現，那是黑暗維度的咒文烙印，那些多瑪姆的狂熱信徒也有著類似的符號，這意味著被黑暗迷惑的愚昧者，把自己的靈魂獻祭給維度中的強大存在，以換取力量和生命。

    不過至尊法師從這種不平等的禁忌交易中找到了漏洞，汲取黑暗能量的同時，仍然保持著自我的意志。

    「我找到了一個很適合的繼承者，他會比我做得更好。」古一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目光在肖恩身上打量了一圈，搖頭道：「如果你不是一個外來者，不具備令人討厭的野心和諸多欲望，也許我會看中你……我希望接過我位置的繼承者，能是一個打破常規的人。」

    肖恩與這位有趣的光頭法師並肩而行，他搖著頭，示意自己對至尊法師的位置毫無興趣。原本以為這位地球上最強大的法師，會是自己要面對的強敵，出乎意料的是，即使知道了自己身份的秘密，古一仍然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敵意。

    一方面是這位至尊法師不想大費周章，另一方面則可以體現出古一本身的性格，他在時間長河中窺見到了未來的危機，因為無法直接干涉和改變，所以他企圖增加變數，這也是光頭法師手下留情的關鍵原因。

    「你的到來讓這個世界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我很期待後續，可惜看不到了。」活過漫長歲月的古老法師，臉上綻出一個孩子般的天真笑容。

    雖然說法師的使命，就是維護時間的秩序，守衛空間的穩定，但是古一始終覺得，倘若未來的結局註定不能更改，那麼他們所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與其讓這個世界如同一潭死水，按照原有的軌跡前進，不如把肖恩這顆誤入的小石子投入湖面，看看究竟能濺起多大的漣漪。

    「卡瑪泰姬的招生有什麼限制嗎？」想到被自己囚禁在實驗室里的毀滅博士，肖恩不由地目光閃動。

    「真是不折不扣的利益主義者，聖殿法師不把你視為敵人已經是莫大的寬容，而你還想著進入卡瑪泰姬求學？」

    古一不禁啞然失笑，不過她倒是不排斥對方這種直白的態度，每個人都會追逐內心的欲望，區別只是有人會被一時的得失蒙蔽雙眼，有些人則可以抵禦誘惑，保持本心。

    法師也不是無欲無求的聖人，他們追求真理和知識，試圖以魔法的力量勾勒宇宙的真實面目，就如同信奉神秘學的信徒，崇拜著三位一體的至高存在。

    「肖恩-西珀斯，我會盯著你的。記住我的告誡，你可以在時間長河裡濺起漣漪，但不能掀動巨浪，一切可以被修正的改變，都是聖殿法師允許的，一旦逾越，就會有人找上你。」

    戴著懸戒的手臂，隨意劃出一道圈，複雜的幾何圖案與繁瑣線條勾勒組合，空間中泛起隱晦的波動，古一法師邁步走進其中，寬大的黃色僧袍消失不見。

    「意思就是我上了聖殿法師的黑名單？」肖恩嘟囔著，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狼狽模樣，臉色忽然有些難看。

    「走之前也給我留點打車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