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根繩索投入黑崖,已是天亮後的事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孟天青顧不得仍有煙霧,第一個順著繩索下到黑崖底。孟水藍胸口刺痛、體力透支,只能跌坐在崖邊上等消息。
端木焱回過神,站起身,也要下往黑崖,卻被肖勁攔下。肖勁讓寒笑保護端木焱,準備自己一個人下往黑崖下一探究竟。
端木焱如何能幹?
他不由分說,順著繩索,第二個下往黑崖。
秋江灩怕公羊刁刁真的取走她的鼻樑骨,於是對望東等人道:「公羊刁刁與那賤人是一夥兒的!我們不能相信他。且抬起我哥,我們另尋高明。」
公羊刁刁安靜地收起自己的醫藥箱,將東西一一裝好後,用單薄的身體背起醫藥箱,然後拍了拍身上的灰,挺直背脊,深吸一口氣,抓著繩索,就要下往黑崖。
孟水藍忙道:「我派人給你背藥箱。」
公羊刁刁搖了搖頭,向下而去。
望東急道:「神醫!我家城主……」
秋江灩呵斥道:「別喊了!我哥如此成了這個樣子,都拜那賤人所賜,你喊他,他也不會真心為我哥醫治。他們都巴不得我哥死了,好和那賤人雙宿雙飛!呵,如今,他們只能抱著一具屍體,舉行個冥婚嘍。」
孟水藍笑吟吟地站起身,道:「小姐對佳人似乎特別介懷啊。敢問小姐,你這鼻子是怎麼回事兒?為何塌了?」
秋江灩聞聽此言,只覺得汗毛都炸了!什麼,鼻子塌了?驚恐如同巨獸,瞬間將她吞沒。秋江灩伸手摸向自己的鼻子,指尖顫抖得不成樣子,顫聲道:「塌了?真的塌了嗎?都是那個賤人,她用頭磕我!都是她!我要殺了她!」聲音吼得聲嘶力竭,整個人都好似要瘋了。
孟水藍從懷中掏出一面用來定位的陰陽八卦盤,盤的背面,是一面打磨得十分光亮的銅鏡。
他抓著八卦盤,讓球江灩看背面:「下姐請看,是不是塌了?」
秋江灩急切地看過去,只見自己一臉乾涸的血液,鼻子扭曲,且……腫脹不堪,黑紅一片。她慘叫一聲,就要去砸八卦盤。
孟水藍將八卦盤背到身後,用另一隻手捂著胸口退到一邊,道:「小姐不要過來,某心臟不好,容不得嚇。」
秋江灩狀似瘋魔,竟喊道:「神醫,神醫,你上來……你快給我看看鼻子……」喊著喊著,發出悽厲的叫聲,狀似瘋魔。
孟水藍轉開身,用八卦盤的背面照了照自己的臉,同樣,鼻子扭曲變形,慘不忍睹。他眼神冰冷的可怕,卻仍舊勾唇笑了笑。這一笑,好似毒蠍,能要人性命,與以往那種老好人的笑容決計不同。
佳人尚未找到,哪裡容秋江灩在那裡一口一個賤人的罵?!
無論佳人將她打成那樣是何原因,她都必須受著!只因,打她的人,是佳人……所以,她那鼻子,儘管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也必須變得嚴重。所謂相由心生,她只配長個塌鼻子。
孟水藍聽見秋江灩辱罵佳人,便用三言兩句加一塊鏡面,讓秋江灩陷入到瘋魔之中,若他知道,正是因為秋江灩那些話,在佳人心裡滋長出陰影,才會令她失去冷靜,從而做出刺傷秋月白,與唐不休跳崖共死之事,不知會如何行事?
待秋江灩瘋夠了,整個人也失了力氣。綠蔻小心翼翼攙扶起秋江灩,道:「小姐,赫大夫對骨傷最為拿手,我們還是抬起城主,趕快去看看吧。再耽擱下去,唯恐對城主和小姐都不利。」
秋江灩一想,確實如此,當即收了眼淚,怕起身,道:「對,我們走,這就去請赫大夫看看。抬起我哥,趕快抬……」
望東立刻向孟水藍借來軟轎,小心翼翼地將秋月白抬起,放到上面。
秋月白的眉頭微皺,淡淡道:「再等等。」
三個字,好似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明明不帶任何情感,卻令人心疼得想要落淚。
再等等。原來,他早已醒了,只是想再等等。
秋江灩、望東和綠蔻等人心中一喜,前著喊著「哥,」後者喊著「主子」,聲音中都飽含激動和喜悅,並在不知不覺中鬆了一口氣。
秋月白並未睜開眼睛,只是如同睡著了一般,靜靜躺著。
如此安靜,既不像剛從生死邊緣走過一遭的人,也不像被心愛之人痛下殺手之人。
他的傷口在後腰處,大量的血也流淌在了身後,若非他的袖口沾了點血跡,整個人除了臉色蒼白得嚇人,竟看不出什麼異樣。他,就像一具完美的冰雕,在冰天雪地中一睡千年那般。
秋江灩拉著秋月白的袖子,道:「哥!我們去請赫大夫吧。公羊刁刁不誠心醫治你我,再耽誤下去,怕會傷及你的性命。」
秋月白沒有回應秋江灩的哭喊。
秋江灩知道,秋月白是在等唐佳人的消息。
她想不明白,為何秋月白會對唐佳人如此上心?!不不不,已經不是上心的為題,而是……將她包裹在了心裡,一層又一層,不允許別人觸碰和窺探。
不,不是這樣!
秋江灩很快否決了自己的直覺,她告訴自己,她哥一定是想知道,唐佳人死了沒。畢竟,那個賤人在他背後送上一刀。她哥,最容不得的,便是背叛。
思及此,秋江灩神經兮兮地開口道:「哥,你是在等那個賤人的消息嗎?你放心,她一定死透了!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才怪!再說了,就算摔不死她,這麼大的火,也一定會燒死……」
秋月白睜開眼,看向秋江灩。
秋江灩微微一愣,立刻捂住鼻子。她不想秋月白看見她這副鬼樣子,可是轉念一想,這樣子是敗唐佳人所賜,正應當給秋月白看看。於是,她慢慢挪開了手。
然,秋月白的目光卻令她心中一慌,感覺秋月白好像知道了什麼。不不,這不可能。天玄地黃都走了,唐佳人死了,知情者只剩下自己和綠蔻。綠蔻,是不會說的。再者,就算說了又如何?她對唐佳人所言,句句是真相!
秋江灩發現,秋月白看她的目光,沒有了往日的溫度。雖說,他平時看的目光也是冷冰冰的,但對她卻是有些不同的。這細微的不同,是她的驕傲。如今,這點不同竟然變了。
秋江灩忍著心慌,小聲道:「哥,你還好嗎?」
秋月白不答,只把視線落在她的鼻子上。
秋江灩避開秋月白的目光,眼中湧上淚水,道:「哥哥看我如今的樣子,何其狼狽?都是那賤人所賜!」
孟水藍聽見這話,又湊了過來,道:「佳人從三日小築跑出,直奔黑崖,怎還將你傷得如此重?」
這話,聽起來特別像關心秋江灩,尤其是後面那五個字,令秋江灩心中稍有安慰。於是,她回道:「她跑來秋風渡,要尋人去救六王爺。哥哥不在家,我如何敢做主?她突然用腦門磕向我的鼻子,如此兇狠殘暴,實屬罕見。」
孟水藍重重一嘆,道:「她為何用腦門砸你鼻子?為何不用拳頭?」
秋江灩微微一頓,沒搭話。
孟水藍道:「莫不是……佳人的手不方便吧?」
秋江灩一直被保護得太好,雖有些心眼,卻沒什麼大的心機,豈是孟水藍這種江湖老狐狸的對手?當即,她回道:「是地黃用長凌困了她,與我何干?!」
孟水藍突然變臉,冷冷地道:「地黃用長凌困了她,你就當她柔軟可欺?!秋江灩,佳人從來不會主動傷人,除非……你動手在先!」
秋江灩被人揭穿,心中所有忌憚,卻不想承認此事,乾脆推脫道:「我沒有動手!你憑什麼如此誣陷我?我只是說她幾句,她便暴起傷人!」
孟水藍步步緊逼,問:「說什麼了?」
秋江灩冷笑道:「說什麼了,憑什麼告訴你?」眼睛一掃,看見了秋月白那冷冰冰的目光,那囂張的氣焰立刻變成了委屈,「我只是質問她,為何欺騙天玄地黃二老,還設計陷害我,讓我被他們錯掠了去。難道,這也有錯嗎?她做得出,我為何問不得?」
孟水藍掃了秋月白一眼,淡淡地嗤笑一聲,向黑崖邊走去。
那聲笑,十分刺耳,就像在諷刺秋江灩再說謊話。
秋江灩蹙眉,在心中暗罵孟水藍。剛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他卻擺了自己一道。這人,真真兒是可恨!
如今唐佳人死無對證,能奈她何?
秋江灩抬起楚楚可憐的眼睛,看向秋月白,未語淚先流。
秋月白閉上眼,道:「送小姐去醫治。」
秋江灩心中一喜,立刻扯住秋月白的袖子,道:「哥,我們一起走。那賤人一定是死了,你不用為了看她屍骨等在……」
不待她將話說完,秋月白扯回了自己的袖子。
秋江灩的心,瞬間涼了下去。
她怎麼覺得,秋月白也懷疑她了呢?實則,她也沒幹什麼啊?她只是對唐佳人說了幾句實話而已。這些人都怎麼了,都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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