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荷的卑微哭求中,唐佳人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一筆閣 www.yibige.com她道:「若我不點頭,便是不給你活路,許多人心中也會認定我冷酷無情。哎……其實,我又怎會是那種人?」勾了勾唇角,「只不過,以我現在的身份,實在不方便做那心慈手軟的人吶。」抬頭看向戰蒼穹,「兒啊,欺男霸女這種事,是你出手的時候了!」
突然被點了姓名的戰蒼穹微微一頓,衝著唐佳人揚起了一個璀璨至極的笑容,道:「娘呀,你大可以一巴掌劈死她。若秋城主和不休門主心疼,找兒報仇雪恨,兒也認了。」
唐佳人一臉無辜地對清荷道:「你看,有那麼一個混賬兒子,我也沒有辦法。不過,你不用聽他瞎說,以我的能力,想要一巴掌劈死人,不可能的。」慢慢揚起手,「不過,我可以慢慢劈!」
清荷的眸子輕顫,眼淚顆顆滑落,哽咽道:「為何……這世間容不下我。」放下擋住臉的袖子,慢慢閉上眼,等著佳人劈她。
那濕透的面紗貼服在清荷的臉上,將那猙獰的疤痕顯露出現。
唐佳人愣一愣,一把扯下了清荷臉上的面紗,盯著她看了半晌,然後彎下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
清荷睜開眼,沒有躲閃。
唐佳人對公羊刁刁勾了勾手指,道:「來。」
公羊刁刁從椅子上抬起屁股,又坐了回去,然後一揚下巴,道:「你過來。」
唐佳人從唐不休的手中扯出小手,直接走向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緊張道:「你你你……你幹什麼?」
唐佳人直接抱住公羊刁刁的腰肢,將人從椅子上抱起。
公羊刁刁鬧了個大紅臉,道:「乾乾干……幹嘛?」
唐佳人抱著他回到清荷面前,放下,道:「你給她看看。」
公羊刁刁悄然噓了一口氣,這才道:「不看!」
唐佳人道:「看看,不是讓你醫治。你看看她這傷,怎麼來的?大概多少年了?是否有治癒的可能?」
公羊刁刁瞪著佳人不語。
唐佳人斜眼看著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我是是是……是你什麼人?!」
秋月白和唐不休暫時停了眼神交戰,紛紛轉目看向公羊刁刁和唐佳人。
唐佳人在眾目睽睽的逼視下,只覺得如芒在背,好生不安。她很想和大家說,讓她自己順一順這段有些亂的感情,卻無法宣之於口。公羊刁刁是個十分簡單的人,在他眼中,不是黑便是白,不是生便是死。同時,他也十分敏感固執。這樣一個人,她不忍傷他,也不能辜負他。只是,休休和秋月白,讓她如何能放?三段感情,攪合在一起,將她擰成了麻花。
佳人一狠心,乾脆道:「你是我的公羊刁刁!就這樣!」說完,一把扯過公羊刁刁,讓他給清荷看看臉。
公羊刁刁的視線明明落在清荷的臉上,卻根本就沒看見她。他伸出的手,輕輕顫抖,明明落在了清荷的疤痕上,卻不知摸了什麼。
佳人說完那話,一顆心砰砰亂跳,卻也有了一種釋然感。反正,她說的是實話。公羊刁刁沒有她是活不了的,所以,他就是她的。至於秋月白和休休,都十分巧合地卡在那個位置上。怨她嗎?!
唐佳人心裡想得很好,卻不敢去看唐不休和秋月白。她想用手去懟了公羊刁刁一下,讓他說說清荷的傷。不想,公羊刁刁突然轉頭看向她。他的眼圈紅了,卻堅定不移地看著她,看似惡狠狠地瞪她一眼,而後轉回頭,緩緩勾唇笑了。
清荷望著面前的公羊刁刁,眼中划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旁人看不懂,她自己也分不明。也許,是艷羨吧。
公羊刁刁是乾淨通透的。他為了唐佳人的一句話紅了眼眶,怒了、笑了、痴了、纏了……他毫無保留地展現出自己的感情,歡樂也好,嫉妒也罷,只要唐佳人肯認,他便是她的影子,一直隨她而去。
清荷看著他笑,那是一種十分美好的顏色。明明映入她的眼中,卻不是為了她。這種感覺,也很奇妙。
唐佳人探頭看向公羊刁刁的臉,道:「你再笑下去,口水就要滴在清荷的臉上了。」
公羊刁刁立刻斂了笑,瞪了佳人一眼,兇巴巴地道:「記住,你你你……你今天說的話!反悔,弄死!」
唐佳人覺得自己應該點點頭,奈何在唐不休和秋月白的注視下,她覺得這脖子有些重呢。
公羊刁刁沒等到回答,眼神變得不善,大有撲上去掐死唐佳人的意思。
唐佳人伸出手,拍了拍公羊刁刁的肩膀,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弄死我。」
公羊刁刁一身的毛刺兒瞬間被撫平。他道:「你若不不不……不要我,我定想方設法死你手上,讓你內內內……內疚一輩子,記住我一一一……一輩子!」
唐佳人點了點頭。
公羊刁刁抿嘴笑了,有些孩子氣,卻沒有人當他在說笑。當他誤以為佳人死在黑崖下時,一次次的殉情之舉,令人記憶猶新。儘管公羊刁刁做事情有些孩子氣,但誰又能說,孩子似的單純與固執,不是世上最純粹的感情?
終於得到佳人肯定回答的公羊刁刁,心中一安一暖一穩,終是拿出精力,給清荷看了看臉。他檢查得十分仔細,半晌後,開口道:「這是石子的劃劃劃……劃傷,看看看……看傷口的顏色,大約有三三三……三年之久。」說這話時,他微微蹙了下眉頭,轉而繼續道,「想要要要……要恢復如初,沒可能。」
清荷雖沒抱什麼希望,如今得到公羊刁刁的肯定回答,心中卻難免有些失望,垂眸道:「小姐許是懷疑清荷別有用心。清荷是秋城人,漁家女……」清荷將曾對唐不休講過的身世又講了一遍。
許是因為她太不像一個漁家女,竟給這個故事平添了幾分真實性。美人的用處有很多,這樣一個毀容的美人,用處絕對有限。
唐佳人在懷疑過後,也就接受了她的身世。
都說女人對比自己丑的女人都會多出幾分包容,此話不假。佳人輕輕一嘆,對清荷道:「我被毀容了,卻有休休疼我、小雪花寵我、刁刁喜歡我、兒子孝順我,你被毀得這麼嚴重,卻還要跪在這裡話淒涼。快起來吧,我不讓你去馬廄里了。萬一驚嚇到馬,踩瘸你,豈不是更慘?起來,快起來……」
清荷道:「謝小姐。」顫巍巍地爬起身,彎著腰退到一邊,轉身離去。
唐佳人看向戰蒼穹,道:「為娘還是心太善。」
戰蒼穹冷笑道:「娘還是想想您和公羊刁刁到底應該是個什麼關係吧!」
唐佳人厚顏無恥地道:「娘分不清那些,不如你替娘好好兒想想。」
唐不休一抬手,攔住佳人的肩膀,道:「他那榆木腦袋,能想明白什麼?!為師明日去三日小築一趟,把孟天青抓來,將他一起送給你,讓刁刁不寂寞。」
哎呦,不休老祖厲害,一口氣得罪兩個人。先是罵戰蒼穹是榆木腦袋,後將公羊刁刁比成了寵物。
公羊刁刁看向唐不休,默默舉起一根細長的針。
戰蒼穹站起身,走向唐不休。
唐不休指著公羊刁刁道:「本尊警告你,不要動手,本尊怕一不小心打死你……嗷……」
公羊刁刁右手攥著的長針沒動,卻是用左手夾著一根針拍向唐不休抱著佳人的那隻手。
與此同時,戰蒼穹突然出手襲向唐不休。
這一次,打得那叫一個熱鬧。
唐佳人不看秋月白,只是看著三個人在院子裡折騰,道:「看熱鬧也挺累的,我去廚房吃肉片。」腳下抹油,就要走。
秋月白能放過她?不能!
秋月白道:「小雪花?」
唐佳人腳下一個踉蹌,不看秋月白,一邊前行一邊裝傻道:「什么小雪花?下雪了嗎?」
秋月白道:「焦佳人。」
唐佳人站定。
秋月白道:「我以為,我們之間有了約定。而你,值得我努力站起來,與你攜手,給你幸福。昨晚我一直練習行走,摔倒了無數次,卻甘之如飴。你可知,為何?你大可以瀟灑轉身離去,我卻必要陷在自己的泥濘中。也許,這才是你報復我的真正方式。」
秋月白字字誅心,唐佳人難以招架。她沒想到,秋月白不但不給她思考的時間,反而直掄起長劍,頂在她的喉嚨上。如此利落的手段,定是一把能斷水的劍。
唐不休收了拳腳,對佳人伸出手,道:「蘑菇,到為師這裡來,不用聽那些小人亂語,我們回家去。」
公羊刁刁氣喘吁吁地道:「去哪兒?!不許走!若走,和我走!」
戰蒼穹道:「娘不如考慮一下,和兒回戰魔宮吧。此地,不宜久留。」
唐佳人站在四個人中間,感覺那就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去往任何一個方向,便不能回頭,從此與其它三個方向漸行漸遠,不會再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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