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人知道找溫泉取暖,動物又何嘗不知?
唐佳人盯著眼前這隻充滿力量的野牛,兩隻眼睛都冒出了灼熱的光。一筆閣 www.yibige.com那樣子,著實有些駭人。
野牛有所察覺,立刻警醒起來,準備離開。
唐佳人哪能放過它?當即從背包里抓出兩顆威武豹,從溫泉里爬出去,拔出匕首,沖了上去。
野牛的戰鬥力實在不容小覷,唐佳人的決心更堅。
兩相廝殺,都沒討到好處。
威武豹炸了,佳人的手臂被野牛撞骨折了,匕首刺入野牛的咽喉,野牛倒下,大量的鮮血流入小小的溫泉池中,如同一隻可窺探前塵往事、預知未來生死的獨眼。
唐佳人滿身是血,倚靠著野牛的屍體,跌落在溫泉池邊。她大口喘息著,用右手沾了一些牛血拍在了公羊刁刁的臉,一點點兒塗抹仔細。
公羊刁刁慢慢睜開眼,看向唐佳人,駭得瞬間睜大眼睛,喊了聲:「佳人」,他試圖撲上去看個究竟,卻因體力不支,又跌回到了溫泉血水中。
唐佳人衝著他笑露一口白牙,氣喘噓噓地道:「看,我們有牛了。」
公羊刁刁這才注意到,唐佳人倚靠著一顆碩大的牛頭。
那牛瞪著一雙大眼,喉嚨處滔滔不絕地流淌出濃稠的血水,沿著溫泉池邊,融入充滿硫磺味道的熱水中,安撫著他身體裡的那些蠱蟲。
公羊刁刁望著唐佳人,用那雙醫者特有的毒辣雙眼,將她仔仔細細看了兩個遍,看出她的左手臂呈現不自然的彎曲,心中便是一痛。
這種痛,就像將火摺子扔進了滿是油脂的巨大房間,瞬間爆發出一個大火團,無可抵擋、來勢洶洶。
他的眼圈紅了,心在抽痛中柔軟成一片。
他抬起沾染了血水的手,伸向唐佳人。他的目光有些沉,那是承載了生命的重量;他的目光又有些輕,那是一種想要輕輕依偎的溫柔。這世間,就算有百般人,千般好,都不抵一個佳人。
唐佳人一身紅袍,早已染了血,冰在身上,十分不舒服。她回望著公羊刁刁,眼神中有種慶幸和自得在裡面。她憑藉一人之力,親自搞定一頭野牛,救了公羊刁刁一命,確實值得驕傲一下。
二人的目光相遇,彼此竟是哈哈笑了起來。
為這一刻的活著,為這一刻還可以相擁取暖,為了背棄後的仍舊相信,為了這份渴望溫暖的心。
唐佳人滑入溫泉中,與公羊刁刁靜靜注視著彼此。
硫磺的嗆,牛血的腥,在氤氳而起的白色氣體中,似乎化為了一種甜香,沾染了幾分別樣滋味。有關風月,更為慶幸與欣喜。
公羊刁刁伸出手,撫上唐佳人的左臂,輕輕撫摸著。
唐佳人有些抗拒,想要後退。
公羊刁刁微微垂下眼眸,略顯羞澀地道:「我心悅你。你……親親我。」閉上眼,慢慢揚起頭,嘟起粉嫩的唇。
唐佳人的呼吸變得急促,為了這份清透的俊美,更為了這份難得的真心。她是喜歡刁刁的,卻總將他放置在一個尷尬的位置。刁刁從來不與她爭,誰是誰的。只因,在他心中,他與她就是彼此的。
唐佳人一顆心猶如鼓擊,理智讓她避開,情感卻黏在刁刁的身上,無法推離。
她慢慢靠近他,親親觸碰他的唇。
軟軟的,溫熱的,帶著特屬於他的草藥芳香,令人心安。
公羊刁刁突然出手,又快又准地接好唐佳人的斷骨。
「啊!」唐佳人的慘叫好似一把利劍,生生將這片風雪天劈開。
雪,漸漸停了。
公羊刁刁撕了佳人的長袍邊,為佳人固定好手臂。
唐佳人倚靠在溫泉池邊,仰望著天空,虛弱地道:「雪,停了。」
公羊刁刁從自己的衣物中翻找出一瓶藥,捏碎,扔進了血水中,這才噓了一口氣,與佳人一般仰望著天空,笑道:「要出太太太……太陽了。」
唐佳人眯了眯眼睛,道:「這天就像人心,真是難以捉摸,說變就變呢。」
公羊刁刁攥住唐佳人的右手,道:「肉放久了,都都都……都會臭,更何況……人心?」支起身子,看向唐佳人,「唐佳人,我保證,兩年不變心,你你你……你感動不?」
唐佳人的嘴角抽了抽,看向公羊刁刁,道:「兩年啊?」
公羊刁刁認真的點點頭,道:「對,兩年。這兩年,我不變,你不變。」
唐佳人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喃喃道:「兩年後呢?」
公羊刁刁重新倚靠在泥石壁上,艱澀地道:「兩年後,我變心,你去去去……去尋秋月白。」
唐佳人心中驟然一痛,心中突然升騰起一股子怒氣,當即甩開公羊刁刁的手,瞪眼看向公羊刁刁,皺眉道:「你是認準了自己活不了兩年啊?!那你招惹我做什麼?!缺個哭墳的?!」唐佳人這話說得缺德,卻是真情實感。
公羊刁刁緊張地支起身子,看向佳人,道:「佳人彆氣,我我……我……」
唐佳人扭開頭,不看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這才道:「曾經,我見你為為為……為救唐不休和孟水藍,拼命。那時候,我就就……就想,如果有一天,你也能為我拼命,多好。」
唐佳人轉回頭,看向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用手摸了摸佳人的臉,這才繼續道:「如今,見你為我,拼命,我……我反倒不開心了。佳人,心悅你,不……不忍你受傷。我我……我身體不好,我我……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我……我從來不求,你有多……有多喜歡我。這樣,我死了,你你……你不會傷心很久。」
唐佳人一拳頭捶在公羊刁刁的胸口,怒道:「混蛋!」
公羊刁刁被打得向後退去,後背撞在泥石壁上,激起大片的血水,觸目驚心,卻也有種決然不同的靡麗風景。
唐佳人將咳嗽不止的公羊刁刁拉扯回來,用眼尾掃著他不語。
公羊刁刁終是止了咳,揉著胸口道:「你再用用用……用些力,現在就就就……就能去尋秋月白了。」
唐佳人被氣笑,可既然笑了,也就沒有繃著的必要了。她象徵性的揮了揮拳,威脅道:「再說喪氣話,我一拳捶死你,直接去尋秋月白!」微微一頓,「咦?不對啊,為何讓我去尋秋月白?」
公羊刁刁本想說唐不休也命不久矣,可想到唐不休的囑託,又將話吞進了肚子裡,轉而道:「可憐他。」
唐佳人敢發誓,如果秋月白知道公羊刁刁是因為可憐他,才讓她去尋他,定會欣然接受的。那人都能裝癱,可見臉皮有多厚,還有什麼不能欣然接受?
唐佳人不想提秋月白,可公羊刁刁一次次提了,她縱然不悅,卻也不能對忍受疼痛的公羊刁刁說些重話,只能自己生生忍了。
人,就是那麼奇怪。忍著忍著,也就那麼回事兒了。
佳人重新倚靠在泥石壁上,問道:「刁刁,你不想得到摩蓮聖果嗎?如果有了它,你一定能活很久很久。」
公羊刁刁學著佳人的樣子,也倚靠在泥石壁上,回道:「以前,想過。現在,不要了。」
唐佳人好奇地問:「為何?」
公羊刁刁道:「我若活那那那……那麼久,耽誤你去尋尋……尋秋月白怎麼辦?」
唐佳人的心中泛起異樣的感動,對感情這個詞兒再次有了不同的定義。都說人有七情六慾,可在她看來,七情六慾是遠遠不能概括人的感情的。她與公羊刁刁的感情,便不在那些世俗中。她惡狠狠地瞪公羊刁刁一眼,兇巴巴地道:「再說這種話,捶死你!」
公羊刁刁擰巴道:「你捶死我,就就……就是想去尋他!」
唐佳人與公羊刁刁互瞪,半晌才偃旗息鼓。她問:「你幹嘛總是提他?」
公羊刁刁道:「腐肉,剔除,才能好。」
唐佳人噗嗤一下笑道:「夠壞的。」
公羊刁刁得意道:「我想,你這兩年,都屬於我。完全的,只屬於我。」
唐佳人用力攥緊公羊刁刁的手,認真道:「刁刁,我簽個賣身契給你吧。」
公羊刁刁想了想,問:「你怕?」
唐佳人垂眸道:「很多東西都能誘惑我。我不是一個心智堅定之人。」
公羊刁刁思忖道:「也行。我也也也……也給你簽一份。」
唐佳人點了點頭,竟還真將這事兒記在了心上。
每個人考量事情的路線不同,結果往往令人啼笑皆非。此二人,便是箇中翹楚。
其實,公羊刁刁最想要的,當然是一紙婚書。只不過,他永遠不會開口罷了。他都能為佳人考量自己歸西後的事情,又怎會讓她冠上寡婦之名?他曾抱著一個以佳人為原型的木頭人拜堂,在心裡認定自己是她夫君。這是他的感情與認真,沒必要捆綁住她的諾言和身份。
公羊刁刁歡喜地勾起唇角,連帶著身上的痛都不那麼明顯了。
唐佳人攥著公羊刁刁的手指,感受著他溢於言表的喜悅,唇角也隨之上揚出一個喜悅的弧度,隨口道:「刁刁,我覺得,我一定是吞過摩蓮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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