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一場大火成了灰燼,再次消失在世人眼中,想要打探,都無從尋起。筆神閣 bishenge.com
唐門就如同一個傳說,曾經的曾經是令人敬佩的存在,曾經卻是避世獨居的神秘,而今則成為一片灰燼可,無跡可尋。
江湖中傳言,避世獨居的唐門中人都死於一場大火,無一倖免。
至於這消息是誰放出去的,不難想像。
秋月白等人為了得到摩蓮聖果,跟蹤唐佳人回了唐門,險些被唐不休要了性命不說,還令其怒燒唐門。唐門是唐不休點燃,看似與眾人無關,可追根究底,還是因為他們去到唐門,令那片無爭之地暴露在世人眼中。當然,最重要的,是佳人。唐門是養育她十六年的地方,如今被付之一炬,她心中這筆賬,自然有所計較。
日子依舊繼續,卻又與往日不同。
以往,佳人消失不見,眾人齊心協力去尋,心中雖有擔憂,卻知她素來機敏,總有能力化險為夷,總能回到自己身邊。如今,眾人跟蹤她回到唐門,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私心在裡面。種種舉動,也著實傷了唐佳人的心。若她執意今生不見,怕是連解釋都尋不到傾聽的那個人。心中煩亂,可以想像。
秋風渡,書房裡,秋月白坐在四輪車上,提起沾滿濃墨的筆,於潔白的宣紙上落下一滴濃墨,慢慢暈染開,污了紙面而不自知。
望東從外而入,抱拳道:「主子……」
秋月白的睫毛緩緩眨動一下,慢慢抬起眼瞼,看向望東。
望東道:「主子讓屬下派人守在唐門外,如今已過半月有餘,卻始終不見有人出來。是否要派人進去瞧瞧?」
秋月白的筆尖再次滴落墨汁,落在紙上,令墨痕大了一圈。他垂眸看著那墨痕,道:「撤了吧。」
望東急道:「就這麼撤了,想再尋焦小姐,怕是……不易。」
秋月白放下筆,道:「狡兔三窟,唐門的出山之路,也定不僅僅是那一條。她如今正在氣頭上,不想見我也是自然。」
望東皺眉道:「屬下明白,只是……擔心。焦小姐以為主子刻意欺騙她,這一怒,便給了他人機會。即便焦小姐無心,也架不住旁人引誘,更何況,上有唐不休,下有公羊刁刁,中間還夾了那些虎視眈眈的人。」
秋月白揉了揉眉心,低低地道:「何謂欺騙?何謂赤誠?算盡一切,卻不如一個不搶?正如佳人所言,若她得到摩蓮聖果,定要服下,將血肉分給每一個人。呵……她可以如此想,我卻如何捨得?」
望東道:「小姐不知主子為她用心良苦,卻如此誤會主子……」
秋月白一抬手,道:「望東,她生氣是自然,我私心之盛,唯己知。」放下手,自嘲一笑,「是是非非,終要看站在哪個位置上而言。我與她之間,終究缺了信任與默契。」
望東在心裡重重一嘆,這才接著道:「主子,那黃蓮進唐門去尋公羊刁刁,卻無功而返,如今只看管岐黃館大小事物。屬下派人盯著他,不見異樣。」
秋月白道:「無需盯著他。」
望東應道:「諾。屬下也覺得,盯著他未必有結果。」
秋月白卻道:「他進入唐門,未必尋得見公羊刁刁,卻定然得了消息,知道公羊刁刁安好。所以,他出了唐門回到岐黃館後,才會安心理事,沒有派人外出尋找。」
望東微愣,隨即道:「都怪屬下蠢笨,竟沒想到。」
秋月白道:「若公羊刁刁回來,也未必會去尋黃蓮。且,他跟在佳人身邊,定是攛掇她不要回秋城。這秋城,何時變得死氣沉沉……」
望東為秋月白難過。他從沒想過,如此冷情的一個主子,在動情後,竟是將一顆心都投了進去,不給自己留一點兒後路。他忍不住問:「主子,若焦小姐再次出現,已……已嫁為他人婦,主子……」
秋月白不等望東問完,直接岔開話題,問道:「可有秋江灩的消息?」
望東知道,自己的問題太過傷人,忙自我檢討一番,不應在城主的縱容下變得恃寵而驕,當即配合著秋月白轉移話題,回道:「回主子,小姐的行蹤被人抹去,暫時尋不到。不過,有痕跡顯示,小姐應是同當日出現的那幾人一起消失不見的。若是下了大力氣,定能尋到蛛絲馬跡。」
秋月白閉上眼,疲憊道:「不用了。隨她去吧。」
望東道:「小姐服下摩蓮聖果。若能融合,她的血定能救……」
秋月白打斷望東的話,開口道:「從今後,她與我再無關係。」手指動了動,示意望東退下。
望東的唇動了動,還想說些什麼,終究閉上嘴,抱了抱拳,退了出去,關好門,守在門口。
時間改變了陽光的角度和顏色,在秋月白的臉上悄然滑過,直到一片黑暗。
望東進來送吃食,這才點亮了蠟燭。
秋月白睜開眼,用布淨了手,拿起筷子,靜靜吃著。味同嚼蠟,卻不得不咽下。
望東等秋月白吃完後,收拾了碗筷,端起,向外走去。
秋月白道:「望東……」
望東停下腳步,回身看向秋月白,恭敬道:「主子。」
秋月白道:「若她歸來,已是人婦,她便要做好成為寡婦的準備。而我,寧願她恨。」
望東端著碗筷的手輕輕一顫,勺子磕碰到盤子邊,發出輕微的脆響。望東心中無法平靜,卻也不知要用什麼語言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者說,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唯有速速退下,關好門,迎著冷風冷靜一番,才有思考的能力。
他一直都知道城主對唐佳人的感情,深沉、霸道、執著、惟一,卻不想,他獨坐一下午,竟是在思考這件事,且思考出這麼個結果。也許,這個結果早就在城主心中成型,而這個下午,他不過是在勸自己放開唐佳人,結果卻是否定的,無法動搖的。若唐佳人對城主有心還好,若無心,便是一對怨偶,註定痛苦一輩子。
城主那般睿智,定是知道的。可他,偏要如此,誰能擰得過?
望東只能在心裡祈禱,唐佳人心裡有城主,只是生他氣罷了。但願城主解釋過後,能哄好唐佳人。否則……不敢想像。
秋風渡的寒風颳起,刺骨冰涼。
隨著這寒風颳出秋風渡的,還有一個消息——秋月白與秋江灩斷了兄妹關係。
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瞬間掠過眾人心頭,留下了茶餘飯後的談資。猜測的聲音倒是不少,知道真相的人卻閉口不言。
失去了秋月白的保護,秋江灩還是什麼?她又能算得了什麼?
彼時,秋江灩正在帝京里,住在了一間小巧的別院中。
自從被迫吃下了摩蓮聖果,她這顆心便充滿了激動喜悅,混雜了忐忑不安,偶爾還划過幾分迷茫怯意。
她怕別人剖開她的腹部取走摩蓮聖果,一路緊緊抱著端木夏的胳膊,生怕被別人掠了去。她想回秋城尋求庇護,卻知道自己的行為惹惱了秋月白,怕他將自己拒之門外。所幸,端木夏一路將她安撫,且照顧周到,有驚無險地回到帝京。雖沒能讓她立刻住進王府,卻派了許多人守著,讓她可以睡個好覺。只是這一到帝京,端木夏便去忙了,她心中不免有些焦躁不安,不知道是否會生出變故。
端木夏對她有情,她要藉此謀個好位置,進了王府,當了他的正頭娘子才能令人心安吶。
秋江灩等了又等,卻始終不見端木夏回來,心中煩躁,攬鏡自照,發現肌膚不但恢復如常,且越發白潤透亮,心中的喜悅之情慢慢湧起,煩躁倒是退去不少。
綠蔻陪在一邊,看著秋江灩在那裡描眉畫鳳,想了又想,終是靠近秋江灩,小聲道:「小姐……」
秋江灩停手,透過鏡子看向綠蔻,等她下文。
綠蔻下意識地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小姐,綠蔻覺得,這裡……這裡似乎被圍得太嚴了。綠蔻剛才試著想要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卻被攔下了。」
秋江灩繼續畫眉,道:「公子緊張我,自然要看得緊些。此時此刻,不知有多少人惦記我肚子裡這顆東西,還是小心的好。」說著,唇角一勾,露出一個得意的笑,繼續道,「這裡是天子腳下,那些江湖草莽,總不敢亂來。事到如今,我們需要多加努力的,是進入王府,爭個好位置。」放下眉筆,對著鏡子挑眉笑道,「屆時,我再回秋城,秋月白見到我都要跪下磕頭。哎……我又怎會讓親哥哥跪我呢?嘻嘻……嘻嘻嘻……」
綠蔻覺得,秋江灩瘋了。若非瘋子,怎會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事兒?城主若不能成為小姐的依靠,小姐又有什麼資本嫁入王府?難道,要憑藉腹中的摩蓮聖果?也許,這也是條路子……
綠蔻想到摩蓮聖果,心中突然一驚。她想起,自己曾趴在佳人的傷口上吸血。若秋江灩變成滿身異香的人,且能為別人解決病痛,那麼……真是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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