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為了心中那個碰不得的柔軟,戰蒼穹怎麼會陪著羽千瓊演戲?若非擔心自己壞了她的某個計劃,他又怎麼會瞻前顧後掩蓋行蹤在帝京盤旋多日?若非打聽到王府里出現一位格外美艷又與眾不同的韻筆姑娘,他又豈會遞上拜帖?不想,他來了,她卻不知所蹤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如何能忍?!
戰蒼穹重新審視了羽千瓊,問:「你是誰?」
羽千瓊回道:「曾經的華粉墨。」
戰蒼穹挑眉,目露不善地道:「原來是你。」
羽千瓊道:「身份頗多,羽千瓊只是其中之一罷了。有幸與宮主有過一面之緣,能被宮主記住,是三千的榮幸。」
戰蒼穹不耐煩地道:「你要一直這麼廢話下去?」
羽千瓊笑了一下,莫名其妙地道:「能多說幾句廢話,有時候也是好的。」一伸手,放下長刺,從桌子底下抽出兩把長刀,道,「叫黃如意來。宮主大人不好屈尊降貴做這種事。」
戰蒼穹掃了羽千瓊一眼,突然伸手,奪過了一把刀,拿在手中看了看,但見那刀把上刻著一個東字。戰蒼穹曉得,羽千瓊不知道自己的內力已經恢復,他也不想多做解釋,只道:「不會拖你後腿。」
羽千瓊知道戰蒼穹打定主意不會改,微微皺眉,安慰自己道:看他身手還不錯,應該無礙。他解釋道:「這刀是太子府上的東西。」
戰蒼穹瞭然一笑,道:「二王爺府上出了你這麼一個東西,當真應了那句老話——紅顏禍水。」
羽千瓊也不介意戰蒼穹把他比喻成女人,抓起一張黑色的惡鬼面具扣在臉上,然後戴上手套,掩飾住殘缺的尾指。
戰蒼穹脫掉外袍,直接露出裡面的黑色夜行衣,一看便知是有備而來。他抓起另一張面具扣在臉上,嘲諷道:「看來,你是篤定本宮會與你一同動手,竟準備得如此周全。」
羽千瓊看向戰蒼穹,豎起刀,眸光森然地道:「為了報答宮主的相助之恩,三千以身服侍如何?」
戰蒼穹直接道:「你那樣子,更像要害死本宮。」一轉身,向門口走。
羽千瓊發出一聲嗤笑,也不知道是在笑戰蒼穹,還是在笑自己。
二人分前後走出房間,直奔世子的青峰軒。
此時正是盛夏,其它院子裡蛐蛐兒唱歌,蛙鳴逗趣兒,即便是一片黑色也不寂寞,可這青峰軒里,卻靜得令人心慌。走進這裡,就像走進了墓場。鬼氣森森,陰冷刺骨,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一股子血腥的味道。隱隱的,還傳出女子似笑似哭的低-吟聲。
戰蒼穹和羽千瓊互看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殺意,只因那女子若有若無的哭笑並非虛假。二人快速向著世子的房間摸去。羽千瓊輕而易舉地打開大門,來到大鐵櫃面前,一手貼在櫃門上,向上輕輕一托,不讓它在拉開時發出聲音,另一隻手則是拉開厚重的櫃門。羽千瓊的動作就如同一隻黑貓,格外輕巧利索,兩隻手相互配合,鐵櫃門打開時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櫃門打開的瞬間,那女子哭哭笑笑的聲音突然清楚了不少。
羽千瓊和戰蒼穹的心一沉,立刻加快步伐沖了進去。
挑開厚重的布簾,但見世子妃被鐵鏈鎖住了脖子和雙手,正在那裡又哭又笑。
是的,沒錯,正是又哭又笑。
她睜著布滿血絲的驚恐雙眼,頂著一張涕淚橫流的臉,明明在瑟瑟發抖,卻又拼命地笑著。那笑就像被撕碎的畫拼湊而成,怎麼看都有種猙獰在裡面。她的嘴巴和下巴上都有血,卻被眼淚和鼻涕沖刷,所剩不多。衣襟上的血,卻是那般觸目驚心,看起來就像被人挖走了心臟。
她的腳下,躺著一具屍體。
正是……彩蝶。
彩蝶已經死了。她的衣衫被扯碎,露出奶白色的肌膚,以及胸口那猙獰的刀口。敞開的胸腔里,丟了心臟。
羽千瓊上前查看後,用沙啞的聲音道:「心臟沒了。」抬頭看向世子妃。
世子妃與羽千瓊的目光相對,立刻發出嗚嗚的聲音,臉上的驚恐變成了希望,轉而卻又開始又哭又笑。
羽千瓊微微皺眉,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彩蝶的屍體看起來仍舊新鮮,顯然是剛死沒多久。這麼說,殺她的人還在地下室里。
就在這時,一股寒氣襲向他的後背。那速度快得,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羽千瓊知道戰蒼穹的武功內力出了問題,根本就沒指望他。今日拉著他下水,實際上是看中了黃如意的戰鬥力。卻沒想到,戰蒼穹的功力竟然恢復了。他一閃身,大刀一揮,竟將那暗器攔了下來。
戰蒼穹收刀,擋在羽千瓊的面前,道:「去問問那娘們,是否知道人在哪兒?」
羽千瓊一點頭,來到世子妃的面前,用刻意變調的聲音問道:「韻筆在哪兒?」
世子妃明顯有些神智不清,只是又哭又笑。
羽千瓊一個嘴巴子摑過去,那叫一個清脆有力,瞬間治癒了太子妃的失常。
另一邊,世子戴著幕籬從暗處走出,發出一聲嗤笑,用特別難聽的聲音問:「為了那個叫韻筆的丫頭?」
戰蒼穹問:「人呢?」
世子又向著戰蒼穹走了兩步,抬起蒼白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胃,道:「很是美味。」
四個字,何止是激怒了戰蒼穹和羽千瓊,簡直就是要了他們的命!
戰蒼穹只覺得腦中轟然一聲響,好似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不不,這絕對不是真的。
他用了一次生死,換來一個清楚的結果。
戰魔宮的山頂上,他臨死前,看見了她的笑。她是那般的得意、那般的釋然。他卻半分也恨不上,只覺得這就是因果。只求再輪迴一世,他不再愚鈍到臨死才明白自己為何愛極了她那笑。蔫壞的笑。
羽千瓊則是胸口撕裂般的痛,就像劇毒發作時的痛苦,令他完全無法承受。他捂著胸口,汗水瞬間滑落。他感覺周圍的場景都在扭曲,擠壓,仿佛生生要車裂了他!
無法忍受。
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
那些希望、那些卑微的希望,那些寧願以身飲毒,也要守護的美好希望……就這麼被人噬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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