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和華粉墨來到河邊,華粉墨蹲在身子,洗乾淨飛濺到臉上和手上的血,也洗掉了臉上的鉛華,露出原本的柔美臉龐。
他的喉結不顯,五官好似女子般柔美,若非身高七尺有餘,定會被人誤以為是女子。
他一甩臉上的水珠,收起乾淨的匕首,站起身,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望天望河望腳尖,就是不看華粉墨。
華粉墨走到她面前,一把提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陰森地道:「我殺人,你不敢看我?你可知,你若被他抓去,等待你的下場會是什麼?!」
唐佳人衝著華粉墨咧嘴一笑,有些假。
華粉墨心頭火起,目光落在唐佳人的唇瓣上,覺得口乾舌燥,牙齒發癢,真想…… 狠咬一口,嘗嘗她鮮血的滋味。
唐佳人觸及到華粉墨的目光,心裡打個顫兒。她向後退了退,甩開華粉墨的鉗制。
華粉墨危險地一笑,問:「怕了?」
唐佳人點頭,應道:「你看我的目光,就像我看愣頭青,是挺滲人的。」
華粉墨心生不悅,問:「愣頭青是誰?」
唐佳人回道:「一條蛇。」
華粉墨的唇角勾了勾,問:「為何那麼看它?」
唐佳人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想吃了它。」
華粉墨目光幽幽,盯了唐佳人一會兒,終是道:「走吧,吃飯去。」
唐佳人的眼睛一亮,隨即問道:「能吃得下?」
華粉墨點頭。
唐佳人眸光一閃,道:「我知道有個家魚麵館,可好吃了。」
華粉墨直截了當道:「我不喜歡吃魚。」
唐佳人強調道:「是魚面。」
華粉墨道:「不喜歡吃魚面。」
唐佳人耷拉下肩膀,嘀咕道:「你想吃老鼠肉啊?」
華粉墨用眼尾掃了唐佳人一眼,暗道:果然,她知道我畏鼠。口中道:「我看你是想吃血豆腐。」
唐佳人一點點轉動眼球,看向華粉墨。心中暗道:糟糕,這人看出我暈血了!
二人相視一笑,都有些假。然後一同轉開目光,感覺食慾都失了大半。心中皆琢磨著,怎麼能讓對方相信自己無所畏懼。結果,無果。
二人不語,並排走著,彼此腹中的飢腸轆轆聲再次響起。
唐佳人道:「我們真得吃點兒東西了。飢餓堪比酷刑,都不用二王爺使出手段,咱倆就得互相折磨死。」
華粉墨認可了唐佳人的看法。
為了安全起見,二人來到青樓妓院的門口,一同仰望著那亮閃閃的門楣。
唐佳人問:「你為何一再救我?」
華粉墨回道:「無聊。」
唐佳人問:「你是嫌命長?」
華粉墨回道:「嗯。」
唐佳人道:「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回。」
華粉墨道:「你等,我去。」
唐佳人衝著華粉墨賤兮兮地一笑,道:「你去不方便。」言罷,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青樓。
老鴇迎出,嬌滴滴地道:「哎呦,我說這位姑娘,這裡可不是您來的地兒啊。」
唐佳人道:「咋地?不缺姑娘啊?」
老鴇微愣,打量唐佳人兩眼,立刻笑成了花,一疊聲地道:「缺缺缺…… 就缺你這樣的。」
唐佳人得意一笑,道:「先擺桌酒席,讓我與過去的純潔告別。」
老鴇沒見過這種架勢,雖一頭霧水,卻還是照辦了。她怕唐佳人會有後招,乾脆將她關在二樓的房裡,還派人看住她。
唐佳人一巴掌將龜奴砍昏,推開窗,衝著華粉墨吹了聲流氓哨,吸引他的注意,然後衝著他勾了勾手指。
華粉墨身輕如燕,腳踩牆面,飛身躍進屋內。
唐佳人抓起筷子,將其掰成兩截,遞給華粉墨一半。
華粉墨接過,用兩根半節筷子夾起菜,默默吃了起來。
他的食量很小,如同小貓。
唐佳人風捲殘雲,著實令人大開眼界。
華粉墨基本可以確定,唐佳人這一頓,相當於他六七天的飯量。儘管盤碗皆空,看唐佳人的樣子,還有些意猶未盡。
華粉墨沒覺得這些食物有多好吃,卻被唐佳人的食慾感染,也多吃了兩口。
唐佳人發出舒服的哼哼聲,道:「終於…… 吃上飯了。」一抬手,拎起酒壺,就要往自己的嘴裡倒。
華粉墨伸手攔下她。
唐佳人看向華粉墨,問:「一起喝?」
華粉墨知道這種地方的酒水都不乾淨,或多或少,都會下些*物。然,今晚,他也想嘗嘗,這酒的厲害。
華粉墨收回手,點了點頭。
唐佳人仰頭喝下兩口後,將酒壺地給了華粉墨。
華粉墨接過,也喝下兩口,又還給了唐佳人。
二人互推酒壺時,手指相握,彼此都僵了一下。
唐佳人眼瞧著華粉墨的小拇指似乎輕抖了一下,便問道:「你沒次想殺人,是不是小拇指都會抖啊?」
華粉墨回道:「大多數如此。」
唐佳人又問:「小部分呢?」
華粉墨垂眸回道:「不適應。」
唐佳人仿佛十分了解般點了點頭,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道:「不適應?呵呵…… 你這個習慣不好,能令人看出心中所想。那撮白毛…… 嘿嘿,就是二王爺,他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你呀,還是藏起自己的手,千萬別讓他看。」
華粉墨垂眸看自己的左手,久久不曾回話。
唐佳人也探頭看著華粉墨的手,仔仔細細看了幾遍後,總結道:「你的手真好看。」
華粉墨將手攥成拳頭,嗤笑一聲,道:「有何好看。」
唐佳人伸出自己的手,道:「你看我的手,沒根手指頭還算不錯,卻並不那麼漂亮。你的手,每一根都那麼秀氣,指尖還微微泛著粉色,多好看…… 嗝…… 」
華粉墨伸展開自己的手。
唐佳人驚呼一聲:「呀!」
華粉墨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抓過華粉墨的手,與自己的手到一起,對比著,道:「你看你看,咱倆左手的小拇指,像不像?」
華粉墨垂眸細看,發現二人的小拇指還真是十分相似。且,最為神奇的是,他們的小拇指上都有一道紅痕。那紅痕,就像一枚細弱紅線的戒指,鑲入了肉中。不仔細看,看不出。仔細看,卻令人嘖嘖稱奇。
華粉墨看向唐佳人的臉。
唐佳人眼波爍爍激動地道:「你說,咱倆是不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從一出生,就被迫分開。如今,這兩條線,便是我們本是同根的證明?!」
華粉墨覺得這個說法太過荒謬,若說是前世的緣分今生待續,沒準兒還有些可信度。這個想法一出,他自己也是一驚。穩了穩心神,才問道:「你今年多大?」
唐佳人回道:「十六。你呢?」
華粉墨回道:「十九。」
唐佳人思忖道:「難道說,不是雙胞胎,而是…… 」
華粉墨道:「我娘沒給我生妹妹。」
唐佳人又問:「那有沒有可能是…… 」
華粉墨直截了當地道:「不可能。」
唐佳人憋嘴:「我都沒說完。」
華粉墨:「喝酒。」
唐佳人心有不甘,卻還是拿起酒壺,又開始喝酒,當真是又急又猛。幾口下肚,酒壺空了。她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口氣,頗有繞樑三日的意思。
這時,門口傳來老鴇的聲音,問守門者:「裡面的人可還老實?」
唐佳人一把抓過華粉墨的手,大喊一聲:「不老實!」鑽出窗口,跳下房檐,在老鴇的罵聲中撒歡而去。
二人一路回到原先居住過的民宅,坐在床板上一同喘著粗氣。
唐佳人道:「這一天,可把我累壞了。」
華粉墨依靠在床邊,身心是前所未有的放鬆。只不過,退掉虛假妝容的他,不善於表達。
唐佳人一扭身,躺在了床板上,打個哈欠道:「我得睡一會兒,實在是太累了。」
華粉墨掏出匕首,攥在手心。
唐佳人一個激靈坐起身,道:「我不困了。」
華粉墨道:「你睡。」
唐佳人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不不…… 」
華粉墨道:「你不睡,我睡。」將匕首扔給唐佳人,「你守夜。」身子一歪,躺在了床板上。背對著唐佳人,閉上了眼睛。
唐佳人攥著匕首,用拳頭砸了下自己的頭,感覺自己就是一個二百五。關鍵是,他著實被華粉墨嚇到了。誰讓他一出手, 就殺了七個人,卻還能淡然處之。她也不是不知好歹,更不是敵人虐我千百遍,我待敵人傻白甜的人。只不過,心裡總有些懼意,揮之不去。
哎……人比人果然得扔啊。如果她殺了人…… 那人只要一出血,她就得將自己交代了。
唐佳人打個哈欠,在華粉墨的身邊躺下,攥著匕首閉上了眼睛。
月光透過窗口,灑落在二人身上。
華粉墨悄然睜開眼睛,覺得體力有股不同以往的躁動,誘惑他轉過身,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也睜開眼,卻是悄然坐起身,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向前走了兩步,卻又停下,頭也不回地道:「我不放心,必須去找休休。你別攔我,我記得你的好,你再攔著,我會生氣的。」言罷,走了出去。
華粉墨望著唐佳人影子,直到其消失不見。屋子裡,只剩下他一人,和一隻散發著死亡味道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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