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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瞧不見轎中的人,但無須看,眾人便知這轎中坐著的一定是晉家的女眷。
晉家是可以乘車馬入街的。
而上了年紀的晉公與晉老夫人已多年不湊這個熱鬧,晉家年輕的那些郎君們,不管嫡庶還是旁支的多不屑坐轎,雖有特權,卻也並不會真的騎馬上街,以免在這樣的日子裡引起不必要的轟動來——
不過早年晉覓倒是幹過幾回除夕夜騎馬入市的事情來,有一回還不慎傷著了一位孩童,百姓們雖是有怨不敢言,晉擎雲卻為此發了一通火,自此後,晉覓雖然不再騎馬招搖過街,卻也不願再往這城道街來湊熱鬧。
照他的話來說,乘轎子太悶,又沒得走那麼遠路就為看殷家人一眼,連本兒都夠不上,還跌身份。
故此,眼下這頂華轎中坐著的,除了是晉家女眷之外,再無其它可能了。
有好奇的百姓,目光沿途追隨著這頂華蓋軟轎,直到轎子在城道街側的一座燈火通亮的朱樓前落了下來。
沿邊垂著一層流蘇的轎簾兒被隨行的丫鬟輕輕打起。
緊接著,轎內便現出了一隻玉白縴手,被丫鬟輕撫著下了轎。
女子身披淡霜色繡花鳥立領蓮蓬衣,頭戴冪籬。
雖令人看不清形容,但舉手投足間,總有一股掩飾不住的清貴疏冷之氣。
但凡是有點兒眼力勁兒的,都能猜得出這定是那位自幼養在晉國公府的表姑娘,謝佳柔。
謝佳柔下轎後並未急著離去,而是微微欠身朝著轎內說了句什麼,而後伸出手去,從轎中扶下了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
「果然又是晉夫人帶著表姑娘過來的……」街道上瞧見了這一幕的百姓們,有人出聲說道。
「要說晉夫人待謝姑娘真是沒話說,年年除夕都帶著謝姑娘來這明月樓賞看煙花……今年都沒帶兩個嫡姑娘出來,還專程帶了謝姑娘過來呢。」
百姓們多是點頭贊同。
眼瞧著謝氏帶著謝佳柔在丫鬟們的擁簇下進了明月樓。便有大膽兒的人試探著開了口,八卦道:「你們說這表姑娘的樣貌生的這樣好,被傳為咱們京城第一美人,晉夫人又如此寵愛有加……能捨得給嫁出去嗎?」
「真捨得可不早該嫁出去了!」有人哈哈笑道。意味深長,「這位表姑娘去年可就已經及笄了呀……」
「俗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理兒你們都不懂?」
「我家中若是有這等美人兒,我也必定捨不得讓出去啊!」
幾名漢子不知是不是吃了些酒。越說越不上道。
幾人放肆談笑間,忽聽一道不輕不重的男聲入耳,笑著道:「這位兄台過慮了,端瞧兄台面相,怕是祖宗八代旁親扒拉上一遍兒,也斷然不可能養得出像謝表姑娘這樣的佳人來的——」
漢子臉上的笑意頓時僵在了臉上,惱怒著皺眉轉過頭去道:「怎麼說話的!找抽呢是不是!」
卻見對方雲淡風輕,淡然道:「這句話倒是我想問兄台的——」
男人怔愣了一下方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頓時氣紅了臉,又因酒勁兒上頭。破口大罵了聲娘便要動手。
宋元駒不閃不躲,只狀似無意的一伸手,搭在了男人揮拳砸來的手臂上。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那身形壯碩肥胖的中年漢子便疼的哇哇大叫起來,殺豬一般,臉色也剎那間成了難看的豬肝色,額角疼的有冷汗滴落。
「放,放開我!」漢子聲音打顫,卻偏生不敢用力掙扎,因為每一用力。疼痛便又要強上數倍。
他覺得自己的胳膊八成已經斷了!
而面前的年輕男子卻仍舊一副漫不經心的含笑模樣,仿佛根本沒用勁兒似得。
而站在一側的幾個本同漢子一起討論的男人們見狀嚇得根本不敢出聲,又因彼此互不相識,更不抱有勸說的打算。於是皆借著人潮匆匆離開了此處,以免惹禍上身。
「大過節的,小酌幾杯自是應該,可若吃醉了酒便出來撒野,在姑娘身後說三道四,出言不遜。未免有些太不作為了。」宋元駒依舊是笑著在說話,「看在今日除夕的份兒上,我便把你這條胳膊給留下了,可若下次再讓我聽到你在背後胡言亂語,就不是要你一隻胳膊這麼簡單了——」
說著手上猛地用力之後,便忽地將漢子給鬆開了。
漢子倒退了五六步撞上幾個行人,才算勉強穩住了身形,卻不敢作絲毫停留,一手扶著受傷的胳膊,忙踉踉蹌蹌地逃了。
「宋統領,出什麼事情了?」
緊跟著過來的一行護衛打扮模樣的年輕男子,其中一人看了一眼方才那漢子逃走的方向,向宋元駒問道。
宋元駒搖搖頭,不以為意地說道:「沒事,有人吃醉了酒欲鬧事罷了。」
復又問道:「二公子和應王子還有冬珠公主可到了?」
「就在後頭了,冬珠公主不讓我們跟著,我們便先行過來了——」這行護衛是晉起的人,故同宋元駒十分熟識,便說了句吐槽的玩笑話,「哥幾個都說冬珠公主藝高人膽大,出門兒腰上隨時都纏著條鞭子,有公主在,應王子和二公子的安危是不必兄弟們瞎操心了!」
這話雖聽著像調侃,但顯然是不帶有惡意的,只是這群護衛們大多是頭一回解除到西陵女子,覺得對方豪爽彪悍的稀奇罷了。
宋元駒也跟著笑了兩聲,一面又交待護衛們等在明月樓前,自己則先一步上了樓去。
明月樓是城道街上最高的一座閣樓,足有九層高,卻非酒樓非商鋪,而是一座藏書樓。
明月樓建成已有二十年之久,是當年以才氣聞名天下的晉家嫡長子晉儲、也就是晉起的父親命人所建,以供天下學子翻閱讀用——明月樓中藏有無數珍稀典籍,甚至有許多孤本,起初多是儲公子一人所供。而後這種做法得到天下文人的讚賞,便有越來越多的文士前來捐書。
一來二去,竟是成了風國上下最大的一座書樓,縱是宮中的藏書閣也不能與之相比。
據說初建之時。孔先生便帶頭捐贈了近百本壓箱底兒的珍本,成就了一段文人界的美談。
而晉家人每到除夕便要閉樓一日,闔家前來明月樓賞景聚談,是儲公子尚且在世之時便已經養成的習慣。
只是自打從儲公子過世之後,晉擎雲便再不曾踏足此處了。
一來二去的。便也只有謝氏年年帶著一群小輩們過來坐一坐,賞一賞年景了。
「這不是然之身邊的宋統領嗎?」
謝氏領著謝佳柔正上著往三樓去的樓梯,忽見後方跟來一道人影,定睛一看,便將宋元駒認了出來。
宋元駒趕忙止步作禮道:「屬下正是,勞夫人竟記得屬下。」
面上在笑,心中卻是驚訝。
他與謝氏不過見過一面而已,而她卻將自己記得這麼清楚。
宋元駒並不認為這是因為他能力出眾,或是顏值奇高令人過目難忘。
早便聽聞晉家主母行事周全,眼下看來果非空穴來風——竟能記得他這個一面之緣的小小統領。且還得知了他姓宋,這等縝密的心思,又豈是行事周全四字可以概括得了的?
「可是然之帶著應王子和公主過來了麼?」謝氏含笑問道。
「二公子就在附近了,只是冬珠公主初來風國,對四下都好奇的很,屬下想著依照冬珠公主的性子該是要好好地逛一逛的,故才前來知會夫人一聲,免得夫人等不到人心裡著急或記掛著。」宋元駒笑著答話,抬頭之際,恰見一雙似水春眸在自己身上落了一瞬。
四目相對。謝佳柔並無慌亂,只拿目光一掃而過,微微仰了下巴,別開了臉。
分明是極柔和的側臉輪廓。卻因她清冷的氣質,平白蒙上了一層疏冷,還有幾分高傲。
宋元駒收回目光低頭玩味一笑。
士族的女子,是不是都是這個模樣啊?
不食煙火氣,世間萬般皆入不得眼。
這表姑娘美則美矣,卻少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這樣的女子。遠遠地觀賞一眼便是了,若細探究,必定得不償失。
宋元駒為自己的想法擰了下眉。
平白無故的,他怎想了這些?
如此又同方才樓外教訓過的那名下九流的醉漢有何區分?
宋元駒自嘲般的微微搖了搖頭。
「你倒是思慮周到。」謝氏稱讚了宋元駒一句,便道:「我已然知曉了,你不妨去告訴然之一聲兒,讓他不必著急過來,依著公主的意思四處走走,我既不便作陪,便由然之帶著公主好好感受一番咱們這兒的風俗人情罷——」
她是士族大婦,自是不能拋頭露面,領著冬珠公主沿途觀賞的。
「是。」宋元駒笑著應下,待謝氏一行人上了樓去,他方轉身退了出去。
……
江櫻一行人隨著孔先生,此時也已步行來至了城道街。
「咱們也買個燈籠提著吧?」梁文青指著前方一個掛滿了各色各樣的燈籠的攤子,情緒高漲地對江櫻說道。
這姑娘雖自幼不缺銀子花,但卻是頭一回入京領略城道街的熱鬧繁華,活脫脫一副暴發戶進城的模樣,全程不是在吃,就是在買。
宋春風雖然不耐,但又不放心兩個小姑娘離開視線被人群擠散,只得緊緊跟著。
孔先生梁平莊氏等人瞧著幾個孩子說說笑笑的竄來竄去,又因普天同慶的氣氛使然,笑意也一直沒離開臉上。
唯獨狄叔,一枝獨秀,不肯隨波逐流,一直很好的維持著面癱的形象。
「這個畫著小蛇的好看不好看?」梁文青指著一隻青紙底兒描著花蟒蛇的長形六面兒竹骨燈籠興奮地朝江櫻問道。
江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瞧去,頓覺額角冒汗。
小蛇?
那分明是一條又花又肥的大蟒蛇好嗎!
制燈人畫這個燈籠的初衷真的不是拿來嚇唬小孩子的嗎?
「老闆,這個燈籠我要了!」品味獨特的梁姑娘手一揮,豪氣地說道。
然而她話音未落,便有一隻雪白的手一把將燈籠撈了起來——
「喂,這是我先看到的!」梁文青口氣不善的提醒道,這姑娘的性子裡本就帶有幾分不講道理,更何況眼下她還占了理兒。
然而轉臉望去,幾人卻是齊齊的怔住了。
「怎麼是你?」
「怎麼又是你們!」
梁文青與手持花蟒蛇燈籠的碧眼女子齊齊出聲道。
江櫻也是驚詫不已。
這不是……那位與她有著不太美好的一面之緣的冬珠公主嗎?
「你手裡的燈籠是我先看上的,還給我!」梁文青先聲制人,絲毫不管對方的身份是不是公主。
「你既然還沒付錢,那便不能說是你的!」冬珠公主一掀朱唇,揚起一個十分不屑的弧度,眼神卻是有意無意的固定在梁文青身側的江櫻身上。
梁文青最厭煩的就是跟人講道理,又因上次江櫻之事對這位公主心存了成見,故此刻打定了主意要同此人硬碰硬到底,當即抽出腰間荷包,看也不看便朝著攤販丟了過去,瞪圓了眼睛道:「本姑娘把整個攤上的燈籠都買下來了,包括你手裡那隻!」
眾人頓覺四周一種名為暴發戶的氣息濃烈到令人無法呼吸。
江櫻猜測梁文青此舉應有為她出氣的緣故在其中,這姑娘做事不考慮後果,她也是知道的,是以她雖也對面前這位冬珠公主提不起半分好感來,卻還是上前勸說道:「文青,不過一隻燈籠罷了,犯不著如此,你將燈籠讓給這位姑娘,反倒顯得你大度,何樂而不為呢?」
她知道直接勸梁文青放棄估計沒可能,所以才拐了這麼一個彎兒。
又因不想將事情鬧大,佯裝不知冬珠公主的身份,稱其為姑娘。
冬珠公主一聽這話當即變臉了。
什麼叫讓給她?
她何時須得別人讓了?
這簡直是在侮辱她!
這廂正待忿然將燈籠丟過去之時,卻聽梁文青冷哼了一聲說道:「讓她?我憑什麼讓給她?」
冬珠公主一聽這話,剛伸出去一些的手立即又收了回去。
不讓?
那這燈籠她還偏要了!
江櫻將這番波折瞧得清楚,對這兩位性格叛逆的姑娘深感無力,無奈之下,只得看向了宋春風——
宋春風的話梁文青十有八九是會聽的,應當比她開口管用的多。
本不願去摻和姑娘家的小矛盾而一直皺眉旁觀的宋春風,見江櫻對自己使了眼色,無奈嘆了口氣,唯有提步上前。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這位年輕人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意外之至,甚至膛目結舌的舉動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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