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不過只是見著阿梅可憐,便幫她將娘親救醒過來,卻能夠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的。
便是交代完了該注意的事情,再走到門外去的時候,糯米整個人都還是有些恍惚的,好像回不過神來一樣,連著蕭景言在邊上用一種異樣的神色在盯著她看,她都完全沒有在意。
蕭景言看著糯米那心神不定的模樣,張了兩三次嘴,最後也還是沒說什麼。
倒是阿梅在照料好了迎娘以後,回頭就又結結巴巴地說要跟著糯米,給糯米當丫鬟。而且,這次阿梅是更加的堅定了。說是既然迎娘曾經是程雨桂的使喚丫頭,她自然也要給糯米當小丫鬟的。
這都輪不到糯米拒絕,蕭景言就已經攔在前頭,將阿梅擋了回去。
不論先前迎娘說了什麼,可到頭來等阿梅想要待在糯米身邊伺候著的時候,蕭景言可不管對方的心思是什麼,直接就黑著臉面幫著糯米拒絕了。他其實一直暗地裡在後悔著,覺得自己當初要不是犯了渾非要同糯米分開,糯米身邊現在又怎麼可能多了那個叫周步雲的小子。一想到那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小子日日跟在糯米身邊,他都要後悔得肝都疼了,現在又哪裡會再叫阿梅這麼個凡人小姑娘粘上來。
蘇定邦他們雖然有些驚詫於蕭景言這嚴厲的反應,不過幾人私下一碰頭,到糯米麵前的時候,也同樣是不建議糯米帶著這麼個小姑娘一同上路。
糯米自己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阿梅帶走的,否則當初阿梅央著她救迎娘的時候,她救不會拒絕阿梅跟在她身邊報答她的請求。
阿梅心思也很單純,只是覺得仙子既然救下了阿娘,便是阿娘的救命恩人了,如今又知道了仙子是阿娘的小小姐,自己更是該伺候著的。見到蕭景言沉著張臉攔在糯米前邊,阿梅都很是有些手足無措的。
糯米趕緊在後頭扯了扯蕭景言的衣袖。她原本是拉不動蕭景言的。可蕭景言哪裡敢同她硬抗,到底還是被她推到了一邊去。糯米這才回頭,溫言同阿梅講:
「我同你說實話,我實在不能帶你一同上路的。你瞧我這還要同他們還要走很遠的路。這一路上可能會遇上好多危險,萬萬沒有能力顧及你的。哪怕你當真能跟上我們的腳步,回到了我要去的地方以後,那也是個只許修士入門的仙城,你倒是要到哪裡去?迎娘如今體弱。你留在家裡好好照看著就是了。」
阿梅聽了這話,便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了看蘇定邦他們。蘇定邦他們顯然沒想到阿梅竟然還會將目光投過來的,幾人還圍在邊上看熱鬧咧,趕緊都是忙不迭地點頭應和糯米的話,一副狼狽的模樣。阿梅又扭頭回去看了看家裡變,這才捏著自己的衣角底下了頭去,再不講話了。
好賴將阿梅勸留在家裡邊以後,糯米這才鬆了口氣兒,便同蘇定邦他們打招呼,叫他們準備著就要上路了。
蕭景言倒很有些驚訝。見到糯米將人給拒絕了,隔了許久,才終於訕訕地講,「我還以為你會答應她的。」
這回兒就輪到糯米驚訝了起來,「我怎麼能答應她呢,她根本進不了仙逸城城門的。」
「話雖然是這樣,可你不是還答應了幫她煉丹治病的麼。」蕭景言更是有些疑惑起來。
他以前所認識的那個糯米,總是十分軟和,從來不怎麼懂得如何拒絕別人的。哪怕是自己不樂意,可到了要拒絕的時候。她也好像是突然就膽怯了一樣,從來也不見她能說出什麼直白的話來的。
也許他當真是同糯米隔了太久時光,如今突然見到糯米自己直接開口拒絕,都叫他跟著驚訝了起來。
糯米歪著腦袋想了想。顯然有些不明白蕭景言的意思,「我答應要幫她尋仙草煉丹藥,那是因著也許能做到呀。也是多虧了你們,才能夠將仙草湊全了,否則我也只能默默地回仙逸城去的。可要帶著她回仙逸城,這事兒原本我就做不到麼。」
「是麼。做不到的。你就能好好拒絕?」
糯米眨了眨眼睛,「當然是能的呀。唔、不過,倒是要看對象的麼。有些人,不論怎麼我都不可能拒絕的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扭頭看了看柱子。
不要說是柱子師兄開口跟她提什麼要求她都不會拒絕了,若是這人當真能夠開口同她提要求,她就已經十分的高興了。甚至不要說是要求了,只要是柱子師兄能開口同她講話,她就已經要高興得暈過去了的。
只可惜,直到現在,柱子所流露出來的感情,甚至就同嬰孩一樣,只有感情外露,全然沒有什麼防備的,自然更沒有什麼真正的意識,只是一種對糯米的依戀一樣的感情罷了。真要形容的話,便是如同犬類無意識地往著主子身上蹭弄一樣,除了表達親近,再沒有什麼意思在裡邊了。
蕭景言完全不知道糯米同柱子之間的關係,自然也就不明白糯米看著柱子的目光是個什麼意思了。他便只覺得糯米現在和他以前所認識的已經很是有些不一樣了,不由跟著有點兒怔愣,又忽地有些兒寂寞。
糯米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有事兒就躲到他身後去,不知所措地拉著他的衣角的那個小姑娘了,早就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時候成長了起來,至少她是已經能自己處理事情了的。
蕭景言這才當真覺得自己當初做錯了。
如果不是他半途將糯米放開的話,說不準到了今日,糯米身邊就有他的一個位置。他能夠為糯米處理那些瑣碎的事情,叫糯米依賴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糯米隱隱排斥在外頭。他自然也不會以為糯米說的那些絕對不會拒絕的人是在指他。
他暗地裡難過了一回,可在蘇定邦他們面前,卻又只能強打起精神來,笑著同他們講話。
蘇定邦他們還是聽了糯米和蕭景言一嘴一舌的轉述以後,這才知道他們怎麼在哪房間裡邊花費了這樣多的時間。
蘇定邦還笑著講道,「姓苗麼?苗糯米,這名字聽上去倒也不壞。」
糯米也跟著笑了笑。她自己也當真是挺歡喜這名字的。不論這名字好聽與否,都是她從爹娘身上繼承過來的東西,本不應該挑剔什麼的。可這姓若是能夠配合起她的名字來,她自然史要更高興的。
不過,回頭想想,便覺得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就只是個小名兒,她爹娘總歸不可能給她取一個聽著怪異的搭配的。
蘇定邦見糯米都已經準備要從這仙城裡邊離開了,也沒有想要將阿梅帶在身邊的意思,便先自鬆了口氣。可緊接著,他又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這當真是已經決定了要離開的麼?你是好不容易才見到一個熟悉你爹娘的人的吧。若是你想要多在這裡停留一番,再聽她說一說先前的那些事情,我們這邊也是可以等著你一道上路的。」
糯米自己可都沒有想過這些事情來的,被蘇定邦這樣一講,這才稍微有了點兒真實感,覺得迎娘的確是個同她爹娘相識的長輩。
只是——
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笑著講道,「迎娘身子不好,恐怕搖再修養一段時間才能再費神了的。我留在這仙城裡邊,其實也對她沒有任何幫助。至於我爹娘的事情,不論知道或是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
蘇定邦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一時之間竟有些愣住了。
不過回頭想想,哪怕是散修,只要是步入了仙途,同凡塵之間的牽連原本就會變得疏遠起來的。人仙之間,原本就隔著一道長長的距離。特別是那些進入門派修煉的修士,過往種種,甚至都譬如是昨日死一樣,再不會牽掛在心上的。
「迎娘若是現在精神頭好,我倒是願意多留半日,聽她說一說過去的那些事情。可現在她既然需要修養,我哪裡還有必要留著等她好轉,只為了聽一聽過去的故事。我如今知道了爹娘,也就夠了。」糯米微微低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講到,「其實我以前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有一日會得知爹娘的身份的。我甚至都沒有猜測過這些。現在的日子好好過下去,也就是了,旁的那些,也沒什麼要緊的。」
蘇定邦聽了她這話,既覺得心裡邊又些感慨,又覺得莫名地有點兒心疼。想來糯米這些日子都是一個人默默走過的,甚至都已經完全習慣了這樣的孤獨了,從來不取強求身邊再有什麼存在的。即便是她的爹娘,對她而言,實在也不過是個陌生的名字罷了。
「況且,我不是也已經得了謝禮的麼。尋著那上頭的靈氣,說不準我還能將爹娘其他東西尋回來呢。」糯米摸了摸自己耳朵上掛著的那個碧晶耳墜,眯著眼睛笑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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