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猛地睜大了眼睛。
她已經有些明白過來蕭景言的思路了。
只聽蕭景言繼續笑道,「我想,我們總不能叫外頭的人覺得,說千仞宗這樣的小門派果然只能賣賣原料的。因而,每日賣出去的龍肉,都是經由門下弟子細細處理過的精肉。不過這活兒一點兒不輕鬆,每日滿打滿算的,也就只能賣出去二十斤。這不,他們自己搶著要留在門派裡邊等著龍肉開賣,我也攔不住哇。」
「二十……斤……」
糯米想起當初那山一樣的偽龍屍首,不由搖了搖頭。
那時候她將蘭戰舟和周遭的雜役弟子都找過來幫忙,也是花費了幾乎一整日時間,才粗粗將那些龍肉切成了半人高的肉塊,也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少了。蕭景言這每日二十斤地賣,也難怪外頭的那些修士都像是被封禁了好些日沒有吃飯的模樣。
……這蕭大總管賣出來的零星龍肉,哪裡夠這麼多家分的呀。搶到手上的,可就連點兒肉沫都不算了。
若是糯米能夠聽到那些修士的心聲,肯定會聽到無數啜泣的聲音:這說好的龍肉管夠呢,怎麼到頭來就變成了沒人只能分到點兒肉渣渣了。
蕭景言可不管這些。他笑了一回,便拉著糯米講道,「是了。我這次除了先頭賣一些靈石以外,後來都是用龍肉折換了別的材料。你若是有什麼想要的,也儘管開口,肯定能換回來的。這次好不容易來了這麼多家門派家族的,又有許多散修慕名上門,實在是天大的好處。至於那個血魄丹,我不過是說了些當初斬龍的時候,胸膛上受的傷,又叫他們看了我如今的修為,他們便自己上鉤,過來問我是服用了什麼丹藥了。這是好東西。日後咱們再賣。」
糯米點了點頭,突然想起身上那張毒方,趕緊就拿了出來,遞到了蕭景言面前去。道,「別的倒是沒什麼。不過,這方子上邊的東西,你能不能幫助注意一些?我要這方子有用,你瞧著能不能幫我收上來一些。」
蕭景言自然是點頭的。
只是。見了那方子上邊的東西,他便不由皺起眉頭來。
他就是不懂那麼多仙草,卻也還是知道這方子上邊的並不是一般的東西,種種帶毒,種種稀罕。他細細將那方子上邊羅列的東西看了一遍,又扭頭望了糯米一眼,沉吟了一下,卻也沒問太多。
糯米見蕭景言直接將那方子放入了懷中,沒有多問什麼,也跟著鬆了口氣。
若是蕭景言問起來。她還當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是。總不能將柱子的身份推出來說的。她就是不介意,也擔心柱子會在乎。
蕭景言收了那方子,表示自己一定會盡力注意,這才突然想起了件事情來,便同糯米講,「對了,前些天有個女修上門來,說是要找你的。只是你當時在房間裡邊閉關開爐,我不好打攪了,便將她安排在門派裡邊住下來了。你若是有時間。便去見一見她吧。」
「女修……要見我?」糯米有些詫異。
蕭景言點點頭,又補充道,「對了,她說是你的故人。所以我也沒有收她的房錢。她就住在最前頭坤字四號房。這些日子賣龍肉的時候,她可沒有少摻和。我看她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卻好像是個有路子的,手上靈石當真不少。」
「故人……」
糯米想了好久,卻也還是沒能想出來自己曾經有過什么女修故人。而且,還是個路子足人面廣的。
不過這也沒什麼。到時候去見到面了,就能認出來了。而且,說不準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故人。看著門派裡邊如今這熱火朝天的情形,說不準那女修只是到千仞宗來買龍肉,卻又不想要交房租的。這時候隨便扯個關係,哪怕是日後發現不對,對著一個女修,總歸也不會怎麼樣的。
糯米並不十分在意那個女修的存在,又在門派裡邊四處看了起來。
如今的門派是熱鬧的,也變得新奇了,更是多了好些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新面孔,恐怕就是蕭景言說的那些慕名來投的散修了。
除了這些以外,那些穿著各門派服飾的修士也占了絕大多數。
糯米被柱子放在肩膀上邊,比旁人視線都要高了許多。在這門派裡邊一張望,就沒有見到哪裡是能空出個落腳的地方來的。連著蘭戰舟和悔悟的房間前頭,也多少站了人,只是沒有上前去敲門打攪罷了。
看見了那邊以後,糯米又想起了悔悟的情況來。
只是悔悟如今半個身體都被那惡魂占據了,他無論是服用什麼補丹都沒有作用,甚至可能會叫那惡魂搶奪去丹藥的藥力,變得更加強大難以對付。她也只能是派人送一些安魂凝魄的丹藥送過去,希望能夠稍微有點兒幫助。
門派裡邊做客的這些修士,見到糯米出來,自然有認得她的修士圍上前來,朝她討著買龍肉或是血魄丹。
糯米先前就已經同蕭景言商量好了,這時候一律推說身上沒有,叫他們去同蕭景言商量。
這裡邊的修士沒有哪個是沒在蕭景言手上吃過虧的,這時候以為糯米年紀小好講話,不料人家還是將他們推倒蕭景言面前去,不由都蔫巴了起來。
有個小門派的修士實在沒忍住,便攔在柱子前頭,哭訴道,「苗副掌教,您一直閉關,恐怕不知道這外頭的事情。我們這些小門派也是迫不得已。要知道在這千仞宗裡邊,如今聚集了多少門派了,那些龐然大物斷不是我們這些小門派能爭鬥得過的。他們商量出來的價格,我們根本就沒辦法出手。我們也是……實在太沒法子,才求到你面前呀。」
這小門派的修士話一出口,就得到了其他小門派修士的一致贊同。而那些原本站在邊上只是看熱鬧的中型門派修士,這時候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糯米低頭看了那修士一眼,面上不動聲色的,其實衣袖下邊的拳頭已經慢慢收了收。
她知道這些修士說的是實話,但蕭景言做的事情,她也不覺得就有什麼錯處了。
這修士的行為就好比是在商鋪裡邊買不起東西,就開始朝著老闆哭訴東西太貴,價格都被其他客人炒起來了一樣。這原本就不是一件能夠兩全其美的事情。
誰都希望自己能夠得到好處。她若是朝這些小門派退讓一些,那也就意味著其他門派的好處要因此而受到損傷。這其中的損傷,還包括千仞宗本身。她哪怕是再蠢,也不會去接這修士的話。
不過,當初說出「龍肉管夠」這句話的,也是糯米自己,她也不能就完全脫了責任。
而且若是當真一走了之,恐怕在周遭那些小門派當中,就要生出什麼對千仞宗不好的傳言來了。被群小門派集火,千仞宗自己如今規模也不大,的確也會跟著難受的。
她想了想,這才開口同那修士問道,「對不住,我平日多在房間裡邊閉關開爐煉丹,也不知道外頭的情況。不知道這位道友是哪個門派的使者?」
那修士呆了呆,顯然沒想到糯米當真會回答他,愣了一會兒,才急急忙忙道,「我、我是附近青木派的。」
「青木派……」糯米在腦子裡邊回想了一遍,確信千仞宗的同盟裡邊沒有這個門派,這才笑著輕聲問,「原來是青木派的道友。不過,不知道其他同盟盟友,是不是也一樣沒有有限購買的權利,只能這樣搶著買龍肉?」
她笑起來的時候雖然說不上艷麗,卻也足夠甜美可人,這時候柔柔一笑,倒將一半人看得一呆。
旁邊站著的幾個千仞宗同盟門派修士便也跟著笑了起來,道,「哪裡的事。蕭總管十分客氣,我們這些盟友,每日都可定額購買一斤龍肉,並不包含在這二十斤裡邊。像是這個青木派,卻並不是千仞宗的同盟,所以才連一點兒精肉都輪不上。」
糯米一聽,頓時鬆了口氣。她就知道蕭景言不會這樣盲目的。她又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著青木派的修士,好似在問「是這樣麼」似得。
青木派同千仞宗的確不是同盟關係。
甚至連著尋上門,也不是糯米發的傳音符紙。這附近的門派不論大小,都已經同千仞宗簽下了盟約,哪裡當真需要同外頭慕名而來的門派一樣搶著買龍肉的。那修士被糯米一看,倒是有些訕訕了起來,話也講不下去了。
糯米見他終於不講話了,這才又笑著開口,「門派裡邊這些事情,我大都是不管的。不過若是擔心龍肉不夠,這一點我倒當真可以保證。只是千仞宗也有同盟,總歸是要先緊著同盟的需求的。這些安排,我相信蕭總管會做好,我就不便插手了。我這還有事情,要去見一個故人,便是少陪了。」
她將同盟的事情拿出來一說,下頭那些還在訴苦的修士果然也就只能閉嘴了。
誰叫他們自己沒有攀上千仞宗這棵大樹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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