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仙路 九百一十三

    糯米早就沒有存著能將這些修士弟子全都帶到山頂上去的心思，此刻聽到魃豹的話，卻也沒有太過驚訝，只是點點頭，道，「你說。」

    魃豹又看了柱子一眼，這才開口，講，「你們二人儘快登到山頂上去，留著他們獨自在此修煉，就能將這兒的人全救下來。」

    「……什麼意思？」糯米不禁皺起眉頭。

    魃豹卻再不肯有更多言語，不論糯米如何追問，他也不曾多說一個字，反倒是轉身走到一邊去，靜靜地開始打坐修煉起來。

    糯米看著他那神秘兮兮的模樣就覺得生氣，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將這傢伙重新又收回到縹緲幻境裡邊去，將他困死在裡邊就算了。可最後手指輕動，到底還是捨不得。

    她是曾見過魃豹同蛟蘇青二人站在一塊兒的，那時候魃豹並不是跟在蛟蘇青身後，而是兩人並肩而立，風姿絕然。

    靈妖界那地方，糯米是不曾去過的，卻也聽著蛟蘇青說過無數遍。那地方是靈妖修煉的地方，尤為崇拜力量。魃豹既然能同蛟蘇青並肩而立，便說明他當年也是曾有過同蛟蘇青那大能一般的修為。若不是為了到這人間界來尋她這個龍玄女的轉世童子，也不會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

    面對魃豹，糯米心中總還是有一份愧疚，否則也不會在這兒冒著被發現秘密的危險，將魃豹喚出來——可不就只是想著這些仙霧對魃豹的修煉也是很有好處的麼。

    眼看著魃豹不願再多說什麼，糯米也只能是無奈地將他放到一邊，就只當他是當真什麼都不知道。

    到了這時候，糯米才扭轉頭來，無奈地看了柱子一眼。

    面對著柱子的時候，糯米所展現出來的模樣可就相當嬌憨了，嘴巴微微一嘟，人也幾乎是要鑽到柱子懷裡邊去，小聲埋怨道，「師兄。魃豹他欺負我。」

    柱子只是笑，伸手去揉糯米的一頭長髮，一下就抓了一手冰冷的青絲。他又開始怕糯米凍得頭痛，趕緊又是伸手去給糯米搓腦袋。卻是沒有在意糯米說的話。

    他以前還總覺得有些敵視魃豹，可後來稍微接觸以後，便發現他們二人大抵是一般心思，對面前這纖弱的姑娘寵溺得不行。只不過他們二人身份不同，所表現出來的方式也就有了差別。

    有時候柱子甚至覺得。魃豹許是羨慕著他的。

    他有著師兄的身份，能直接就跟在糯米身邊，伸手去觸碰眼前這一縷青絲，也能擦拭去她面上凍出來的一點兒紅。可魃豹……他也從不曾見過魃豹對糯米有過這樣親近的舉動。

    ——因為糯米也不曾同魃豹那般親近。

    柱子本是應當覺得慶幸，可在很偶然很偶然的情況下，就譬如是現在這種時候，他還是免不得在心中為魃豹嘆口氣。

    「師兄？」

    糯米歪著腦袋看了柱子一眼。

    柱子搖搖頭，伸出手去，用拇指輕揉了一下糯米的嘴唇。

    糯米的唇色很淺，好似一片顏色暈開了的櫻花花瓣一般。可今日在這山上被仙霧凍了良久。早就已成了中奇怪的紫。方才魃豹站在糯米身前，眼睛就一直落在糯米紫紅色的雙唇上，沒多少時刻是移開的。

    可魃豹終歸不能像他一樣，伸手去暖一暖這讓人心疼的嘴唇。

    「好冰的……」糯米含糊地說了一句，聲音掩在柱子的手指下頭，有些含糊不清。

    柱子以前總害怕自己太過粗暴，會不小心就傷著了糯米。可後來他發現糯米也不是如他所想的那種雪棉做的娃娃。這小傢伙確實晶瑩，心中卻是有種韌勁，更是歡喜纏在他身邊，漸漸也就跟著放開了心思。

    如今柱子可就只盼著自己能更多地同糯米在一塊兒。更多的事情卻是不去想。就連這「更多」到底具體是多少。他也從不曾去想過。那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糯米可不知道柱子心裡邊轉的都是些什麼念頭，見師兄微微有些發怔出神，忍不住輕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講。「師兄，你在想著些什麼？先前魃豹說的事兒……」

    原來，她同柱子也是一般心思，想著的都是魃豹。只不過他們二人所關心的事情，卻又有所不同。

    柱子想著的是魃豹的心思，而糯米所想著的。卻已經是魃豹方才話裡邊所透露出來的訊息。

    糯米當然也不是不清楚魃豹的心思，可正因為知道得清楚，才更不願在這事情上多做糾纏。

    若是要再去深思魃豹的行為，恐怕是要連她自己都禁不住陷進去。

    她是已經有了柱子師兄在身旁，卻又何苦再去招惹魃豹。

    有了這樣的心思，糯米乾脆就只是將魃豹當做是個要好的夥伴，更知對方性子彆扭又好強，所說出來的話，絕不會是些無的放矢的廢話，於是便細細思索了起來。

    柱子自認腦子絕沒有糯米這小師妹靈光，可見糯米滿臉煩惱的模樣托腮沉思，卻也是跟著在旁邊細細回想起先前魃豹的話來。

    魃豹此刻已是坐到一旁去，正安安靜靜地入定修煉，完全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討論當中。

    他修煉的姿勢在二人看來，其實是很有些怪異的。許是因為本體是只豹子的緣故，魃豹在修煉的時候，並不像尋常修士那般盤腿而坐，而是用著一種相當隨性的姿勢。糯米曾偶見過好幾次他修煉時候的模樣，每一次似乎都有著微妙的差別，卻又有著說不出的一致，看著都叫糯米覺得好生疑惑。

    不過，魃豹有著自己的修煉方式，卻也是無需糯米多去擔心的。

    她稍微注意了幾次魃豹的修煉，便已經發現這傢伙的修為在緩慢地增長著——這種增長速度放到魃豹身上可以稱得上是緩慢，但若是放到旁的那些修士身上去，便已經是一日千里的飛速發展了。畢竟這可是肉眼可見的進展，每一日都能夠對此有所感應，哪裡是可以稱得上是普通的修煉速度。

    只不過是糯米一想到魃豹原先應當是有著如同蛟蘇青那樣的修為，再以魃豹如今修煉的速度去比較，便覺得這當中可是差著有好遠，更不是短時間之內能夠彌補回來的，頓時覺得萬分遺憾。

    只可惜她自己如今也是沒辦法對魃豹提供太多幫助。她如今唯一能夠做到的事情，便是默默為魃豹再提供一些丹藥。叫她慶幸的是，她所提供的丹藥至少還是能夠幫助到魃豹的。魃豹偶爾甚至會主動地向她提出幾種丹藥的名字來，無不是些連在古書上邊都難以翻找得到的方子。

    可等糯米當真花費心思將那些丹藥煉製出來以後，對魃豹的好處卻也是顯而易見的。他那時候的修為增長，即便是放在魃豹身上，也可說是迅猛無比。

    能對魃豹提供這樣的一點兒幫助，糯米也是已經覺得心中高興。

    魃豹卻好像早就對糯米失去興致，平日除了偶爾在糯米身邊轉悠一會兒，再沒有多少時間是就跟在糯米身邊的。可他這樣的做法實有些太過明顯，反倒是叫糯米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她又不是傻子，走啊就感覺出來了魃豹只是為了要叫她安心，才這般做派。若是心中當真沒有了記掛，他又何苦還三五不時地在糯米身邊轉悠。

    可這些話，終歸是再不能說出口的。

    糯米又拿眼睛瞅了魃豹好幾次，最終還是心中嘆氣，將目光又收了回來。

    柱子看著糯米的模樣，心中也是大致明白她的心思的。可如今這狀況，柱子就是再明白，卻也只能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憨實，叫糯米以為他什麼都沒想清楚才好。如此一來，三人也就不必尷尬了。

    糯米一回過頭來，便是見到柱子在用一種十分溫和的眼神看著她。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糯米心中卻忽地就升起了一股內疚的心情來，好似自己方才的回頭張望的所為如同背叛了師兄一般。

    柱子雖沒問她任何事，糯米自己心中卻終歸有些惴惴不安，趕緊岔開話題，道，「師兄，你瞧著這地方如此奇異，仙霧也是對大傢伙兒都有好處的。你說，我要不要將藤小橋他們都喚出來，好讓他們也跟著吸收一些靈氣？」

    她這話說得很有些慌亂，岔開話題的意思實在太過明顯。

    柱子卻也沒有戳穿她，反倒是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小聲講，「太打眼。」

    糯米本也就只是說出來好轉移兩人的注意力，也並沒有堅持的意思。聽了柱子這樣講，自然也就不會勉強，點點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不再對魃豹多發表議論，很快就又開始重想起方才魃豹所講的那些話上邊。

    ——將所有修士都拋在此處，他們二人搶著攀到山頂上去。

    到了那頂端，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風景。

    每每想到此處，糯米都禁不住心中一盪。

    她是絕對要攀到峰頂去的，只是卻沒辦法果斷地就舍下這樣一大群千仞宗弟子。如今一想起魃豹所講的話，瞬時便是一陣怔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