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糯米都有點心不在焉。
抄錄藥方很順利。剛開始的時候,她有些不得要領,但畢竟只是簡單的作法,嘗試著去摸索一遍以後,很快就學會了。字跡歪歪扭扭的,卻也漸漸熟悉,慢慢成了個樣子。至少她自己瞧著,怎麼也不會看不懂。
藥圃里的活計,她來回幹了不下一百遍,就是閉著眼也不見得就會出錯的。就是心不在焉,這日子也是平平穩穩地過去了。
糯米惦記著身體裡那些被吞下去的種子,總想著到了晚上是不是該再試試餵飼那顆小黑球,只是不知道它今天餓不餓。
仍是匆匆的晚飯聽功,孫敏卻回到了房間來。糯米探頭伸腦了好久,總覺得不大放心在孫敏面前做那奇詭的事情,便在孫敏莫名的注視下捉了種子往外跑。孫敏皺眉望著那個跌跌撞撞的小背影,喂喂地叫了幾聲都沒得到回應,罵了句蠢貨也就不再管她了。
自進山門以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糯米都不很懂。但既然功法玉簡上沒有寫,也不曾在別人身上見過的,她便覺得是些奇怪的事了。以往山下那些村子愚昧粗暴,又極為排外。她都見過好多次。原本那樣溫和善良的人,逮著那些「異端」「鬼仔」以後,那副恨不得將對方來回燒死好幾遍的兇惡臉面。真是惡鬼一般,完全換了個人。
只這麼想起,她都被嚇得狠狠地打了個顫。這些奇怪的事,絕不能隨便讓人知道。
夜晚的藥圃比日間昏暗得多。有些天生流光的仙藥微晃著暈出一圈光斑。那株變異過的紅熄草更是鶴立,在夜裡似是燃燒的火焰。
糯米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好幾個師兄都只在靈氣最充盈的地方打坐練功,沒有注意到她進藥圃來。她便放心的稍稍喘了口氣,往另一側走過去。
種子捧在掌心,卻完全沒有反應。
不知道那小黑球是還不餓,還是已經不再感興趣。糯米巴巴地等了許久,都沒看到昨日那番景象,便用空著的手撓了撓後腦。
她原本不是貪玩憊懶的,只是這幾日間發生的都是些令她驚奇的事兒。她到底年少,整副心神都被吸引了過去,修行上自然有所放鬆。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曾落下一日傳功。現在事情好賴算是暫告一段落,她便又乖乖地打坐練功。
今天狀態仿佛不錯。她盤膝坐好,馬上就入定成功。
藥圃里蘊含的靈氣的確比雜役房間裡要飽滿得多。她挑的已是冷清的地方,只怕還會像上次一樣控制不住靈力。但只一入定,淺乳色的靈氣便緩緩滲入。若是她丹田上沒有包裹著那顆小黑球,能順暢地運行功法,現在早不該只是一層的境界。
糯米卻也並不抱怨,靜下心來指揮著幾隻日益長大的「小蝌蚪」沿著經脈穴道遊走,一邊吸收外界靈氣,一邊浸煉經脈。那小黑球現在懶洋洋地不願動彈,倒方便了她練功。
指揮著「小蝌蚪」慢慢遊走,到了丹田附近的時候,糯米卻忽而愣了愣。她一分心,那「小蝌蚪」便是尾巴一甩,差些就要從經脈間掙脫出去。她便又手忙腳亂的控住了,將它遠遠的趕了開去,任它重新自行浮游。
等將「小蝌蚪」趕走了,糯米這才敢回頭去看看那讓她發愣的根源。
原本圓潤漆黑的小黑球上頭,居然冒出來了兩三片像是葉子一樣的東西。
不。
這還不能說是葉子。小芽兒尖尖的,倒像是自小黑球內冒出來的草芽一般。糯米繞著小黑球前後看了三遍,都沒能瞧出朵花來。這研究不出來是怎麼一回事,也就只能納悶的看著。
她想起昨日裡小黑球不聲不響的「吃」進去的藥草種子,便覺得莫非這小芽是那種子長出來的麼?她又有點兒不確定了。
雖然她自打進山門,就一直接觸著仙藥,可那些仙藥也沒有太特別的地方——至少,都乖乖的長在泥土地上的呢。她雖年幼,也並不是無知。仙藥如此,草藥如此,世間植物大抵都這樣,是該長在地上的。
那些種子被吸進體內已經夠驚世駭俗,這怎麼就突然在她身體裡邊發芽了呢。
種子要發芽,都得要水要溫度要土的。糯米便想著,自己身體裡可不缺溫度也不缺水,倒是這土,莫非小黑球能充當泥土的作用麼?
她來回研究了好久,卻也還是只能看著。
要說是這藥田裡長出來什麼不該長的東西,還能直接拔掉了事。可現在這些小東西是長在她身體裡面,就是她想拔,也找不到方法。何況現在看著沒什麼,誰知道拔了以後會有什麼事兒呢,倒不如便隨它們去了。
三棵小芽有兩株是綠油油的,就跟糯米平日裡看到的仙藥抽芽一個模樣。剩下的那棵,卻是粉紅的顏色,羞答答的樣子,頗為可愛。
糯米看著那三點冒頭的小芽,忽而想起師尊曾往他身體裡面刺進去的那一根草藤。他有仔細地在體內尋過那根尖細的東西,可那蛇一樣的東西也不知道是鑽到什麼地方去了,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時間一長,她幾乎都已經忘記了自己體內還有那麼一根東西。
可這次,小黑球上長出來的東西卻讓她又再擔心了起來。她不清楚師尊往她身體裡塞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哪天一個晃神,就都又發芽了。
只要一想起那根冰冷的藤蔓,她就忍不住是心底一顫。她是真的害怕了那種連血液都凝固了的刺骨寒痛。如果是那東西在身體裡面的話,那該是怎麼樣的痛。
這麼想著,心裡一震,她馬上退出了入定狀態。
糯米抬手抹了抹,額頭上薄薄的有一層細細的汗,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給嚇的。她是喜歡藥草的,但不管是換著誰,身體裡面突然長出草來,也不是什麼讓人愉快輕鬆的經歷。
她又想起了柱子師兄來。
就有些後悔了,沒有將小黑球的事情告訴柱子師兄。即便師兄是沒辦法的,也不惦記著這事,可到底能把話說出來了,也省得在腦子裡盡轉些沒用的念頭。但她馬上又因為自己居然有這種想法而皺起了眉頭。
柱子師兄明明已經這樣的煩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是要忙的,總不能都想著別人的事情。糯米便想,什麼時候柱子師兄快快回來,她還想再請師兄嘗一次,那種很香的醬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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