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我回到臥室,把行李簡單收拾了下。
準備小憩一會兒,天亮後便出發。
剛合眼,手機便進來條信息。
點開一看,是蘇梅發來的。
「初六,睡了嗎?」
剛剛符家場子門口亂戰,蘇梅也提前撤了。
只是她的車,並沒跟著回到小樓。
「還沒,你在哪裡?」
「我在小樓前的海邊,你要是不困的話,過來坐坐吧!」
「等我!」
小樓前的海邊,是一片空曠的野沙灘。
有漁民為了哄孩子開心,在沙灘上用輪胎做了一個簡易的鞦韆。
我到時,蘇梅正坐在輪胎上,迎著海風,輕輕的悠蕩著。
走到她的身後,我把著繩子,輕輕的推了一下。
蘇梅也不回頭,她輕輕的問了一句:
「什麼時候走?」
「天亮!」
話一出口,我們兩人都沉默了。
好一會兒,蘇梅才從鞦韆上下來。
她微微嘆息一聲,用手輕撫了下被海風吹亂的劉海,自言自語的說道: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初六爺,你覺得我們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或者說,你覺得我們還能見面嗎?」
我點了支煙,默默的看著遠處的海面。
江湖兒女,水遠山長。
我本以為,我早已習慣了這種浮萍漂泊般的聚散浮生。
可當蘇梅問我時,我的心裡依舊是一陣抽離般的空落。
沒等我回答,蘇梅馬上又說:
「我也要離開椰島了」
「中華城的老闆捨得讓你走?」
蘇梅一直不肯告訴我,中華城的老闆到底是誰。
而現在,我也不想再問了。
蘇梅微微搖頭,說道:
「三天之內,你將會看到一條新聞。中華城因賭被掃,停業整頓。也就是說,中華城也將不復存在,徹底消失在椰城的歷史之中」
「你的意思是符家背後的人搞的?」
蘇梅搖頭。
「符家要是有這個能耐,中華城也就不會開到現在了!」
蘇梅似乎怕我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她話鋒一轉,再次說道: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可能要入雲滇!」
蘇梅的話,讓我心裡一驚。
「這幾十年,五湖四海的藍道,都以雲滇為尊。所謂藍道萬千,終匯雲滇。那裡,才是藍道千門真正的修羅場。多少千門豪傑,藍道好手都折在雲滇」
蘇梅說著,她轉頭看向我。
月光傾灑,這讓本就美艷如花的蘇梅,更多了幾分朦朧之美。
只是這種美,多了幾分離別時的傷感,和對前路茫茫的憂慮。
「初六爺,如果我死在雲滇,你會心疼嗎?」
蘇梅的問題,讓我的心裡不由的抽搐了一下。
我當然會痛,並且會是那種不可治癒的痛。
「你可以不去嗎?」
此刻,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回答蘇梅。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她不要去。
蘇梅笑了,笑容中帶著幾分淒楚。
「初六爺,你能這麼說,我很開心。但本質上,我們都是一種人。你有你的目標,我有我的使命。就像我勸你,有一天不要入雲滇一樣。你會同意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沉默或許就是我最好的回答。
「你是公家人嗎?」
我開口問說。
如果是以前,蘇梅告訴我她是白道上的人,我心裡或許會有些想法。
但現在,我卻真的希望她是白道上的人。
因為那樣,至少有一種無上的力量可以保護她。
蘇梅笑了,她搖搖頭:
「我想是,可人家不要我啊!」
「可你會玩槍,懂千術,又混跡於這麼多娛樂場。沒有強大的背景,怎麼能做到?」
蘇梅走到我身旁,挎著我的胳膊,看著遠處的大海,說道:
「初六爺,別急。等把和蘭花門的事解決完後,我會親口告訴你的。就算我這次真的在雲滇折戟沉沙,也會有人把我的故事講給你!」
說著,她輕輕的依靠在我的身上。她輕聲說道:
「不說這些了。江湖浮沉,能有這麼片刻的屬於我們的時間,我已經知足」
我們兩人誰也不再說話,就這樣默默的依靠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見東方泛白。
蘇梅微微嘆息一聲,她站直身子,面對著我。
輕輕把我肩膀上她的長髮拿掉,蘇梅開口道:
「椰島的符家看似複雜,但其實並沒那麼難對付。真正拔刀見血,以命搏命的地方在雲滇。初六爺,照顧好自己。回去吧」
「你也一樣!」
說著,我默默轉身,朝著小樓的方向走去。
剛走幾步,就聽身後傳來蘇梅的聲音:
「初六爺,多珍重!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請你記得,有個叫蘇梅的女人,曾經喜歡過你!」
我知道,這不是訣別的最後留言。
只是前路未卜,雲滇蒼茫。
都怕這一別,便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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