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便是水泊梁山之人,江湖人稱『沒遮攔』的穆弘便是老子!」
那漢子騎在馬上,看著身下的趙明誠,臉上帶著不屑的笑容,直接大大咧咧的報上自己的名號,似乎根本就沒有將趙明誠的怒火放在心上的樣子,而且似乎也根本就不懼怕趙明誠知道自己的名字後前來報復。△
這外號「沒遮攔」的穆弘,與弟弟穆春一起原來同為富戶,上梁山之前都是揭陣鎮上其中一霸。穆弘是穆家莊的大公子,誰去他們地盤做營生都得先拜謁他們兄弟。「病大蟲」薛永沒這樣做因此惹惱了穆春,二人動起手,穆春不是對手,找哥哥穆弘替他出氣,穆弘就吩咐人分文不給人家,恰逢宋江被發配江州,來到揭陽鎮上一處集市,見薛永在賣藝,使得好槍棒,便給了五兩銀子,不想惹惱了穆弘,便又吩咐鎮上的酒家誰也不得賣酒肉給宋江等,如果違犯,就會遭到酒店打得粉碎的厄運,這還不算,他們二人更是一路追殺宋江,後來又捉了薛永,吊起來打了一頓,還商量著要將薛永丟到江里淹死,這等惡霸出身,現在落草為寇之後,更是不將官府中人放在眼裡,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得到這個「沒遮攔」的外號。
「梁山?」雖然趙明誠並不清楚這些江湖眾人的外號們,卻不妨礙他聽到了「梁山」這兩個字,一直以來,對於梁山上盤踞的那幫賊寇,他也是有所耳聞,不過梁山所在的鄆州離著淄州實在是有些遙遠。所以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卻是想不到。今天居然在這裡碰見了。
不過饒是如此,他心中仍舊是十分的疑惑。為何梁山之人會出現在這裡。
他卻是不知道,梁山中人向來信奉的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尤其是這年關期間,更是開懷暢飲,放開肚皮,每日消耗的糧草不計其數,所以剛出正月,梁山泊的大頭領晁蓋。就已經開始為日漸告罄的糧草而開始發愁。
不過梁山上是什麼人,是賊寇,他們的本職工作便是劫掠,只是由於梁山賊寇盤踞八百里水泊梁山已經數年,周圍的縣早就已經被劫掠的不計其數,況且年前剛剛搜過了一番,現在就算是挖地三尺,恐怕也刮不出油水來,所以沒有辦法。在吳用的建議之下,只能分成若干隊伍,前去更遠的地方劫掠,而穆弘。就是這樣一支深入到了淄州境內的隊伍。
正在不知從何下手,毫無頭緒的沿著籠水向下的時候,無意中便看到了趙明誠等人那艘華麗的船隻。眼看著那一船上的人都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穆弘頓時動了綁票的心思。只是沒有想到,這居然綁到了一條大魚。不,應該說是綁到了一條鯨魚才對!
在穆弘的眼中,這趙明誠可不是什麼位高權重的一州之長,完全就是一座小金人。
「你想怎麼樣?」打,打不過人家,跑,又跑不了,趙明誠強忍著心中的那份屈辱,對著穆弘冷聲問道,這個時候他的大腦已經在飛速的轉動著,努力的想著脫身的計策,至於那些早已經嚇尿了的同伴們,此時看來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不愧是知州大人,果真大丈夫,老子都往你臉上吐口水了,還能這麼坐懷不亂的模樣,果真是能屈能伸啊,老子真是佩服不已!」穆弘也是上過私塾的,自然也是能夠講出幾句成語來,聽到趙明誠的問話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一副傲然的神色,對著趙明誠說道。
「你……」聽到穆弘的話,趙明誠雙目圓瞪,幾乎就要按耐不住,不過當他看到穆弘那不斷在手上拍打著的朴刀,他最終還是硬生生的將那份惱怒按壓在心底深處,深吸一口氣,對著穆弘說道:「好了,試圖激怒本官的話就不要再說吧,你只要說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就行了!」
穆弘認真的看著趙明誠,臉上忽然再次綻放出笑容:「既然趙大官人都發話了,我也就不再跟你兜圈子,咱們快人快語,現在我梁山上缺少糧草,而我們此次下山,就是為了借點糧食渡過難關,我想,以趙大官人的身份,應該很樂意拿出些糧草來,借給我們吧!」
雖然說是借,不過趙明誠等人可不會天真的認為,他們還會有歸還的時候,這些交出去的糧草,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無回,但就算是明白又能怎樣,要知道他們的小命還在對方的手中掌握著呢,若是敢說出個「不」字來,趙明誠相信,別看現在那穆弘臉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樣,到時候恐怕就會變成吃人的惡魔。
「那好,你放了本官,本官這就想辦法給你們籌措糧草!」趙明誠看著穆弘,大聲的說道。
「趙大官人,不要再跟老子玩這些心眼了,真以為老子是三歲的孩子不成?」聽到趙明誠的話之後,穆弘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是不是你以為我一直對你和顏悅色的說著話,就以為某家不敢殺人!」
穆弘的話音剛落,就見他忽然一夾馬腹,他胯下的馬長嘶一聲,如同閃電般的向前躍了一步,然後,趙明誠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憑空當中閃現出一道耀眼的閃電,等到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見穆弘已經慢慢的退了回去,好像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剛剛那是什麼情況……趙明誠滿臉的茫然,不過接著,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一身尖叫,幾乎要將他的耳膜給刺穿,他有些僵硬的扭過頭去,就看到原本依偎在他懷中的那個小娘子,滿臉驚恐的樣子。
很快,趙明誠的眼睛也是慢慢的睜大,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在他驚恐的眼神當中。另外一個小娘子,忽然從額頭向下。出現一條細細的紅線,隨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接著,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從那道痕跡里向外噴涌而出,劈頭蓋臉的澆了趙明誠一身,幾乎在瞬間,趙明誠居然就成了一副血人的模樣。
聞到鼻子當中傳來的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在看著原本在自己懷中那個千嬌百媚的小娘子,此時正向著四周噴血的樣子,趙明誠覺得自己的腹中一片翻江倒海。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便吐了出來。
一吐便是天昏地暗,幾乎要見膽汁都要噴出來的樣子,趙明誠這才虛弱的抬起頭來,再看向穆弘的目光里,全都是害怕的樣子。
他哪裡會想到,這幫賊人果然不能用常理來推測,一言不合便大開殺戒,簡直就是瘋子!
穆弘沒有再去看趙明誠。只是在人群中當中隨意的打量著,很快,他眼睛一亮,朝著那個人努努嘴。他身邊有人會意,便徑直來到穆弘看中的那人身邊,一把將他拽出了隊伍。
「好漢。饒命啊!」那人看到剛剛穆弘一言不和便殺人的情景,見自己被拉出了隊伍。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跪在地上。大聲的對著穆弘哀求著,而趙明誠看清楚那人的身份,正是自己的下屬,鄒平縣的知縣。
「哭個屁,誰說老子要殺你了!」看到那人居然不爭氣的下尿了,穆弘眼神當中閃過一絲輕蔑,不耐煩的對著鄒平知縣說道。
「啊?」聽到穆弘的話,鄒平知縣愣了一下,抬起頭來呆呆的看著穆弘。
「你,回去,立即給老子籌措糧草,兩天之內送到這裡,不然的話,你們這位知州大人可就沒命了,還有記住,不要給老子耍什麼花樣,要不然的話,我手裡的這刀,可是會見血的,明白嗎!」穆弘對著那知縣說道,說到最後的時候,臉上帶著了幾分猙獰的神色,嚇得那知縣如同小雞啄米一般的連連點頭。
「快滾!」穆弘不耐煩的對著他說道,頓了一頓,又補了一句:「記住,只有兩天!」
聽到穆弘的話之後,那鄒平知縣顧不得給趙明誠見禮,連滾帶爬的跑了,很快便不見了。
那鄒平知縣倒也知道輕重,回到就近的縣城,因為他們的知縣一樣也在穆弘的手中,所以找到他們的縣丞之後,立即加班加點的從糧倉當中弄糧食,裝了滿滿的十幾車,然後朝著城外拉了出去,由於趙明誠等人都在穆弘的手中,他們投鼠忌器,也不敢搞什么小動作。
雖說那鄒平知縣不是沒想過,就此不管趙明誠或者是糾集大軍前去圍剿穆弘,迫使穆弘撕票,這樣他也許有可能會官升一級,爬上知州的位置,不過他轉念一想,萬一要是出了什麼變故,讓那趙明誠不死,那自己可真就麻煩了,想到這裡,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按穆弘說的去做。
那穆弘雖說是叫「沒遮攔」,不過倒也是個守信之人,收到這十幾車糧草之後,便依言放了趙明誠等人,只是趙明誠對於自己受到的羞辱十分的憤慨,而且還是當著自己屬下的面,這口氣要是咽下去的話,那他今後恐怕就會成為笑柄,所以重獲自由之後,他立即命那兩位知縣,引著大軍前去圍剿穆弘。
原本趙明誠想要將穆弘活捉之後,好好的羞辱一番,以報自己之仇,只是他沒有想到,那穆弘的武藝居然無比高強,自己親率兩千人,不但沒有剿滅他們,反而被他們那四五百人打的是屁滾尿流、倉皇潰敗而逃不說,那兩位知縣更是在亂戰當中白白丟了性命,慘遭橫死,就連他趙明誠,也是差點沒有逃出來,幸虧他換上了一身士兵的衣服,喬裝了一番,方才僥倖逃得性命。
一路慌不迭地的逃回淄川,趙明誠便連夜上報張叔夜,將此次事情謊稱梁山賊人劫掠淄州,兩位知縣陣亡,這才引出了張叔夜震怒之下,下令集全路之力,誓要剿滅梁山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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