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自然是沒堆成的。
兩個人誰也沒有那手藝,蹲在地上拿濕沙子搗鼓半天,只堆出來怪模怪樣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你這是……」
「我們倆。」秦廣林倒是自己我感覺良好,看著地上的兩個凸起還挺滿意。
「你看,這是頭,這是手……誒你別亂動啊。」
兩個小沙堆兒還沒存活多久,就被何妨一手一個給捏得稀碎。
「太醜了!」
何妨把兩個泥人拍平,一屁股坐在沙灘上,拉住他往這邊靠:「過來拍照。」
秦廣林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光膀子,猶豫道:「我這樣……不雅吧?」
何妨穿得光鮮亮麗,和仙女兒下凡似的,他赤膊靠在一旁,怎麼看怎麼違和。
「又不給別人看,我們自己拍自己的……趕緊的,笑一個。」
喀嚓。
喀嚓喀嚓。
一連串照片拍出來,何妨轉手就發到家庭群里。
國慶長假,趙清夫婦倆又在家裡蹲,回消息倒是很快。
「何善都沒帶我去海邊玩過。」
「外面人擠人有什麼好玩的,想玩等旅遊淡季再去。」
何善的想法跟何妨一模一樣,都嫌天熱人多。
「這小子衣服呢?」何爸發現了華生。
不用何妨說話,何善兩口子就七嘴八舌解釋開了,去海灘光個膀子是常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發給誰了?」秦廣林狐疑地把大腦袋湊過來,又被何妨推開,頓時老大不樂意。
拍的時候使勁扯,一拍完就推一邊兒,哼,女人。
何妨偷笑著收起手機,道:「發給我家的群了。」
「他們說什麼?」
「說你好帥,人長高了,也壯了。」
「我感覺你在騙我。」秦廣林一百個不信。
何妨她家還挺熱鬧的,一家五口人,何妨在外,何丞還沒長大,三個人在家裡倒也熱熱鬧鬧,不像他家,只有兩個人。
想著他拿肩膀推了推何妨,「給我媽也發一張。」
「我發給你了,你發呀。」
何妨覺得自己發不太合適,雖然知道秦媽看到肯定是開心的,但總得秦廣林發才更好一些。
「你發,你發她更高興。」
「……好吧。」
何妨想了想,重新摸出手機,從列表里找出秦媽把照片發過去,又按動鍵盤打幾句話,然後才站起來,「走吧,該回了。」
秦廣林屁股沒動,扯著她又重新坐到沙灘上,指著遠處海面上已變成橘紅的太陽道:「再待會兒,看看日落。」
海邊的日落與在洛城時看到的是不一樣的,天空一片柔和,紅彤彤的海面倒映著夕陽,秦廣林攬著何妨靠在一起,任由夕陽的餘暉灑落在身上,眼望長天。
浪潮聲連綿不絕,天邊的雲彩逐漸暗下來,變成灰色,昭示著夜幕的來臨。
「以後我要是賺到大錢,就買個大房子,海景房,天天和你這樣,想曬太陽曬太陽,想吹海風吹海風,看潮起潮落……對了,弄個躺椅在這裡,美滋滋的,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不好。」
「嗯?你還想要什麼?」
「得到一樣就會失去一樣,能賺到那麼多錢的人會忙成什麼樣子?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
「不要這麼絕對嘛……我得到你了,失去什麼了嗎?」
「失去自由。」
「……」
秦廣林無語了片刻,拍拍屁股站起來,等何妨起身到一半,彎腰抄起她的腿彎把她整個人橫抱起來轉圈。
「誰失去自由了?」
「啊!別鬧!一會兒把我摔了……」
「說,誰沒自由?」
「我,我沒有。」
「這還差不多。」秦廣林心滿意足地把她放下來,笑著被她推搡兩下,往來時的地方走去。
天蒙蒙黑,沙灘上還有不少人在遊逛,也有剛吃過飯的人出來散步消食,攜手的情侶,笑鬧的父女,奔跑的孩子,一切都那麼熱鬧。
濕濕的海風迎面吹來,何妨忽然用手肘捅捅秦廣林,「你看那個女人漂亮嗎?」
「哪個?」
秦廣林順著她目光看過去,一個比基尼正扭著小腰往旁邊走著。
「你還真看!」何妨早就準備好了手勢,見他側頭頓時往他腰間一掐。
「噝~你這是釣魚執法。」
「嗯,我故意的。」
「奸詐狡猾。」秦廣林嘖嘖搖頭,「其實我真沒什麼興趣,看你都看了那麼多次,別說穿這麼少,就算……別掐,就說說嘛,要是你穿還差不多。」
何妨皺了皺鼻子,把自己草帽摘下來扣他頭上,道:「我才不穿。」
「在房間裡也不行?」
「……可以考慮。」
「算了吧,改天。」秦廣林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腰子,「改天著,反正還有好幾天呢……想吃什麼?那邊露天燒烤看起來好像不錯……」
何妨笑著瞅他一眼,「行,先回去洗個澡,然後出來吃。」
年少輕狂的男人,終究會得到教訓,然後過幾天又死性不改。
哼,男人。
……
夜深。
星光璀璨,月色如水。
一望無垠的海面上映照著星空的倒影,波光粼粼不斷晃動。
秦廣林趴在窗邊,聽著外面海浪滔滔,抬頭仰望星空,何妨坐在另一邊窗前,仰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說。」
「嗯?」
「你說……有沒有平行宇宙這個東西?」何妨用手背墊著下巴,看著漆黑的夜空問道。
「誰知道呢,也許有吧。」秦廣林無聊之時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我傾向於沒有,平行這個東西……沒理由存在,就是那些哲學家妄想出來的。」
「是嗎?」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何妨垂下眼眸,慢吞吞道:「但我希望它有。」
「你希望沒用,這個東西還不如時空穿梭靠譜,我寧願相信時空穿梭也不信平行宇宙。」秦廣林隨意道:「我看過一個四維理論,就是我們所處的世界,這個時間……」
他撓撓頭,思索著道:「時間就是一條線,我們從線頭走到線尾,就產生了時間流逝的錯覺,其實線尾早就存在了,時間沒有流逝,只是我們的認知在不斷刷新,沿著時間線前行。」
秦廣林邊說邊用手比劃,「假如你的意識從線尾回到線頭,那就是傳說中的時空穿梭,再重新認識一下世界……能理解嗎?」
「不能。」
何妨搖頭,扯開話題道:「你剛剛在想什麼?」
「星月夜。」
「……」
「……」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片刻,何妨見他沒了下文,忍不住問:「那是什麼?」
「畫啊。」秦廣林才反應過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我以為大家都知道呢……就是梵谷畫的,嗯……還有個名字叫《星空》。」
「哦,你早點說梵谷的星空我就知道了。」
何妨點點頭,抬頭望向夜空,沉默一會兒後又開口:「你應該做個藝術家。」
「嗯?」
「你該做藝術家的。」何妨認真看著他,道:「你有藝術天分,也不缺耐心和毅力,只要花時間打磨,肯定會成功的。」
秦廣林被她一臉認真的樣子逗笑了,「我有藝術細胞嗎?」
「有的。」
「可是我沒耐心,畫那些破畫不知道要畫多少年……等我死了再出名有什麼用,留一堆藝術品給後來人觀賞?」秦廣林笑著搖搖頭,重新看向窗外的天空。
「活在當下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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