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最近下雨,山裡的路挺難走的,檢查私煤窯的也鬆了很多,九點二十,開倉的鏟車就已經來了。
我的任務還是老一套,掛油繩子,然後跟著第一輛大車去煤場,收過稱的單子。
只是這次當我登上那輛大車的時候我有些晃神,媽的這不是那天將我扔在了磚廠的那個司機嗎?
"兄弟是你啊?"
這個司機也明顯的認出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慌亂的給我上了一根煙,解釋道:"兄弟啊,那天哥哥是真的嚇屁了,不然也不能將你扔在那是不,咱們互相體諒一下,行不?"
我斜了他一眼,看著他那討好似的笑容和湊到了眼前的打火機,將煙湊到了火苗前,勉強吸了一口,說道:"那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後咱們誰也別提就是了!"
"好咧兄弟!"
司機鬆了一口氣,大笑著說道。
五分鐘後,裝滿了煤的大車緩緩的啟動,沿著依舊有些泥濘的沙土路,向著前方開去。
依舊要經過那個磚廠,只是這次這個司機經過那道破敗的圍牆的時候更本就沒有停頓,目光更是死死的盯著前方,轉都沒轉。
我則是側過了頭,透過車窗,向著磚廠內望去,在那一堆堆隱藏在暗黑中的磚垛間,我隱隱的看到了三個人影就在這那裡死死的盯著我,好似再說,答應過我的事情不要忘。
當車開過磚廠,拐到了相對平坦一些的大道上,這個司機終於鬆了一口氣,抹了抹腦門上的細汗,喃喃道:"媽的,每次經過那裡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呵呵,那裡是挺邪門的!"
我笑著接了一句,便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外面,沉默了下來。
一路無言,一直到煤場我們倆都沒有多說些什麼。
在煤場守了兩個多小時,收好了過稱的票子,我再次隨著同一輛大車,向著礦上趕去。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上車以後,我發現這個司機的狀態很不對勁,總是一邊開車一邊喃喃自語著什麼。
我仔細聽了聽,這才挺清楚,他一直在小聲嘀咕著,"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從煤場出來,這一路上他一直在反覆的說著同樣一句話,而且借著車樓內那縷昏黃的燈光,我發現他的眼中滿是驚慌之色,一直死死的盯著外面看,好似懼怕著什麼東西。
"老哥,你到底怎麼了?"
我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問了一句。
只是他沒有任何的反應,還是那副神神叨叨的德行,嘴中不斷嘀咕著,神情也有一絲恍惚。
"你到底怎麼了?"
我實在是忍不住他這種樣子,碰了碰他的胳膊。
"啊!"
他卻突然驚恐的叫了一聲,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盤,同時踩了一腳剎車。
"臥槽!"
我大罵了一聲,身子抖得向著右側甩了過去,重重的撞在了車門上,發出了砰的一聲,唯一還好的是,車沒失控,就這麼橫在了道中間。
"啊!"
我痛苦的呻吟了一聲,一邊揉著半邊身子,一邊對著他罵道:"你這是要找死嗎?"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緩緩的轉過身子,呆呆的看著我,那雙眼睛中依舊滿是恐懼,但是除了恐懼之外更多的還是茫然。
"說話啊!"
我再次罵了一句,對他已經有些無語了。
"啊!"
突然,他指著我身後的車窗,驚恐的大叫了一聲。
"媽的!"
我只感覺一股寒意瞬間自我的脊梁骨上升起,讓我全身都浮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我僵硬著身子,緩緩的轉身,向著車窗上看去,一張滿是鮮血,已經完全變形的臉正貼在車窗上,死死的盯著我看。
"啊!"
司機卻在這時再次大叫了一聲,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同時打起了方向盤,車子瞬間轉了個圈,然後瘋狂的竄了出去。
"他媽的!"
我死死的把著車門把手,車窗上的那張臉早在車子啟動的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一路向前,瘋狂的開出了一段距離後,才開始緩緩的變換,只是司機的臉上依舊是驚恐之色,同時也再次開始嘀咕上了。
這次我不敢碰觸他的身體了,只是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小心的掃視了一眼四周,還好沒發現什麼意外,只是一排排樹影顯得有些滲人。
"大哥!"
我小心的叫了一聲,司機沒有任何的反應。
"大哥!"
"大哥!"
我逐漸加大聲音,直到第三聲,司機才有了一絲反應,微微側過頭,有些顫抖的問道:"是你叫我嗎?"
"是我叫的!"
我儘量小聲,避免驚到他。
"你叫我幹嘛?"
他的音量突然提高,同時頭也完全側了過來,眼中卻是閃過了一道凶戾之色,剛才那種驚恐的表情完全消失不見。
我頓時一僵,餘光去發現車子到了前方就要拐彎了,不然的話就要撞牆了,便有些急切的指著前方道:"轉彎了,轉彎了!"
"哼!"
他冷冷的哼了一聲,緩緩的轉過了頭,車子也隨之轉彎,就在轉過頭的一瞬間,他臉上的那種兇狠之色便消失不見,代之的依舊是那抹驚恐之色。
"草!"
我咬了咬牙,暗暗的罵了一聲,我知道這個司機肯定是出了問題,現在我已經不敢打擾他了,只希望他能夠平安的將車子開到礦上,不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不要說我,不是我的錯!"
下一刻,司機的表情突然猙獰了起來,大吼了一聲。
"求求你放過我吧,真的不是我的錯!"
轉眼間,他又換了一種語氣,哀求了起來。
"今天的事情好像是大條了!"
我暗暗的咬了咬牙,同時小心的掃視著四周,這個司機明顯是在和一個我看不到的東西對話著,只是不知道那個東西在哪裡。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司機再次開口了,這次是滿滿的驚恐之色,大滴大滴驚慌的淚珠已經從他的眼中滴落,他的身體也隨著顫抖著,唯一不變的就是他那雙把著方向盤的手,異常的穩定。
我悄悄的向後靠了靠,同時祈禱著一切平安,按照路程,再有十五分鐘,我就能夠回到礦上,無論怎麼樣,礦上怎麼也比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好。
而司機的情緒這個時候也恢復了一些,只是眼中依舊在向外大滴大滴的滴著淚水。
大約十分鐘後,磚廠那個殘破的圍牆進入了我的視線中,同時進入我的視線的還有小二樓上那縷明亮的燈光。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就在路過磚廠圍牆的那一剎那,這個司機突然大聲的嚎叫了起來,同時一腳踩下了剎車。
"事情真的大條了!"
我喃喃了一句,同時向著圍牆那裡望去,四道陰沉的身影就在這圍牆上,盯著我們看。
我猛地轉過了頭,喃喃自語道:"不是我不想幫你們,而是我真的找不到一絲線索,所有的東西到了王立新那裡就斷了!"
"不是我,不是我!"
司機趴在方向盤上,大哭著說著,那雙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是依舊穩定,只是捏的方向盤發出了咯吱的聲音,一根根血管也因為用的力太大而鼓脹了起來。
"大哥,大哥!"
我再次小聲的叫了一句,期待著這個司機能夠恢復正常,只是沒有任何的效果。
"我要讓你們知道,真的不是我願意的!"
突然,這個司機再次喃喃了一句,猛地抬起了頭,眼中閃過了一道亮光,他竟然推開了車門下車了。
"喂,你要到哪裡去?"
我大吼了一句,卻沒有任何的效果,這個司機有些踉蹌的沿著路邊跳了下去,又從溝里爬了上來,他的目標是那個磚廠。
"你他媽去那裡幹什麼?"
我恨恨的罵了一句,去發現就在那殘破的圍牆上,那四道身影正死死的盯著我,那四雙陰沉的眸子都顯露出了一個意思,那就是別多管閒事。
那個司機傻笑著,這個時候已經來到了圍牆的邊上,只要在向前走上兩步就可以觸碰到你殘破的圍牆。
"嘀嘀!"
就在這時,一道車嘀聲瘋狂的響了起來,同時還有兩道刺目的燈光射來,表妹夫不知道什麼時候開著那輛奧迪趕來了。
那個司機的身子也隨著這道聲音一滯,停了下來,同時呆傻的轉過了身,側過頭看著從車上下來的三哥和表妹夫。
"你他媽有病是不,趕緊回來!"
三哥大聲大罵著,聲音因為太大聲已經變了調,同時對著那個司機揮著手。
表妹夫也下了車,有些陰沉的看著那個司機,沉默不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喃喃了一句,這個司機到底和三哥還有表妹夫有什麼關係,值得他倆這麼緊張,我記得上次也沒有這樣啊!
就在這時,我發現,那個小二樓竟然滅燈了,重新歸於了一片黑暗之中。
"呵呵,呵呵!"
那個司機卻是歪著頭,對著三哥和表妹夫呆傻的笑著,那張臉在車燈的照映下,顯得異常的恐怖。
"他們叫我進去呢?"
笑聲過後,這個司機呢喃著,轉過了身,再次向著那道破敗的圍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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