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考試,在考試!
只是考試就算了,沒考試的時候,也開始做卷子了。
高三的學生們苦不堪言,有個復讀生甚至都忍不住當著老師的面感慨:「今年的卷子,怎麼格外多啊!」
老師笑而不語。
這是學校的小秘密,現在不能說。
事情是從楊主任發現老趙和柳清影的大批覆習資料開始的。
當時楊主任晚自習到高二一班溜達,忍不住就進了轉了一圈。
現在高二一班的學習互助小組,在學校里可是大名鼎鼎,學習好的是羨慕,希望自己也能有那麼好的學習環境。
有些學生並不關心學習,但是他們都知道一件事兒,這個學習互助小組,晚上出去吃的加餐,給的滷肉特別多。
紅彤彤的肉皮,白里泛紅的肥肉,醬色的瘦肉,油而不膩,看著讓人垂涎欲滴,吃一口唇齒留香,單單是想一想,都讓人口齒生津……
大部分住校的學生,一周都不吃不到一丁點的肉,有些家庭條件差的,就算周末回家也照樣沒肉可吃。
所以學習小組的加餐,已經足以讓不少學生眼睛泛紅了。
連學校對這個學習小組也相當關注,現在學習小組的成績已經顯著提高不少,學校也想研究一下這種模式,看能不能在其他班級推廣,不求有這麼好的效果,只要能讓學生們提升一點,目的就達到了。
楊主任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有事沒事的都要在晚自習之後,來高二一班溜達的。
然後他就發現了老趙和柳清影的複習資料。
一開始還沒注意,等看到什麼黃崗京城之類的字樣,楊主任後悔的捶足頓胸——我怎麼就早點沒發現呢?這麼多學習資料,學校里平時都沒機會得到的。現在這些資料就在學校里,自己居然沒發現……
老趙慷慨的很,知道了楊主任的用意,當即就拿出來幾本試捲來:「這些是我準備給自己的那份,我懶得寫,就是看一遍心裡想個答案再和後邊標準答案對照一下。所以都是空白的,楊主任你看看能有用就拿走好了!」
楊主任如獲至寶,拿著東西都要走了才想起來說個謝謝。
雖說他是主任,不過在老趙這裡真沒什麼架子,說的自然而然,也不因為其他的學生在就不好意思,或者覺得有損自己威嚴什麼的。
第二天高三的老師們就忙碌了起來,大伙兒在一起開會商討,研究了半天,然後大部分成本的卷子被拆開,每個老師都獲得了不少。
接著就要辛苦學校的那個油印機了。
沒辦法,二高中還不具備複印之類的條件,都是老師們自己刻錄印刷,然後分發下去。
至於剩下的小部分,那是學校綜合考慮之後,決定出資購買成套的。
高三有四個班,總共二百多人,算下來這一筆錢不算多,但是對學校來說,也不算少。
還得麻煩老趙,高考越來越近,如果學校自己聯繫的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買回來。所以楊主任又找老趙商量,看他有沒有門路,讓學生們儘快拿到這些卷子。
老趙一聽就答應了下來,幫忙而已,小事兒。
然後高三的學生們壓力陡增,大伙兒一起痛並快樂著。
痛苦是做題,快樂是有題做。
儘快這快樂,讓人有些心酸。
……
柳清影倒是偷了個懶,這些題她已經在老趙的指導下做過了,所以一些小的考試就不用參加了。
不過也還是緊張。
除了體育考試那天她休息了半天,剩下的時間就白天晚上沒時沒晌的學。
老趙就當自己是專業陪讀,保證飯菜供應。
這麼做也不是沒有收穫,他總算得到了施展按摩手法的機會。
讓他不用再擔心柳清影會變得太瘦,影響到日後的某些方面。
至於按摩的過程,箇中詳情,不足為敘!
反正老趙是把收藥的過程一推再推,但是種樹的事兒沒法推,西薩那天夏天時間短,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
那邊的沙棘樹種植已經開始了,所以老趙白天不忙,晚上實際上也是挺忙的。
晚自習陪大家再學習一陣子,回到家就帶上金子元寶,開始了自己的種樹之旅。
種植並不複雜,牧民們白天把坑挖好,居住點一般都不會離水源太遠,大家準備好工具就行。
就是比較浪費火把,這也沒辦法,老趙能做的,就是幫一些居住點採購一批木材。
晚上的荒野上,火把一個個點燃,一派勞動的火熱場面。
老趙其實也不輕鬆,那些剪好的沙棘樹枝,都是他一個個擺放進去的。
然後讓人填土,澆水,有土肥的話再填一些在裡面,沒有的話,以後牧民們自己會補上的。
這些樹種下去,還需要持續的照料一段時間。
那就是牧民們的活兒了,老趙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裡。
同時老趙還要肩負調配工作。
有些居住點的牧民們準備的沙棘樹枝太多,用不完的話,老趙就給帶上到下一個居住點去用。
很辛苦,但是也很有成就感。
趁著一個周末的白天,老趙飛過來看的時候,看著那些自己親手種下的沙棘枝在牧民們的照看下開始成活,一株株儘管看起還很弱小,但是日後必將長遍漫山遍野的沙棘枝條,在風中迎風搖曳,那種成就感真的很讓人滿足。
……
柳清影並不是傻子。
老趙有時候早自習的時候,臉上偶爾露出的疲憊,她不會注意不到。
實際上她也清楚,老趙為了陪她,把許多事兒都放到了一邊,或者是等晚上回去之後再處理。
不過現在她也做不了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偶爾滿足一下老趙的小心思。
辛苦並甜蜜著。
隨著高考的臨近,經歷過幾次考試的柳清影,信心已經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老趙看著重新恢復成了柳支書,扎著高高的馬尾辮,每天挺胸抬頭走路,見人只是淡淡微笑的柳清影,心裡也開心不少。
這丫頭以前整天就這個樣,一開始別的學生還私下裡都說她傲氣的很。不過老趙還沒體會過,那時候他天天心裡鄙視,覺得她特能裝,天天在學校裝,出了校門就欺負自己當苦力……
往事不堪回首啊!
隨著高考臨近,又出來了一個新問題。
這個問題不止是柳清影在擔憂,連學校里,鄉里,縣裡都在擔憂。
今年的雨水格外多,進入六月份,三河鎮這邊雨水不斷。
原本西大橋離河面得有十幾米高呢,現在河水越來越靠近大橋,到六月底,已經和河面持平了。
大橋比西邊的那一段路還高一點呢,河水和橋持平的時候,西邊那一段低的路段,已經開始過水了。
三河鎮之所以叫三河鎮,那是因為有三條河。
往北不行,去那邊的路不好走,而且不知道什麼地方會堵住,還得繞到臨近的那個縣城,轉一大圈才能走到國道再去水清縣,這中途怎麼樣也沒人去探個路,但是想想都知道不容樂觀,這一帶河流太多了點。
往東更不行了,在東大橋往東邊一點的地方,交通已經徹底斷絕了。
唯一能讓人通行的,是一艘魚鷹船。這是一種『雙體』船,最多也就兩米多長,每個船體絕對不超過半米寬。平時都是人挑著這船來回跑,帶著魚鷹去抓魚。
隨便一個人都能輕鬆擔著走,上面還帶幾隻魚鷹的船,平時都是一個人站著趕著魚鷹捉魚,能拉兩人都不容易,根本不適合搞運輸,現在想下水還要兩邊岸上都扯著繩子拉著,防止出事兒。
只能做為救急用,實際上也沒用。
……
現在高中只剩下高三年級的學生,其他的學生都考完試放假了。
所以這幾天楊主任和學校幾個領導都不在學校逛,每天都騎著自行車,奔到西大橋,冒著雨看水位。
也是屋漏更糟連夜雨,本來天天和縣裡聯繫著的,結果不知道怎麼電話線又出問題了,學校里的幾部辦公電話,還有學校小賣部的電話,都不能用了。
那邊讓人來搶修,這邊學校幾個領導就時不時集在學校對面的商場的公用電話里,和縣裡聯繫商討怎麼辦?
看天氣預報,周圍都在大面積降水,這水是不可能一時半會落下去的,如果保持現在這樣,車稍微涉水也不是不能過。
但是就怕水位繼續上漲,一旦車過不去,這些學生怎麼辦?
縣裡也沒招兒,說要不現在就讓學生們去縣城待著?
然後學校領導就開始開會討論,要不要現在就去。
去的話有兩個問題,一是現在去,就得住縣裡的第二招待所。那裡不但是每年二高中去參加高考時候的固定居住點,還是其他在鄉鎮的高中的居住點。
別的招待所旅店,都沒那麼大,沒法讓那麼多學生住進去。
住店要掏錢,這個暫時來說,算是小事兒。
今年二高中獲得了撥款,現在樓都快蓋好了,還能有點余錢——本鄉鎮的建築隊蓋的房子,給學校建教學樓宿舍啥的,就不說多賺多少錢了,所以學校就寬裕點。
第二個問題是地兒招待所的那居住條件。
一年也就學生們都去的時候,才能住滿。平時一個縣裡,也沒什麼人可招待,條件比較差了點。
有多差,這個一般人可能想像不出來,實際上縣裡也算盡力了,據說現在還在拆洗被褥,現在立刻去,被褥都不夠用。
這是夏天,蚊子還多。
招待所還不具備給所有人都準備蚊帳的條件,一部分運氣不好的就得準備蚊香。
至於空調,這個問題大家都沒想過,縣上只能說協調保證所有吊扇正常運轉。
總之這樣的環境,還不如宿舍的大通鋪,二高中宿舍是人多了點,但是房子是老瓦房,蓋的比較高,相對來說涼快點。
招待所是樓房,一小間房子最少八個人,就一個吊扇,學生們去了能不能睡好還是問題。
如果只是高考兩天,都是年輕人,忍一忍也能過去了。
可現在提前一星期去,等高考的時候,學生們一個個頂個黑眼圈,還怎麼考試?
何況還有吃飯問題,縣裡說可以臨時調配,再給那邊招待所院裡搭個棚子建個大點的食堂,但是學校領導們也不放心。
萬一呢?
實際上不止是校領導老師們在犯愁,學生們也有點人心惶惶。
考的不好是一回事兒,如果去不了考試怎麼辦?
……
學校領導開會最終也沒做出來決定,這可是二百多學生的高考問題。
然後又讓各班班主任給學生們傳達,徵求同學們意見。
老趙和柳清影這會兒在三年級的教室坐著呢,要考試了,有些不參加高考的學生離校,他們倆也不怕沒地方坐。
聽到這個消息,柳清影也犯愁:「你說咱們要不要現在呢?我聽說那裡的條件可不怎麼好……」
老趙就對她進行批評教育:「你覺得我會住招待所嗎?會讓你住招待所嗎?」
柳清影一想也是,老老實實接受老趙的批評教育,但是還憂心:「那這些同學們呢?」
「我也不能全包不是?」老趙解釋。「咱們縣裡就一個二所能住所有學生,我帶你去別處還可以,都帶著咱們只能住大街了。」
「我是說怎麼去。」柳清影說道。
「那也沒法,要不用我車一個一個送過去,我那車比較皮實點?」老趙說道。
「能行嗎?」柳清影擔心。「萬一水位繼續漲呢?」
「再漲路上就那麼高了,別的車不能過,我的能過。」老趙是行動派。「快放學了,這個事兒學校一時半會拿不來主意,等會兒咱們倆去實地考察一下。」
……
放學這倆人就跑到出租房,飯都沒吃,開上車出門了。
到了西大橋,再往西的路上就都是水,水不深,但是漲水時期的河水都知道,比較渾濁,哪怕不深也看不清下面。
不過倒是不擔心找不到路,路兩邊都有樹,走中間就行,這會兒肯定不用擔心撞到人。
老趙還在橋上看形勢,那邊楊主任和一個副校長跑過來了,這倆打著傘衣服其實也濕透了,跑過來問:「趙起武,你帶著柳清影準備現在去縣城嗎?」
柳清影解釋:「不是,他說他這車能過,我們試試。」
「這不是亂來的,快下來快下來。」楊主任和副校長就慌了,滿頭的雨水帶汗水,說話都是吼的。「咱們大伙兒一起想辦法,你們倆怎麼能冒險呢?」
老趙說道:「真不用擔心,這車比較重,你看著沒咱們拉人的小客車大,實際上比小客車還重。你就放心吧,我說能過,肯定能過。我就算自己冒險,也不會拿小影冒險不是?」
最後這句話見效了,兩個滿頭汗水雨水的人看著趙起武的淡定,決定放行。
不過還不放心,楊主任說道:「那你把我們倆拉上,別看我們倆年齡大點,水性不比你們年輕人差。再說我們還能壓車……」
結果這倆臨上車又遲疑了:「我們這身上又是水有是泥的,這麼貴的車……」
倆人還沒坐過這麼貴的車呢,雖然在學校時不時地就能見到這車,但是誰好意思厚著臉皮說上來體驗體驗,這點他們還不如同學們呢!
老趙還得勸他們幾句,倆人這才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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