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請淡定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各懷鬼胎
夜。
富島城市附近的山路上，田中邊二站在路邊，額頭的汗水就沒停止過。
其實晚間的山上還是挺涼爽的，但是人心急，自然就涼不下來。
在他的車旁邊，沿著山路還停了一溜的小客車，遠處的山林中，不時有一道道亮光閃過——那是搜尋人員的燈光。
前天的時候，田中邊二買下了幾件青銅器之後，心裡不忿，就讓自己所屬的組織內的四個小嘍囉去跟蹤面具人。
然而本以為是一件小事兒，就算是四個人會失手，至少也能帶回來點面具人的線索。萬萬沒想到的是，四個小嘍囉竟然一去不復返。
本來四名小嘍囉的失蹤，是不需要這麼大動干戈的，但是他買回去的青銅器，他的上司們又找了『高人』鑑定，統一認為，這是真品。
既然是真的，那麼總共兩千多萬千島幣的價格，買這麼幾件青銅器，幾乎就相當於白撿的。所以上頭希望他繼續追蹤這個賣家，最好是能把對方的藏品全部收購過來。
可田中邊二私下派出四個嘍囉去，這個後果就很難預料了，嘍囉失蹤是小事兒，不能讓大佬們繼續收藏青銅器，不能讓大佬們賺錢，那就是大事兒。
所以他就被憤怒的上司給了幾個耳光，打發出來尋找小嘍囉——這個理由還能體現關愛下屬，總比不能繼續賺錢更讓人信服些。
可是真找不到！
雖然已經找到小嘍囉的最後消失的地點，但是一大群人搜尋一天一夜，結果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繼續找不到回去還會挨耳光是小事兒，但是以後被穿小鞋，那才是大事兒。
田中邊二可不會認為自己的組織大佬們是開慈善堂的，一想到自己以後會被針對的下場，那汗水是真的止不住。
對講機里還在斷斷續續傳來搜尋人員疲憊的聲音，都是沒有沒有。
田中的汗就流的更暢快了，忍不住再次拿起對講機，對著裡面吼了起來。
吼的甚至有些絕望——也許他就是最後可以逞威風的時間了！
……
一團雲霧悄然在山林上空飄過，略微停留了一下，就朝著城市的方向飛去。
吼完嘍囉們的田中有些喪氣，一天一夜了，他的心已經絕望。也許自己不該在這邊找，應該去海邊才對，畢竟最好的讓一個人消失的辦法，莫過於送他去大海里暢遊，與魚類為伴。
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讓田中渾身一個激靈。
他下意識地以為，肯定是上頭的大佬們又心情不爽，打電話來罵他了。
即使拿出來手機，看到的是本地一個陌生的號碼，他也不敢大意，接通電話就很恭敬地說道：「你好，我是田中邊二……」
「是我！」
電話里的聲音，似乎有些失真。但是僅僅兩個字，田中就從那熟悉的語氣里，聽出了對方是誰，沒錯，就是他，面具人。
「先生，你好。」田中立刻打起了精神，以萬分謙卑的語氣問候之後，接著又十分誠懇的道歉。「非常抱歉，我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再次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
「你的廢話可真多。」面具人的聲音懶洋洋的。「那四個傻瓜是你派來跟蹤我的吧？你是不是還沒有找到他們？」
「如果你能告訴我他們在哪兒，有什麼要求，你都可以提出來。」田中見對方直接，也不敢再囉嗦。
「別急，我們的賬要先算一下。」面具人還是那不慌不忙很氣人的語氣。「你自己說吧，準備用什麼表達你的歉意？最好快點想，不然你的手下們，可能就等不及了。」
「我給錢。」田中邊二都不用想，就知道對方會要什麼——連等幾分鐘都要錢的傢伙，還需要考慮他會要什麼嗎？
「多少？」
「三千萬。」田中毫不猶豫。「這是我的全部存款了，我只能給你這麼多。」
「一個人一千萬都不夠嗎？」
面具人的沉吟，頓時讓田中的心提了起來。三千萬並非他的全部財產，不過他還留了點餘地，這是他明面上能拿出來的四分之三了。
至於說不是明面上的，為大佬們辦事，偷偷從中間扣下一點零花錢，那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的，也是他最後的退路，他寧願回去被針對穿小鞋，都不能說出來。
因為一旦暴露，那就不是穿小鞋，更大的可能是，他就得穿壽衣了！
「有點少。」面具人又說話了。
田中沒等到對方開價，立刻一副苦苦哀求的樣子，他知道對方的年齡不大，就指望對方能心軟點快放過自己：「我真的只有這麼多，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家裡的父母體弱多病需要我照顧，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要上學。這已經是我全部的存款了，我可以對天發誓……」
「我覺得有點虧。」面具人打斷了他的話。「你再想想，我現在給你打電話，一會兒還要付錢呢！」
「可是我真的沒錢了，對了，我家裡還有一台最新的電視機，洗衣機，還有給兒子買的……」田中繼續打苦情牌。
「別扯淡。」面具人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你想想別的，這一招就不要用了。」
田中愕然，難道自己說的還不夠慘嗎？這年輕人，怎麼就沒點同情心呢？
看來要下狠招了：「其實我是癌症晚期，現在……」
面具人打斷他的話：「你編故事呢？我掛電話了！」
「別別別。」田中慌了神。「那你說，還想要多少？」
「你自己開價，我怎麼知道要多少合適？」面具人說的很痛快。「你要一開始就讓我開價，我還不敢開三千萬呢，誰知道你這麼有錢？」
田中頓時覺得自己仿佛一把天外飛來的四十米大砍刀，一下子戳中了心窩。
哪怕明知道對方有可能是故意這麼說，讓自己體會被戳心窩什麼感覺，可他還忍不住後悔。
他只是覺得對方賣了幾個青銅器就有幾千萬，生怕開低了對方不同意……
捂著被戳的千瘡百孔的心臟，他一咬牙：「四千萬，這是我能出的最多的價錢呢！如果你還不答應，那就讓那四個人去死吧！」
「你早這麼說不就得了，那我就掛電話了，拜拜。」面具人回答的比他還乾脆。
「不要掛……」田中急忙大喊。「我真的只有四千萬，就這麼多了。你等等，我們可以再商量商量，真的，我會想到辦法的，你等下……」
面具人哼了一聲：「你最好快點，我都快出不起電話費了。」
「你還有青銅器嗎？」田中急中生智。「你還打算賣青銅器嗎？」
「當然有，你還要嗎？」面具人一愣。「這和我們現在談的事兒有什麼關係？」
「我可以在青銅器的價格上，給你再高一點。」田中說道。「你現在拿來青銅器，我可以向上面申請錢，給你更多點……」
「我現在沒有青銅器，還沒挖出來呢！」面具人回答道。「我只要現在能看到的錢，不相信你日後的承諾。你還是趕緊想辦法吧！」
面具人，也就是趙起武，覺得自己怎麼一到這裡就放飛自我呢！
其實只是想來試試，看看能不能撈點好處，沒想到這個田中這麼有錢。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氣了，反正這些人也不是好人。使勁壓榨他們才對，至少自己沒有要他們的命……
田中不敢耽誤太久，他怕自己再拖延一會兒，對面就掛電話了。
錢丟了不要緊，只要保住現在的地位，錢就能繼續掙。
而且……下一刻他開口說道：「我給你打欠條，打個欠條可以嗎？以後每次交易的時候我還你一部分，計入交易額裡面。怎麼樣？」
反正交易的錢不是自己的，再說每次給點，說不定能把對方手裡的青銅器全部交易過來。只要交易成功，自己也會有源源不斷的好處，公司地位的提升，人際的拓展，討好大佬們……
「那你寫準備寫個多少的欠條？」趙起武問道。
「三千萬。」田中說完又開始哀求。「不能太多了，再多的話，我就沒法交差。現金四千萬，欠條三千萬，交易的時候分次還清。這是我能開出來最大的條件，如果你還不同意，那就掛電話吧！」
說到最後，一副聽天由命的語氣！
趙起武盤算了一下，最後那個交易的時候分次還清，他非常的滿意。
這倆人都是各懷鬼胎，但是最終的目的，卻是出奇的一致——把交易繼續做下去。
趙起武本來想讓對方欠條寫多點，但是又怕對方起疑，沉思了一陣子，就說道：「行，你先來給我錢寫欠條，我告訴你地址。」
……
一個小時後，田中很有誠意的只帶了一個人過來。
到了之後，還讓那個人離得很遠，自己獨自帶著錢箱子走了過來。
此刻趙起武當然已經帶上了面具，正坐在路邊的一個台階上，看到田中過來，他就壓低了嗓子，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帶有『我很冷酷』的味道：「錢帶來了嗎？」
電視劇電影裡，可不都是這麼演的嘛！
結果對方不按套路出牌，居然不配合的來一句貨帶來嗎，而是打開錢箱：「這裡只有兩千萬，你先別著急，聽我說。現在我沒辦法取出錢來，這些還是我從別處挪用的。剩下的我給你打欠條，行嗎？」
趙起武不吭聲。
田中只好繼續說：「下次交易的時候，我一定把另外的兩千萬帶過來。你要相信我，我是很看重我們的交易的。而且你有欠條，如果我賴賬，你可以有無數種辦法來追討這筆錢……」
他嘴上說的好聽，其實心裡也安好心，至少在富島這裡，這無數種方法，就不包括灰白兩道——除了這兩種，其他的還有辦法嗎？那他就管不著了。
「不行，我信不過你。」趙起武很堅決的說道。「你再想想辦法，我就現在要你說的四千萬。」
「真的拿不來。」田中很卑微的表示。「只是差兩千萬而已，我不可能為了這點錢，破壞我們的長期交易。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真的沒什麼辦法了。」
說的很懇切，其實肚子裡花花腸子一大堆。
他所屬的公司，名義上是公司，其實千島國的情況大部分人都清楚，白即是灰，灰也是白。甚至包括富島最知名的，後來產生爆炸震驚世界的那個公司，都在他們公司的控制下。
這樣的公司，現金其實多得很，他就不想多給。
因為他覺得對方已經答應了打欠條這種事兒，也就會同意多打點欠條。
趙起武沉默良久，其實啥都沒想，然後說道：「如果你要多打欠條，就不是剛才的價格了，必須再多打兩千萬的欠條。」
獅子大開口嗎？誰還不會咋的。
「不行，說好的……」
「你說好的現金還沒夠呢！」
兩人各懷鬼胎的討價還價十分鐘，最終敲定，再多打一千五百萬的欠條。
雙方都是表面不滿，內心非常滿意，畢竟欠條越多，後續的交易就越有保障。
然後就打欠條收錢。
最後趙起武說了個地址。
其實就在那山林附近，畢竟山林之中，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何況他還會飛。
田中聽完地址，強忍著吐血的感覺，打電話讓手下人去搜索。
十分鐘不到，對面就傳來了消息，四個人都找到了，都還有氣，問題不大。
然後趙起武就把錢都裝進自己的挎包里，站了起來：「好了，你還打算黑吃黑嗎？」
「不會不會，我可是誠心和你合作的。」田中找到了人，立刻開始談交易的事兒。「那我們什麼時候進行第一次交易？」
「你們能拿出來多少錢，我考慮挖多少東西出來。」趙起武問道。
「……」田中無語半天。「你的東西還有很多嗎？」
「很多，我也不知道多少，都在院裡埋著呢！」趙起武很肯定。「至少上百件，或許更多。埋的時候我沒親眼見過，但是我知道很多。」
田中心中瞭然，埋的時候你當然沒親眼見過，肯定是戰爭過後就埋下去的，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不過他也是有恃無恐，說實話他只要背靠公司，也不怕得罪什麼人。只要東西拿來，自己驗過貨掏了錢，就算以後對方的家人追究起來，他也不怕。
心中盤算了一下，他就回答道：「價格呢？你不能漫天要價……」
「我一直沒漫天要價，否則你還會來和交易嗎？」趙起武反駁道。
「好吧！」田中咬咬牙。「我最多可以一次帶來兩個億，你最好保證你有足夠的貨。」
「呵呵！」趙起武很是鄙視的回應他一個冷笑，那麼牛氣，還以為能帶多少錢呢，原來才這麼點。換算一下的話，也就是能讓自己把那個大院子買下來修繕一下。
「什麼時間再交易，在什麼地方？」田中無視了他的笑聲，問道。
「明天或者後天，到時候我聯繫你。」趙起武說道。「如果你沒打算黑吃黑，那我就走了。」
「我等你電話，不過你想好了，不要想用假貨騙我，到時候我會多帶幾個鑑定師來的。」
「隨便你帶幾個……」
趙起武有恃無恐，就不信原來的東西你買到手沒去鑑定，還不是沒鑑定出來。
那些東西可是在原產地都能坑得住大部分專業人士的，還能怕你們這些半吊子！
……
看著面具人走出自己的視線，田中心裡嘿嘿冷笑，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就算你躲藏的再好，只要多交易幾次，總會有被我找到的那一天。
如果你家裡不是我們惹不起的那幾個大公司的，那麼……哼哼！
到時候讓你吃了我的吐出來，拿了我的還回來！
……
走出了田中的視線，趙起武也沒打算回去。
他打算到其他的城市看看，畢竟等和田中交易完，自己也差不多也該換地兒了。
對了，估計這個田中也得換地兒，將來他為公司立下了這麼大的『汗馬功勞』，到時候肯定非常想退隱山林，自己是建議他去黑洲呢，還是南北極？
還沒開始大量交易，我就先替他考慮起來，果然我是有著一副神醫的慈悲心腸啊！
……
半小時後，趙起武在京都市落了下來，開始到處轉悠起來。
晚上的城市，還在營業的地方大多是老趙這個年齡段的人進的，所以他轉了一圈也挺無聊的。
不知不覺就到了一個燈紅酒綠的街頭。
這裡的路邊，站了許多穿著清涼，時尚青春，風情各異的女人，或者女孩兒。
趙起武仰著頭走過去，立刻就有女孩子過來搭訕：「先生要服務嗎？一晚上只要三萬元哦！」
還有學生裝扮的嬌柔可人的喊：「先生，只需要五萬元，我還是高中生呢！」
也有白領裝扮的落落大方的說：「先生，只需要四萬元，你可以為所欲為哦！」
還有家庭主婦型含羞帶怯地招呼：「先生，兩萬元……」
老趙如今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雛鳥了，當然知道這是幹什麼。
不過仍然清純的少年表示，自己怎麼會被這些骯髒的世俗污染，所以依舊仰著頭，壓根不帶搭理這些人的。
「先生，五千元……」都快走出街頭了，還有人在繼續招呼他，這個看起來也是白領，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帶著種讓人不舒服的味道。
趙起武繼續淡定無比的走過。
「先生，兩千元就可以，你怎麼樣都行……」最後這個比較堅持，又喊了一句，還是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趙起武繼續走。
「先生，只要一千元，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趙起武停住了腳步：「真的什麼都可以？你什麼學歷？」
「大學……」女子蒼白的臉上一陣錯愕。
「哦！」趙起武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子。「那好，找個沒人的地方吧！」
女子熟絡的上來跟在他身後：「前面有我租的房子，很僻靜，我們可以去那裡，我來給你帶路。」
……
趙起武跟著女子一路七拐八抹的，來到了一個小巷子，接著進入了一棟小樓。
女子打開頂樓一個房間的門，轉身過來：「先生裡面請。」
趙起武邁步進去，看了看房間，還不錯，打掃的挺整潔。
再一回頭，只見女子已經關上門，二話不說就脫了外套。
「別！」趙起武阻止道。「我不要你的那種服務，你不是大學生嗎？」
他說著打開了包，居然從裡面掏出來一本厚厚的千島語書：「你幫我學習千島語吧！你也聽出來了，我的口語不太好，你就幫我練習一下就可以。」
「……」女子都已經伸到肩頭的手停住了。「你就是想讓我幫你補習語言學嗎？」
「沒錯。」趙起武找了個椅子坐下來。「你放心，我會付你錢的，也可以現在就給你。」
女子愣了半天，有些手忙腳亂的又拿起外套穿上：「好的好的……」
趙起武心裡洋洋得意，呵呵，一千塊就雇了個大學生，陪自己聯繫一晚千島語，多划算啊！
至於說其他的，還真沒想。
這個女人，到了房間內燈光下就能看出來，年齡至少比他大十歲。
這樣的老女人，他怎麼會……不對，就算不是老女人，他也是經得住誘惑的。
畢竟是有女朋友的人，怎麼可能對不起女朋友呢！
雙方的交流一開始還有點彆扭，估計那個女人有些不適應被僱傭來當教師，不過練習了一陣子對話，她就熟練起來。
一旦認真起來，趙起武感覺，這個女人說她是大學生，好像還真沒撒謊，無論是見識還是談吐，都有點大學生的意思。
看長相也不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比別人少要那麼多錢。
練習了半天，女人突然說道：「先生，我們可以休息一下嗎？我明天還要上班的。」
趙起武還有點意猶未盡，不過看看時間，都凌晨三四點了，自己也確實該回去休息一會兒了。
就掏出錢來付了賬，順帶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很缺錢嗎？」
「不，不……」女子眼神躲閃了一下，遲疑了一下才接過錢。
趙起武把書裝進包里，站起身來準備回程。
女子突然在後面問了一句：「先生，你以後還需要補習嗎？」
「啊？」趙起武想了想。「行，你有聯繫方式嗎？我以後有空來的時候找你。」
女子又遲疑了，趙起武都打算走的時候，她才下定了決心：「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