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秘也不敢逃跑,爬起來緊緊跟上老虎。
老虎跋山涉水,朝太行山外走去。
走到半路,老虎在一個山坡上停下,悶聲悶氣道:「還有兩件事需要掃尾,你在這等我。」
這山上清爽,不見腥臊,原來這老虎也有潔癖。
在山坡上有一塊平坦草皮,草皮上有幾塊平整的大石。
老虎走到草皮上,懶洋洋的躺下。劉秘考慮了一小會,困意上來,乾脆也躺下睡了。
老虎才睜開眼,懶洋洋道:「處變不驚,倒是可堪造就。」
睡到晚上,劉秘餓的肚子疼,醒來後卻發現老虎正悄悄離去。
山上只剩下劉秘,他倒是可以趁機跑掉。
但今夜烏雲遮月,黑漆漆的山路不好走。
在原地坐了一會,劉秘好奇心上來,忍不住悄悄跟上。
然而翻過山樑,就和一雙銅鈴大眼對上。
「嗯……」原來這老虎一直埋伏在山樑後面,監視劉秘。
劉秘心中暗自慶幸,幸虧沒有心存僥倖。
「你這人子有膽識,以後說不定能成就大道,值得我結個善緣。」
老虎在前面走,甩著虎尾低聲說道:「我今夜要殺猴精,滅惡虎倀鬼。你跟著我長長見識,仔細體悟。若你以後走上修行路,大有好處。」
山里夜路難,老虎在前面帶路,選的路還算妥當。
劉秘跌了幾跤,也沒有跌壞,只是手掌熗在石頭上,火辣辣的疼。
眨眼之間聽到猴子吵鬧,原來已經到了猴子常活動的地方。
老虎停下來,衝著猴山咆哮。
這咆哮聲如雷,劉秘膽戰心驚。
老虎吼完,側耳傾聽片刻,對劉秘譬解道:「長生和霸業不可兼得。這山上猴子妄圖成精作怪,卻又捨不得兒孫霸業,所以要滅掉它。」
劉秘不解,「一定要殺它?」
「這猴子若離群索居,獨自長生,我不能害它。但它妄圖在山中稱王稱霸,就不能容留。」
猴山一片死寂,顯然不把老虎放在眼裡。
老虎凝視猴山,銅鈴大眼忽然生出精光,精光之後一陣風,這陣風帶著老虎的精氣神,朝猴山撲去!
劉秘耳朵嗡嗡,被震得耳朵欲聾,腿一顫撲倒在地。
猴山上,也出了騷動,有猴子在厲吼,聲音震耳。
「好強!」劉秘心中悸動,如果我有老虎這本事,還需要怕佛?
「……大王,敢問您這是什麼功法?」看著老虎一點點將外放的精氣收回,劉秘怦然心動,大聲問道。
「這是最初級的修道法門,名叫《猛虎變》,這門功法主修己身,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練到極致,便能生風,眼睛一蹬,就能殺人。」老虎一點一點收了氣勢,扭頭對劉秘說道,「想學?」
「求大王提攜晚輩入道!」劉秘心中一動,佛是虎,但佛的氣勢不如此虎浩然。
如果學會了《猛虎變》,是不是就能殺佛,報圈養奴役之仇?
「你若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傳授你《猛虎變:浩然正氣》,還指點你如何築就道基。」老虎說道。
「恭聽大王吩咐!」
這時猴山上一片悽厲,片刻之後,樹枝斷折厲吼連連,似有猴子在樹上廝殺。
老虎就站在這,一動不動。
猴山上的厲吼時起時伏,連綿不斷,間或有猴子慘叫,重物墜地聲。
過了大約半時,猴山上一片哀啼,有一個一米多的魁梧猴子,手腳並用,拖著一物,飛奔過來,擱在老虎腳下,又後退,恭敬的匍匐在地上。
劉秘湊上前一瞧,這物通體白毛,血肉模糊,皮開肉綻,腦殼都露出來。
第一眼沒有認出來,仔細看,劉秘吸了口冷氣:是一隻老猴,這老猴極老,全身的毛髮都白了,獠牙足有兩寸,爪子堅硬如鷹爪。
再看那魁梧猴子,身上也鮮血淋漓,受傷不輕。
「是猴子內亂,新猴王殺了老猴王。」
過了片刻,一群母猴哀啼著過來,懷裡抱著七八個死猴崽子,也都放下,排成一排。
劉秘數了數,小猴子和半大猴子,一共有五個。
「順天者,可成道。逆天者,可稱霸。長生和昌盛不可兼得,這老猴妄想好處盡占,死於貪婪。」
「你們好自為之。」老虎搖搖頭,這才低吼一聲,也不吃地上的猴屍,轉身就走了。
劉秘趕緊跟上。
老虎又帶著劉秘走了數里地,也不知到了哪裡,突然就颳起腥風,腥臭之氣刺鼻。
「你在這等我。」老虎讓劉秘蹲在兩塊石頭中間的縫裡,自個跳上石頭,昂首咆哮。
咆哮了半晌,也不見有什麼回應。
「晦氣。」老虎情緒低落,從石頭上跳下來,「你在這等著,走了一夜餓了,我去取點薪俸,請你同食,你以後不要忘了我的恩情。」
老虎捉了一隻黃羊,在山下溪旁,開腸破肚把鬆軟好嚼的臟腑吃了個乾淨。
劉秘摸黑尋了些柴來,升起火烤羊腿。
聞到香味後,老虎也湊過來,指導劉秘烤肉,「焦了焦了,快取下來!」
吃飽喝足,劉秘守著火堆,老虎卻不知跑到哪去。
到了下半夜,劉秘隱約聽到陣陣虎嘯。
山中不缺虎嘯狼嚎,劉秘躺著睡得踏實,不曾起來。
忽然聞到一股血腥氣味,睜開眼一看,老虎已經回來,毛髮上有許多血,老虎正給自己梳理。
在火堆另一邊,蹲著一個瑟瑟發抖的長毛怪,仔細看,是個衣衫襤褸人。
「這是怎麼回事?」劉秘心中不解,老虎怎麼抓了個人?
「你可知天地綱常?」老虎舔完血,扭頭看著劉秘問道。
「我不知。」
「……」老虎瞪著劉秘,似惋惜的搖搖頭,「你這人膽中生毛,見虎王卻不生畏。若不成大道,必成大盜。」
「猴妖、惡虎倀鬼一直是我心頭大患,我辛勞半載不能解決。今夜帶著你卻事事順利,看來你有氣運在身。」老虎身上的傷口都止了血,它似乎很喜歡劉秘,「我傳你《猛虎變》,但我要先把大道、天梯,說與你聽。你以後不要忘了我的恩情。」
在山間篝火下,老虎講了一篇大道。
「好讓你知曉,天道有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煉地水火風,鑄造人間界。又把萬獸百畜人族放置其中。」
……
「……大賢李耳老聃鎮壓東土氣運,留書《道德經》。」
「……孔丘、墨翟、韓非,分承道德,各修一法。孔丘主修內,墨翟主修外,韓非絡合內外。」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一氣化三清】。」
「人若能得孔丘、墨翟、韓非之力,就能悟透大道,如大賢者李耳化作紫氣歸去。」
……
老虎講完,左顧右盼半晌,才繼續說道:「孔丘孔仲尼,主修己身,煉精氣神筋骨皮。人要學道,必須從孔仲尼開始。」
……
「先學做大人,然後研究天地萬物,最後天人合一,修習道德,登天梯。」
「天梯是一座山。」
……
「登天梯,不能停,停則死。」
……
「道已經講完了,以後的路還要你自己走。你我師徒緣分已盡,為師已帶你入道,你為我做一件事吧。」老虎昂著頭眯著眼捋著虎鬚,王霸之氣勃然發作,頃刻間如山如海。
「恩師請講。」
「你看見這個倀人了嗎?」老虎抬起爪子,指指火堆另一側毛茸茸生物。
「倀人?」劉秘只聽說過倀鬼。
「書生分三等,上等書生如虎王,中等書生如惡虎,下等書生如陰鬼……倀,人中長者也,鬼,邪祟書生也。」
小人如鬼,倀鬼即有才華的小人。
「我鎮守此地,唯獨我是虎王。」老虎瞪著倀人,憤恨的道:「除我之外的老虎都得死。這個書生為虎作倀,也要處死。」
「你過去,把他打殺了。」老虎突然說道。
劉秘心中一突,有心拒絕,但恐怕拒絕之後,就要被這老虎打殺。
老虎也不催,俯臥在那裡,等劉秘做決定。
「一將功成萬骨枯,順民難做,大丈夫當有虎狼之心。」劉秘一咬牙,站起來,朝倀人走去。
老虎眯著眼,心中暗道:「這倀人早已被我嚇死,不過你有了殺心,就沾了因果。固然是我拖你下水,但我用真正的儒道法門補償你,讓你走古儒路,你也怨不得我,反而應當承我情。」
劉秘走到一半,停下來,看著老虎問了一句話:「你傳授我的功法,能滅佛嗎?」
「不知!但能讓你強若猛虎。」
劉秘握住拳頭,朝倀人衝去,一拳打到倀人身上。
劉秘本以為這是一場殊死搏鬥,沒想到倀人應聲而倒,原來已經死了,身子都僵硬了。
「很好,你殺了這倀人,我就有理由傳授你《猛虎變》,你也有理由替我還一份債。」
老虎帶著劉秘離去,路上解釋了這件事。
兩年前,老虎正逼迫老猴離開猴山,不料突然有外地惡虎跑到這兒。
一對一,老虎並不怕外來戶,還將外來惡虎咬傷了肩膀。
不料拖延了一年半載之後,這惡虎竟和人族書生勾結。那書生指導它如何作惡,替它遮掩,惡虎用錢財衣服賄賂書生。
劉秘心中一動,兩年前……不正是佛來到五台山的日子嗎?
佛果然是老虎。
「這書生是本地人,家中還有寡母。若殺了他,他寡母晚景淒涼,對本王的名聲有礙。」
「我教你《猛虎變》,修煉猛虎變,能養成浩然正氣,你可以走古儒之道,憑俠義突破生死玄關。這老嫗還有幾年壽數,你替我頂缸五年,如何?」老虎眯著眼,低聲說道。
「願為大王效力!」伴虎如伴佛,劉秘摒除心中雜念,心誠的說道。
「很好,假傳千萬篇,真傳一句話,你附耳過來,我將猛虎書生道的奧秘指點與你。」老虎站起來,讓劉秘過去。
劉秘過去,蹲下,將腦袋送過去。
老虎『小聲』在劉秘耳邊說道:「殺身成仁,捨生取義,仁義可破生死關。」
啊?「可是……我已經不怕死了啊?」
老虎聞言一滯,仔細打量劉秘,又說道:「《猛虎變》第一重,虎虎生威,修煉有成,能達到先天武者境界,你仔細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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