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沒入夜色當中,從容離去。
市局大樓的二十層上,蕭金浪蕭副局長枯站許久,冷靜淡定迅速化為滿面愁容。魂魄狀態的老教授沒有離去,雙方對視良久,拿不出個確定的注意。
「這小子還有同夥嗎?」蕭副局問道。
「我不清楚。」老教授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他好像有什麼麻煩,誤以為我是計算機方面的教授,結果在醫院把我化作了鬼。這種人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蕭副局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心思沉重,「可這種事如果不上報,我真擔不起責任。」
「你若是失去那孩子的信任,責任更大。」老教授也是苦勸,「蕭局長,我也是聽說過你辦的幾個案子,覺著你是個可信的人,才主動現身的。事急從權,你先把這事扛住吧。」
蕭副局更是怔怔愣神
老教授又說道:「我要跟著那孩子去,免得他又闖禍。你知道他住址的,請儘快做決定,主動上門一趟。我希望你一個人來,順著那小子一些。不管如何,穩住他比什麼都重要。」
說完,老教授隱沒入牆,消失不見。
蕭金浪盯著牆壁,再盯著窗口,連連長嘆。這情況遠遠超出想像,一著不慎,後果難料。他反而更願意承擔辦案的壓力,根本不想面對這等神鬼莫測之事。
鈴鈴鈴
桌面電話響起,把蕭副局從窘迫為難的沉思中驚醒。他抓起電話,是內勤打來的,『蛇哥』已從隔壁省被押回天陽。人關在緝毒大隊,準備連夜再審。
不能再審了,再審下去要出大亂子的,這個案子必須停下。
壓力面前,蕭金浪不得不做出抉擇。他若是不進行干預,專案組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肯定有人會查到周青峰頭上去。那小子一旦失控,事後追究責任
上級肯定不會說那小子有錯,只會拿他當寶。責任就全是他蕭金浪的,誰讓他坐視不管,分不清主次矛盾結局一定是如此,其中緣由不言而喻。
周青峰要自保,不願在自己尚且弱小時接觸太強的勢力。不管這個勢力是善意還是惡意。蕭金浪也要自保,不管他的做法合不合規,但事態絕對不能失控。
「告訴緝毒大隊那邊,我沒到之前不許任何人對嫌犯進行審訊。」蕭副局給內勤下令,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必須在關鍵的幾個小時內將這起案子蓋棺定論。
在另一邊,老教授飄出了市局大樓,尋找周青峰的蹤跡。可周大爺早跑的沒影了。於是他乾脆潛入地下,直線前往林婉的郊外別墅,結果比周青峰還早回來。
別墅前院的鐵門敞開,林婉和蘇梅已開車回來。美人兒有些疲憊,進了客廳就將手包丟在沙發上,懶懶的躺下斜靠著。
蘇梅還有些精力,從冰箱裡拿了兩瓶飲料。她遞了一瓶給林婉,同時恨恨的說道:「在醫院的時候,我就想扇那個婊子一巴掌。到了警局,我更是恨不能扭斷她的脖子。」
二女談的是集團那邊的事。
林婉打開飲料,喝了幾口。她在思索的時候,表情一貫冰冷,「那幫人其實根本不關心姓郭的死活,只是找藉口朝我身上潑髒水,必須把這事儘快解決。」
「有時候做事還得像青峰那小子一樣,乾脆利落的上去一巴掌,立馬就清淨了。」蘇梅憤憤不平,扭頭就朝客廳四周觀望,「臭小子,你在不在家?」
別墅里安安靜靜,沒回應。
林婉也跟著高喊一聲,「青峰,在家麼?」
無聲無息。
二女連忙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慌亂,異口同聲的喊道:「那小子該不會又去闖禍了吧?」
美人兒掏出手機。可不等她開始撥號,客廳外卻響起一陣蒼老的聲音,「二位,晚上好。周青峰迴家了嗎?」
二女被嚇過一回了,再次聽到這陰惻惻的聲音,還是驚聲尖叫。尤其是蘇梅,明明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漢子,卻被嚇的眼淚都控制不住,嗖的就躲到了林婉身後。
「林姐,又來了,又來了。肯定是那混小子不知從哪裡又召來的。」蘇梅慌的說話都打顫。
林婉也是表面堅強。原本躺著的她蹭的站起來,駭然的看著客廳門口。隱隱約約就有個老頭在外面,正朝她打招呼。她也是帶著哭腔說道:「小周他還沒回來。」
「沒事,沒事,你們別怕,我不進去,就在這等他。有些事怕他衝動,還想跟他好好說說。」門口的人影飄忽忽,虛晃晃,反而進入聊天模式,「你們就是林婉和蘇梅吧?」
蘇梅聽到門外的老頭在喊她的名字,嚇的都要暈過去。她摟著林婉低聲說道:「姐,咋辦哪?我的名字被知道了。」
「冷靜,冷靜,等那混小子回來,你狠狠打他一頓出氣,連我那份也一起打。」林婉安撫蘇梅幾句,強打精神跟客廳外的鬼魂聊天。「沒錯,我姓林。您貴姓?」
雙方尬聊,卻不知道聊了些什麼。二女更是被嚇到忘記給周青峰打電話。直到半小時後,別墅外忽然響起引擎聲,一輛轎車停在外頭。車上下來一人,站在前院的鐵門外。
蘇梅原本天生膽大,可這回硬是被嚇的膽小如鼠。她哭著對林婉問道:「這又來一個麼?」
這次來的是蕭金浪。他做出決定後立刻離開市局的辦公室,開車趕往林婉的別墅。
副局長在半路上連闖好幾個紅燈,非常懊惱自己為什麼沒能當機立斷,答應跟周青峰合作。若是那一下錯過,導致周青峰失控搞出別的大事,那真是叫人追悔莫及。
到了林婉的別墅門口,蕭金浪第一眼就看到飄在別墅客廳外的老教授鄭平,再看到正在客廳里戰戰兢兢都快崩潰的林婉和蘇梅二女。
老蕭疾步上前,搶先問道:「你們好。我姓蕭,市局的。周青峰在嗎?」
看清來的是個活人,林婉原本還大鬆一口氣。可聽到是市局來的,她差點當場暈過去。蘇梅是怕鬼,她則更頭疼官面上的人物還以為周青峰在外頭又闖禍,警察上門了呢。
倒是老教授認出蕭金浪,主動給雙方介紹當前情況。二女這才知道周青峰確實又惹出大事混小子居然直接跑去了市局,見著了偵辦他案子的副局長,還當場威脅人家。
這風格果然非常『周青峰』不能解決問題,就解決搞出問題的人。
蕭副局明確了二女的身份,到沒什麼太大感覺。他就擔心還沒回來的周青峰是不是失控。一旦失控,他將背上無法推卸的責任。
一個隨隨便便就能徒手爬二十層樓的傢伙,實在太可怕了。
要不要立刻宣布全市戒嚴?
要不是馬上派警察去找周青峰?
若是失控要如何處理?如何上報?
搞出大事情,自己的辭職報告如何寫才能罪過小點?
蕭金浪想的更深入,更細緻,越想越是沒耐心等下去,渾身都在冒汗。直到這會,幾個人才想到為什麼不給周青峰打個電話?
快打,快打!
林婉找出手機,手指哆嗦的解鎖按鍵,切到免提,開始撥號。安靜的夜裡響起鈴音,眾人全都等著接通
這會別墅外也響起鈴音,周大爺騎著電動車從外頭晃晃悠悠的跑回來。他才把車停在前院,蘇梅疾步跑出來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俏臉掛淚,氣急罵道:「臭小子,你跑哪裡去了?」
林婉,蘇梅,老教授,蕭副局,人人鬼鬼全都在。
周青峰瞬間明了發生了什麼。可他一聳肩,很無辜的說道:「這電動車就是這麼慢啊,還沒我兩條腿跑的快。我這不才回來麼。你們急啥?」
不急?不急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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