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境之王 第161章 滄海橫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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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yu)轉千帆舞。

    天色將明未明之際，海面上波濤萬頃一望無垠，幾羽早起的鷗鳥展翅翱翔，向著東方天宇飛快地遠去。

    「轟——」一個大浪打來，如山崩地裂濤聲震耳(欲yu)聾，隱隱約約在那風尖浪口之上有道人影宛若浮萍般載沉載浮。

    那是一個劍眉朗目的英俊少年，(身shen)上的黑衣破損不堪，紫色的長髮散亂而又糾纏著浸在鼓((盪dang)dang)的海水裡，古銅色的肌膚表面依稀泛起一層黑色的龍鱗，在月色下閃爍著幽幽冰冷的微光。

    「轟——」又是一道巨浪將他往前推送出數十丈，少年茫然張開雙目。

    第一刻映入眼帘的是滿天璀璨的星斗，星星點點猶如萬家燈火，星羅密布閃耀著神秘的光輝。

    「我這是在哪裡？」少年神(情qing)迷茫，天旋地轉間只覺得自己頭痛(欲yu)裂，腦海里一片混沌，仿佛所有的思想與意識都化為了廢墟，根本記不起任何事。

    「轟——」一蓬巨浪隆隆轟鳴如山般涌到，瞬間又將他的(身shen)影吞沒。

    剎那間，少年的眼前莫名地閃現出一幕奇異的景象……

    他看到自己從萬丈冰崖之上投進茫茫滄海，一刀將個白袍道士劈得肢體橫飛血(肉rou)模糊。

    緊跟著海浪卷涌，他又一刀斬向沖向自己的另一個白髮老者，刀鋒飲血老者黯然而退。

    「端午爺爺！」少年的心頭巨震，(情qing)不自(禁jin)脫口叫道。

    剛一張口海水湧來直灌入口中，少年猝不及防嗆得連聲咳嗽險些窒息。

    「轟隆隆——」四周濤聲澎湃，仿似來自於遠的天外。

    他閉上眼，頭腦昏沉沉就像宿醉未醒脹痛難受，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夢裡還是已經醒來？

    漸漸地，漸漸地，他恍恍惚惚想起一些事來，可惜都支離破碎雜亂無章，始終無法清晰地串聯在一起。

    他看見一個黑色(嬌jiao)弱的(身shen)影消逝在洶湧的大海深處，看見兩張無比熟悉親切的面孔正在向自己微笑，還看見遠處冰川屋前一道熟悉的(身shen)影默然佇立，遠遠眺望北海星空。

    驀然間復甦的記憶如同(身shen)周的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湧入他的腦海，少年豁然一醒睜開眼睛。

    只見(身shen)外倒影星辰搖動，海氣夜漫漫。

    自己顯然正漂泊在海上，被周圍的海水推送著不斷遠去。

    他慢慢抬起右手，望見手背上凝結著一層霜甲般的黑色龍鱗，隨即眼前模模糊糊地又一次浮現出自己一刀劈傷端午的場景。

    「化龍！」

    少年凜然一驚，兩眼出神地緊盯著手背上的黑色鱗甲，不知不覺中皺緊了眉頭。

    自己為何會莫名其妙地變成眼前這般模樣，自己在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又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這種奇怪的境況早在他七八歲的時候也曾經發生過一次，幸虧端午及時出手，助他鎮壓下沸騰的龍息，才使自己免以走火入魔。

    但這一次……他終究不能倖免，甚至在渾渾噩噩中拔刀劈向意(欲yu)救助自己的端午，最終神智淪陷直至此刻才稍稍恢復了些許意識。

    「咚、咚、咚咚——」

    他的耳畔聽到(胸xiong)膛內巨錘一樣砰然躍動的聲響，一記一記鏗然有力仿佛萬鼓擂響振聾發聵，不停衝擊震((盪dang)dang)著自己的心神，好似連魂七魄都快要渙散出竅。

    躁動的龍息有如磅礴奔騰的江河在經脈中鼓嘯運轉，不停地衝擊著體內的乾坤。

    他的大同真罡與邪無思神識雙箭齊發，如同一對鐵鉗力遏制鼓動的龍息，全力抵抗其吞噬自己的心神。

    然而龍息在覺醒的萬年玄霜聖龍之心的推動煉化之下，愈發的雄渾盛大，就像一匹隨時可能脫韁的野馬肆意地咆哮。

    一旦大同真罡和邪無思神識抵禦不住，他將將甦醒的神智必然再次淪陷。

    一想到自己存在化龍的可能，以及由化龍而帶來的可怕後果，少年的心不由往下沉去，當即去念存思默運神功，催動大同真罡與思無邪神識遊走周天，鎮壓平復經脈中鼓譟奔涌的玄霜龍息。

    不知不覺又是整整一天過去，等到他徐徐收功醒轉過來，恰見一輪冰盤般皎潔的明月從海面上緩緩升起。

    只見原先覆蓋在肌膚上的那層玄霜龍鱗已經逐漸消褪不見，體內狂暴的龍息重新被壓制住，心神較之昨天又清醒了不少。

    但少年的心(情qing)非但沒有因此感覺輕鬆，反而愈發沉重起來。

    眼下自己不過是勉力而為將龍息強行克制住，倘若假以時(日ri)玄霜龍息反客為主衝垮(禁jin)錮，又該如何是好？怎樣，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因心(情qing)激((盪dang)dang)而重蹈覆轍，化作冷漠無(情qing)的狂暴凶獸？

    念及於此，少年尋思道：「看來我暫時回不去了，得先想個法化解體內的龍息躁動。不然萬一發起狂來，稀里糊塗一刀傷了(身shen)邊的人可怎生是好。」

    就在這時候他的心頭突然生出一絲警兆，目光一瞥就見到前方的海面沸騰如注，一道道排浪沖天掀起淹沒月色，從海中浮起一頭山般的龐然大物，(身shen)軀接近十丈，通體雪白，兩隻綠幽幽的眼睛迸(射she)駭人寒光，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密密麻麻尖刀樣的牙齒向自己咬來！

    「雪羅鯊！」少年一眼認出這頭海怪的來歷，心下無暇細想(身shen)形遽然縱起，倏地掠過雪羅鯊的頭頂。

    雪羅鯊乃海中魔物(性xing)(情qing)殘暴，一擊不中並不罷休，兩眼灼灼放光從口中噴吐出一蓬腥臭刺鼻的銀白色氤氳之氣，如寒霧潮湧迫向黑衣少年。

    「嗤嗤嗤……」銀白色的寒霧所過之處周天澈寒，空中飛濺的浪花陡然凝結成一根根晶瑩閃爍的冰棱，無數水珠化為漫天冰雹密如蝗雨噼啪砸落。

    「嗬——」剎那間少年恍然聽到(胸xiong)膛深處萬年玄霜聖龍之心爆發出一記怒吼，頓感血脈賁張龍息噴薄，狂烈的殺意突破神識的封鎖，不可抑制地湧上心頭。

    他的雙眼登時綻放出妖異的黑色冷光，有若實質洞穿虛空，像鋒銳的長矛般直刺入雪羅鯊的腦際。

    雪羅鯊的眼中立時湧現驚懼之色，只感到一股無從抗拒的恐怖威壓如山如海，竟令它肝膽俱裂魂不附體，滔天的凶焰轉瞬間化為烏有。

    「噗！」少年的(身shen)形穿越過銀白色的狂瀾好似絲毫不受徹骨寒毒的影響，鋒利的冰冷刺在(身shen)上，被體內生出的玄霜龍甲遮擋，發出「叮叮」脆響爆濺飛彈，根本不能傷到他毫髮。

    他凌空飛縱步罡踏斗，右手指間驟然突生出四根森寒耀眼的黑色龍爪，切開雪羅鯊的頭頂直插入內，勢如破竹穿透過厚實堅硬的皮(肉rou)，已深入它的腦中。

    「嗚——」雪羅鯊死命掙扎，碩大絕倫的(身shen)軀在海中翻騰激得四周驚濤駭浪此起彼伏，天昏地暗(日ri)月無光。無數魚蝦驚恐逃竄，以為又是山崩海嘯。

    少年的雙腳紋絲不動矗立在雪羅鯊的頭上，全然不把這橫行滄海凶威赫赫的巨無霸放在眼裡，右臂一振龍爪從它的腦中拔將出來，「噗」地帶起一束綠色血箭如泉噴涌直衝起數丈高。

    少年緩緩將右手攤開，掌心裡赫然多了一顆潔白圓潤的雪珠，大有若龍眼，正是雪羅鯊數年道行修煉所凝的神識結晶。

    「轟！」數萬斤重的雪羅鯊猛然躍出海面，碧幽幽的雙眼霎間黯滅，墨綠色的血水從口中狂涌而出，下一瞬又重重砸落到了海里，濺起十數丈高的狂浪。

    少年冷冷地看了眼迅速沉入海中的雪羅鯊屍首，查覺到手心中那顆雪珠有絲絲縷縷清涼溫潤之氣自內核之中散發而出，心頭為之一動，抬手將雪珠含入嘴中，譬如(春chun)風化雨悄無聲息地，那股溫涼滲透進經脈及血(肉rou)五臟六腑之中。

    不用多一會兒，動((盪dang)dang)的靈海識天慢慢地開始平息，被壓抑的大同真罡和思無邪神識復甦過來齊齊升騰，如蛟龍盤繞鎖定龍息，重新穩固住乾坤。狂暴的玄霜龍息徐徐消融，宛如抽絲剝繭般被煉化成一縷縷真元納入乾坤的紫府之內，滋潤元嬰壯大神識。

    少年星眸中的黑色異光亦如潮水褪落，恢復了原本琥珀色的清明。躁動的萬年玄霜聖龍之心就似沐浴在一泓溫泉里，漸漸地平靜下來。

    他不由自主鬆了口氣，想到《十萬巫典》中有一篇關雪晶珠的記述，對澄清心神有不可思議的奇效，所的，應該就是這個了。自己這次能懸崖勒馬僥倖保住靈智不滅，實屬運氣。

    可惜這法治標不治本，依他估計，雪晶珠中所蘊含的靈氣至多只夠吸納十餘(日ri)，更無法徹底化解玄霜龍息反噬之害。十餘(日ri)之後又當如何，不得而知。

    但好歹這也是一線希望，至少，雪晶珠雖然稀少，卻並非不可得。只要肯花功夫找，總也能維續一些時(日ri)。

    念及至此少年平復心緒，抬起頭觀察星空須臾辨明方位，隨即乘風破浪向南而去，他的背影在月光里漸行漸遠，直至消逝在黑夜的海上。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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