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昂緩緩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但是他驚奇地發現自己是從軍帳中醒來的,可中午明明是在米薇家中睡著的才對。發生了什麼嗎?
他來不及多想,契主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醒了?」他的契主親切地問道。
從契主那張年輕臉龐上的笑容看來,他的心情相當還不錯。
「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高興?」希爾昂開口則問出了心中的好奇,不過似乎許多事情都能讓自己的這位契主開心起來。
於逸滿面春風地笑道:「我剛剛帶領著初焰的士兵們,把那家酒館還有藥劑店給砸了,砸了個粉碎!什麼都沒有留!」
希爾昂扶了扶腦袋,再次確認自己的酒是不是還沒醒。「什麼?!你瘋了嗎?你居然趁著我睡著,做這種瘋狂的事情!一個小小的步兵大隊隊長得罪公爵,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對方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中午時那番談話之後,他本以為契主已經打消了那個幼稚的念頭了。
而令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對方此時強硬的態度:
「希爾昂·亞頓!請你先搞清楚你是在和誰說話!我,你的契主!」
剛剛還滿臉笑容的於逸,頓時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也難得一見的,露出了一些肅穆和威嚴的模樣。
「抱歉,大人。」這種情況之下,希爾昂甚至不再敢直呼對方名諱。只是,這還是契主第一次以這種姿態與他說話。自己下午的一覺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由這麼在心裡問到。
「大人,事已至此,我們應該開始策劃……」他才剛剛開口,卻又被打斷了。
「策劃,希爾昂不得不說你真的是一個聰明的傢伙,你會盡力將所有的事情都控制在你的策劃之內。包括我,不是嗎?」
希爾昂現在可以感覺到,契主的每一句話中都帶著一些隱隱的敵意。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對方今天會如此反常。「大人,你今天怎麼了?」
於逸也不再打啞謎:「你剛才責備我在你睡著時,砸了那個什麼公爵之子的酒館。你又有沒有在我睡著時,也做了些什麼不該做的事?比如,策劃了什麼事?」
這句話一下便刺在了希爾昂長久以來的心病上,他立即明白了契主在說什麼了,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得知了真相。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契主剛才一些列的反常都又顯得十分正常了。
既然事情已經明了了,他也不準備再做什麼無謂辯解了。「是的,在嘆息者丘陵,是我用菸草將那個老女人引到了暴食獸出沒的地帶。」他承認道。
「你實在太可怕了希爾昂,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還瞞著我?」於逸怒視著對方道。
「你還不明白嗎?那時候獸潮已經將近了!那個女人無論如何都會死的!」希爾昂同樣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反駁道,「與其讓她像其他人一樣隨隨便便成為魔獸嘴裡的食物,不如在此之前,讓她完成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事實上她不也做到了嗎?正是她的犧牲,野火城多了一名優秀的將領!獸潮中,你守護了野火城,至少你還救了牧場中的那些人!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犧牲,你這次在獸潮中,還能拯救到誰嗎?不可能!不可能!」
沉默良久,於逸才再次開口,這次他的聲音輕了許多,但卻讓他的句話卻更顯得沉重了:「沒有人能決定別人的生死。」
而希爾昂又何嘗不是這麼認為的呢?他遠跨大陸,遠離故鄉,不是因為一群隨意決定他人生死的人嗎?這裡他剛才將那件事說得十分輕易,但當時的他,並不像剛剛的話中那般果決。在完成了計劃之後,他簡直覺得自己像是瘋了一樣。但是好在他的努力沒有白費,至少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是這樣。
現在,他依然無法反駁對方的那句話。
「希爾昂,」於逸往下說道,「我們從相識至今,似乎你已經習慣了反客為主。從任務的選擇到擅自決定讓我成為盾戰士,再到加入焰牙軍,所有的事情,幾乎都是出發於你的意志。但是這些我都可以容忍,無所謂,因為我們是同伴,是朋友。我可以遷你的個性。」
說到這裡,希爾昂不由有些動容了,確實,他應該慶幸自己遇上了一位這樣的契主。
「但是,這一次,我想我真的沒法再容忍你了!你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骯髒了!讓我感覺到噁心,我厭惡小人!」
「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
「都是為了你自己!承認吧,希爾昂,你是個自私的小人!」
「自私?」這個詞語讓希爾昂莫名地也惱火了起來,「自私?我是為了拯救故鄉的為難,才遠跨大陸來到這裡的!如果我自私,我大可以在故鄉中安逸地活著!我的家族完全可以保證我過完美滿的一輩子!自私?像你這樣,無所事事地活著的人才是最自私的吧?」
他對上了契主的雙眼:「我清楚的告訴你!我來這裡是為了獲取力量,獲取足以拯救星南大陸的力量的!而不是跟著一個無所事事的混混吃喝等死的!如果沒有那個女人的犧牲,你只會成為我的絆腳石!到時候我絕對會捨棄你這個無用的契主!」
「我是一個吃喝等死的混混,不再耽誤你的大事了。你現在該一腳踢開我了,去尋找你的力量吧!」於逸說著,手掌中一閃,那張融進了他靈魂中的契約被召喚了出來。他將契約甩向對方:「拿著!這是你的契約!」
「蠢貨,你以為這樣可以擺脫契約之力的捆綁嗎?」希爾昂雖然心裡駭然,但是嘴上卻依然絲毫不服軟。
於逸也冷笑了起來:「不,我沒有打算擺脫契約之力的捆綁。但將這張契約給你,只是想告訴你,從此我們分道揚鑣!」
「希望你不要後悔!」
「你也是!」
希爾昂收起契約,抬頭道:「還有,契主如果死了,我可是跟著身亡的。所以你以後,少做點傻事!」
「放心,沒有人會死在你前面的!那個老婦人,她同樣沒死!」於逸說。
兩人走出軍帳,赫緹便焦急地迎了上來,他知道兩人肯定發生了爭執了,但是他沒有偷聽軍帳內的動靜自然也不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主人,你沒事吧?」他問道。
「丟臉的傢伙,滾開!」希爾昂怒喝道。
於逸見狀,忍不住開口道:「你覺得是赫緹給你丟臉?是你在給赫緹丟臉才對。他是因為發現了你的事,才會借酒消愁!」他轉頭又說,「赫緹,我和希爾昂從此各走各路了,既然他不需要你,你留在我身邊吧。」
聽見對方的話,希爾昂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朝著軍營外走去。
而赫緹則是看了看自己的主人,又回過頭對於逸說道:「對不起,大人。」說完,便追上了希爾昂的步伐。
望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於逸忍不住合上眼長長吸了口氣。「結束了,該停了。」
回想起遊戲至今,一切的一切都有著希爾昂的畫面。但是一切在現在看來,都像是夢一樣,如今夢該醒了。
環顧四周的軍帳,不知不覺間,他似乎走上了一條與自己原來意志南轅北轍的一條路,而現在,也該停了。
現在清醒之後,再回想,希爾昂口中的那種所謂的改變者,根本是一個美好的空想。沒有人會在爬到最高點,獲得至高的能力時,再來改變世俗,因為在往爬上的時候,人本身已經被世俗同化了。
改變,從來都只是從眼前,從一點一滴開始。
『該停止了……』他想著,便緩緩朝著拉摩比斯的軍帳走去。
由於是最後一次進入這個軍帳了,於是他也不再顧忌任何規矩,昂頭挺胸地便闖進了將軍的大帳。「大叔!」他落落大方地喊道。
而此時,軍帳內,拉摩比斯與老狐狸坎特正在悠閒地喝著麥酒。幾天的忙碌之後,難得有空閒讓他們坐下合上一杯。此時卻是突然穿進了一個不速之客。
「克魯斯!你這傢伙越來越沒規矩了!」拉摩比斯責罵了一句之後,還是問道:「什麼事?」
「我把一個什麼公爵的酒館,不!應該說是煉金藥劑店給砸了。現在我來和你辭行,當做是我受罰被革除軍職吧。」於逸輕鬆地說道。
拉摩比斯和坎特兩人對視一眼,不由都笑了起來。「好吧,把你的軍甲、臂章留下,可以滾蛋了。」
於逸也沒想到兩人這麼幹脆,留下軍甲和臂章後,正要大步離開。坎特卻是開口問道:
「怎麼樣,克魯那小子有去找你嗎?」
「你們怎麼知道?」於逸好奇道。
拉摩比斯則是不耐煩地揮揮手打發道:「滾滾滾!現在你被革職了,趕緊離開軍營。不過,記住以後要和我的學生好好相處。」
「克魯是你的學生?」於逸一邊嘀咕一邊朝著賬外走去。
知道他離開,坎特才笑道:「你說的對,他果然還是離開了。」
「是啊,他不屬於這裡。」
「好了,還是說說正事吧。」坎特捋了捋被酒蘸濕的鬍子,「現在我們既然查清了,藍翼騎士團之所以要嫁禍蒼龍帝國,是因為同樣想號召野火城**,那麼我們和他們其實是一條戰線的了。」
「嗯,計劃差不多也該開始!」拉摩比斯點點頭,「今天多喝幾杯吧,下次再想偷閒,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軍營之外,希爾昂自顧自地朝前走去。他真沒想到,自己居然被趕走了。不!不是被趕走,是他自己出走了!但,即便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要做出一番事業,絕不能讓那傢伙看笑話!
他回過頭,對半獸人吼道:「你還跟著我幹什麼?」
「主人,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抱歉,但是我實在不想欺瞞大人……」赫緹為難道。
「好了,真的別跟著我了。那個老婦人不是還活著嗎?從今天起,你去幫我照顧她,算是彌補我的過失吧。這是你那個大人遺留在我這裡所有的錢,你拿著。」
「主人……」
「快去!」
一聲呵斥,半獸人這才低著頭朝野火城跑去。
而希爾昂則是摸了摸背上的鷹之喙,「又只剩下我們了。走吧。」說完,他便在紅霞之中,朝著天邊的落日走去。
(野火的源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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