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不斷知道,還知道他們當年為什麼斷。
這些人斷了手骨,就是把人頭交到了別人的手裡,不管當年願不願意,也不管那時是怎麼想的,但後來他們確實也死有餘辜。
「他們殺了很多人,死的不虧。」姜漢義說,聲音明顯低了下去,沒有一開始見到莊思顏的生氣,也沒有那時的霸氣。
而莊思顏還保持著平和的進擊,她的聲音一直維持在一個聽上去還算舒服,不會讓人很快反感,但話里的內容卻很刺激的程度。
聽到姜漢義這麼說,她反嘴就回了一句:「那您呢您殺的人少嗎那個疤臉本來都想改好了,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讓我們保護他的家人,可是您一刀把他殺了,那現在我倒是想問問您,老將軍,他的家人怎麼樣了您也會一起殺了嗎」
姜漢義的牙齒咬了咬,本來有些松的臉皮,因為這一下的緊繃,看上去甚嚴肅和可怕。
「我沒有殺,只有他死了才能保護他的家人。」他說。
而且已經極度不耐煩,一點不想跟莊思顏再說下去,甚至連告別也沒有,抬腳就往外面走去。
他大步穿過庭院,往大門口走時,大概是心裡太多事,所以防禦的能力都低了不少,竟然差點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當姜漢義抬眼去看那人時,眼睛一下子睜的好大,人隨即也往後退去。
他退了兩大步,才堪堪穩住身子,眼睛猶自沒有挪開,看盯著來人。
米月清是聽說莊思顏回來了,因為她連日來的奔波,自己做為寄居在他宅子裡的妹妹,也想為她做些什麼。
所以一聽說她回來了,就忙著下廚做了一些小點心。
青然肅清偏院的時候,米月清並不知曉,這會兒把東西做好了,自然就忙著拿過來。
也是因為莊思顏平時也沒有瞞著她,不管宅子裡來些什麼人,都不會避她的,只要她願意,就算是跟那些人成為朋友,莊思顏都是樂意見到的。
所以米月清根本就沒有多想,就往偏院裡去,卻不想竟然跟人撞到了起。
她險險拿住手裡的托盤,連忙向姜漢義道歉,眼皮都不敢抬,忙著移開腳步往偏廳里走去。
直到她走遠了,姜漢義才回過神來。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額頭,發現上面竟然早出一層汗。
踉蹌出了莊思顏的家,幾乎是飛也似的往風仙庵而去。
而一直在偏廳附近,觀察著裡面動靜的青然卻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他走以後,就去了找了莊思顏。
「這麼說,姜漢義認識月清」
青然答道:「從他的表現來看,是認識的,不但認識,應該還有什麼瓜葛,不然不會那麼失態。」
莊思顏點頭,往外面看了一眼說:「這事你先不要說出去,我回頭再問問月清,看她怎麼說。」
青然瞭然,沒有再多話就退了出去。
這會兒夜色已經有些深了,談完話的莊思顏回到內廳,見米月清還未休息,就過去問道:「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忙什麼,這宅子裡的下人都被你慣壞了,一個個不做事,都等著你來做呢。」
米月清直起身,朝她溫柔笑笑說:「哪裡有,我整天閒著,無事可做,若是姐姐不回來,我大多時候天一黑就去床上躺著,也就是你回來了,想著跟人說幾句話,才睡的晚一點。」
莊思顏就「哈哈」笑了起來,開她的玩笑說:「幸好我也是女人,要不然你對我這麼用心,我都以為你對我有那種意思呢。」
一句話,把米月清說了個大紅臉,頭也別了過去,半天沒理莊思顏。
莊思顏本來也有話想對她說,便過去牽了她的手腕說:「走吧,今晚我們睡一屋,剛好我也有話要對你說呢。」
米月清自然順從,跟著她去了她的臥房。
閒扯了兩句,後來就問到了溫青的事。
莊思顏看得出來,米月清是喜歡溫青,但是溫青那傢伙不是知道哪根筋跳錯了,不理這岔,現在事情僵到這裡,她也沒辦法,只能先擱著。
倒是勸了米月清幾句,讓她保持平和心態,就像從前在宮裡一樣,正常過日子就好了,說不定好運說來就來。
米月清在黑暗裡點了點頭,卻對於自己的好運茫然一片。
前序已經說完了,莊思顏最終還是要問姜漢義的事,於是故意嘆了一口氣說:「最近真是太忙了,遇到一大堆我自己都沒辦法處理的事。」
米月清果然把頭轉向她:「姐姐也要注意身體,如果真實處理不完,就跟皇上說,讓他收回去,另派人來就好了。」
莊思顏苦笑道:「哪裡有那麼好的事,皇上身邊也無合適的人可用,再說了這件事我跟了這麼久,所有的線索和人都在我的手裡,如果新來一個,反而不知道哪裡是重點,說不定只是浪費時間,什麼事也辦不成呢。」
她說的無奈,又把裡面錯綜複雜的關係說的更無奈,以至於米月清也真心的心疼起她來。
莊思顏看著火候差不多了,才開口說風仙庵的事。
可惜米月清沒有任何反應,最後又提到了姜漢義,她還是沒反應。
莊思顏還怕自己錯過她臉上的表情,故意借著要喝茶水的機會,把屋裡的燈點了起來,可米月清只是忙著給她倒了杯水,小心遞過去,對於她說的人和物卻一無所知。
最后庄思顏也沒辦法了,只能再次問到她的身世。
「我知道妹妹不願意說,可你當初跟我出宮,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的家人」
米月清轉過身去,不讓莊思顏看她的臉,過了半晌才開口說:「是為了我的家人,可我現在覺得知道又怎樣呢」
「知道當然不一樣,至少你知道明白他們為什麼死,又為了誰而死」
米月清搖頭:「那些事情太遙遠了。」
「遙遠也有個地方,我如果知道你當初出來並沒有任何夢想,也不會冒死幫你了。」
這其實是莊思顏的一種壓力,她當初還真沒有這麼想,雖然知道米月清身上背負了別人沒有的東西。
但她這個人,正常情況下,沒有錢的事她不愛攬。
她覺得米月清要想出來查自己的家世情況,她會幫她出來,但具體怎麼查,她是不太想管的。
畢竟自己手裡還有一大堆賺錢的活,而做為朋友,她能把她帶出宮來,已經算是幫了很大的忙。
卻沒想到在外面走了一圈,不但沒把她的夢想催起來,反而給澆滅了,當真讓莊思顏有點鬱悶。
可現在姜漢義的事明顯跟她也有關係,莊思顏就不得不再去問。
兩人聊了大半夜,莊思顏才把米月清說動一點點,也只告訴她,當年她年齡還小,很多事情也不懂,只知道一夜之間,他們家就毀了,人全部都死了。
她是提前被送到親戚的家裡,才保住一命。
此事過後,她就被親戚送往京中,最後嫁給了凌天成。
「這麼說,你真不知道自己家裡發生了何事」
米月清搖頭,講起自己的小時候:「我只記那個時候我爹很忙,幾乎每次回家都是夜深,所以我們雖然天天在一起,我卻很少見到他。
總是我還沒醒,他就出門了,我睡下了他還沒有回來。
但是出事那幾天,他卻回來的很早,還跟我說了一些話,然後讓乳母幫我收拾了衣物,說是去親戚家住兩天再回來。
他說的那個親戚我不是很熟,所以是不願意去住的,但我從小就聽話,爹娘說了,我便聽了,然後跟著乳母離開了家。
沒想到了這一走,就是永別。
姐姐你說的對,我從南方來到這裡,一來就嫁給了皇上,這麼多年了,我沒有回去,但是當年離開家的那一幕,卻時常出現在我腦子裡。
在宮裡的日子太難熬了,我也想著回去看看,查查當年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尤其是看著你把所有的事件都弄的清清楚楚,我也是羨慕的。
可是這次出來,我也清楚地意識到,憑我的能力,可能什麼也做不了,這事過去太多年,當時我爹也是南邊的官員,那麼牽涉的一定也有相應的官員。
我只是一個弱女子,鬥不過他們的,要真的想查下去,必然要用你的關係。
可我真的不想再給你添亂了」
她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很小很小,頭也低了下去,反而讓莊思顏有些內疚。
看看人家姑娘,都是為自己著想呢,可自己呢,都在想些啥,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硬是逼著人家把傷心事又說一遍,可真不能算是仁義啊。
莊思顏自我批評完,又掙扎矛盾了一番,內心裡對案子的執著,還是超過的內疚,竟然坐下來向米月清坦白了晚上的事。
米月清聽完,也大為驚訝:「真的嗎我當時只覺得那人的目光很可怕,一直盯著我看,所以就急急地走開了,沒想到還有這些事。」
莊思顏看她,好一會兒才吐口氣說:「所以說我今晚才問你這些,根據我的推測,他應該是認識你的,或者認識你的家人,說不定也跟你家人當年的死有關。」
米月清愣了一下,半響才說:「當年安家為了統一南僵,曾經利用朝廷的手,把那裡不服他的官員都處死了。
不知那些朝廷里派去的人里,是不是也有這位姜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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