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凌軒一無所知,凌天成卻對她了如指掌。
聽到李福說,把給她送過去的宮人都趕了出來,就輕皺了一下眉頭說:「你去跟她說說,這些都是在院子裡照顧的,不用貼身伺候,礙不到她什麼。」
李福咬咬牙,咽了咽口水,還是冒死跪下去說:「皇上,求您饒了奴才吧,奴才真的不敢去呀。」
凌天成把手裡的茶碗一頓,看著他問:「她還能吃了你?」
「奴才知道娘娘溫和嫻淑,可……可她好像對奴才有些誤會。」李福覺得自己的頭皮都成鐵的了,硬是扒出來兩個詞誇她,真是太不易了。
可皇上那是什麼表情?
「誤會?你一個伺候人的奴才,說主人對你有誤會?」凌天成輕眯著眼睛看他。
這眼神劉李福是知道的,但凡出現這種表情,下面跪著的人,不管是誰都要倒大霉了。
可他真的想離冷宮越遠越好,此時先抬手打了自己一嘴巴,然後才撲倒地說:「都是奴才不會說話,是……是……。」
他想不來詞了,生平第一次後悔自己年輕時沒多學幾個字。
凌天成過去踢了他一腳,咬牙說:「下去吧。」
李福連滾帶爬地出了辰熙殿的門,才抬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外面秋陽高照,涼風習習,他終於可以多看幾眼了。
可凌天成卻煩悶了,這些該殺的宮人們,最近不知怎麼了,都躲他遠遠的,尤其是在他分派差事時,個個如喪考妣,但聽到差事好又會露出謎之笑臉。
不就是都躲著不想去冷宮嗎?
沒人去,他去,索性都不願跟著,凌天成也好自在。
去寢殿換了身素雅無繡紋的衣服,連腳上的鞋都換了,抬步往冷宮而行。
才一入宮門口,就看到莊思顏坐在殿外的廊沿下。
她身上穿一襲月白色羅裙,上身罩著一件同色繡花的薄夾襖,小小的身形被包裹的像個瓷娃娃。
但她那是什麼坐姿?
但她那是什麼坐姿?
一條腿的小腿搭到另一條的大腿上,不但露出腳下繡了花的宮鞋,連襯褲都露在外面,偏偏腿還一抖一抖,嘴裡哼著小調。
凌天成的臉都黑了,而且有種想把他捉起來胖揍一頓的打算。
雖說太醫說了她上次意外沒死,可能腦子受了點刺激,可這刺激未免也太大了,連閨閣女兒應該有的矜持都沒一點,這要是被宮裡其他人知道,那還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話?
他往裡面沖。
莊思顏這時候也一轉臉,看到了他。
她腳在椅子邊上一踩,跨著廊下的欄杆就跳了下來,並且「啪唧」一下貼到他身上,一邊揉他的臉,一邊問:「凌軒,真的是你啊?」
凌天成整個人都僵住了,大手抬起又放下,生平第一次說話不利索:「你……你很想朕……你很想我嗎?」
「那當然了,我還想著打聽一下你住那兒,去找你玩呢。」莊思顏從他身上滑下來,拽著他跟自己一起坐在廊下的椅子裡。
蘭欣在屋內聽到外面有人說話,就走出來看看是誰,她深知自家小姐現在是指望不上的,連李大總管都敢打,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可一看到外面的人,腳下立馬一軟,人「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莊思顏聽到動靜,回頭見蘭欣跪在門口,忙著過去想把她拽起來:「蘭欣,你小心點呀,這是自己家,天天走的路,咋還能摔倒呢。」
蘭欣哪裡敢起來?她跌倒前清楚地看到了皇上眼中的犀利,這時候連話也不敢說,只跪著不起。
凌天成走過來,涼涼看她一眼說:「大概是扭了腳,你去太醫院拿些藥來,揉揉就好了。」
莊思顏也是服了,好好的路她都能崴著,好在現在跟蔡太醫混的比較熟,拿些藥還是沒問題的。
就交待他們倆在這兒等著,自己快去快回。
她才一出宮門,蘭欣就捱不住地抖了起來,跪爬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
這皇上她統共就見過一面,就是她們被關進冷宮前。
他那冷浚的臉,涼薄的嘴唇,到現在還是蘭欣的惡夢,話從齒縫裡一字字崩出來:「奴才杖責十,同主子一起關入冷宮。」
蘭欣被拖回來時下半身已經完全不能動了,血染的到處都是,幸得小姐細心照料,才慢慢好起來。
這會兒看到他,腰以下還隱隱做疼。
然,凌天成已經忘了她是誰,蔑她一眼問:「蘭欣?莊才人的貼身宮人?」
蘭欣點頭如搗蒜,嚇的幾乎死過去,卻又突然想起剛才自家小姐的做為,忙著磕頭說:「皇上饒命 ,我家小姐她,她現在記不得從前的事,所以才會……。」
「朕知道。」凌天成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
然後看著她說:「莊才人現在忘了朕的身份,朕也不打算告訴她,可現在你知道了,你說是你自己閉嘴呢,還是我讓你閉嘴?」
蘭欣的頭「嗡嗡」做響,這是什麼情況?
皇上為什麼要這麼瞞著自家小姐?如果說了,他真的會把自己殺了嗎?
她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滾亦不自知,直到凌天成站起身,又補了一刀說:「倘若你說了,不但你得死,你家小姐也活不了。做為她的貼人宮人,你應該知道你們現在的處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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