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小跑步到了竹院,卻看到院子裡站著宮女和太監,內殿的門卻是閉著的。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平兒眼力好,一瞧見他,忙著過來請安。
李福面對他們這些小宮人,還是能端上幾分架子的,所以用眼角挑了一眼門口問:「不是娘娘回來了嗎?你們進去伺候,都站在外面做什麼?」
剛才蘭欣跟莊思顏的話,平兒是聽到了的,可這種話哪敢隨便往外說?
她靈機一動,就扯了個小謊:「娘娘在裡面換衣服,有蘭欣姐姐在服侍,我們暫且在外面候著。」
得了,婉妃在換衣服,李福也不能進去,只得也在外面等著。
不過平兒還是悄悄走到了門口,敲了兩下,才傳話出去:「娘娘,李總管來了。」
莊思顏瞪著蘭欣的犀利目光收了回來,似乎很隨意地說了一句:「你自己想想吧,如果還要跟著我,最好把實話說給我聽,如果沒有實話,你就出宮去,過自己該過的生活,咱們主僕情份,也到此為止。」
她的話也到此為止,坐著把衣服撫平,朝著外面說:「進來吧。」
李福剛才還端的架子,立刻收拾的乾乾淨淨,小步進了殿門,眼角瞄到莊思顏就先給她行了禮。
按禮說他是凌天成的宮人,又是大內總管太監,身份自是別人高,一般的嬪妃見了他都要主動行禮的,像莊思顏這樣穩坐不動的,實在不多。
當然卻很多,除了皇上對她的寵愛,李福得罪不起,還有就是她對宮裡那些位份,爭寵從來不熱心。
一個無所求的人,她也是無所懼的,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敢打李福,也敢在他面前端著妃子的架。
偏偏李福還就吃了這一套,除了凌天成,也只在莊思顏面前卑躬屈膝的。
且李福還能裝出一份真情實意來,臉笑的幾乎成了菊花,擔著聲音說:「婉妃娘娘,皇上聽說您回來了,打發老奴來看看,您這兒有沒有缺的少的,好讓內務府及時補上去了。皇上這會兒在紫辰殿裡忙著朝上的事,一時走不開,說晚些時候再來看您。」
李福自做主張給凌天成弄了個約。
這也是深思熟濾的,他來進步子雖走的快,那腦子轉的比腳還快。
看皇上那個樣子,明明就很想來見婉妃,可不知什麼原因又不來,從他的面色來看,好像是兩個人吵架了。
可李福根據過去的經驗判斷,這種吵架根本就維持不了多久,所以沒準凌天成一會兒就會來看婉妃。
那婉妃這裡,自己既然來了,就得把話說的好聽一點,也好為皇上鋪鋪路。
他很為自己的小主意得意了一把,卻聽到莊思顏說:「哦,這兒缺什麼我也不知道,我這不是剛回來嘛,你去問問平兒吧,登記個單子,能送的都送來一些,反正我一向多多益善的。至於皇上,他要是忙就忙著吧,不用刻意來竹院,反正我進進出出的也習慣了。」
李福乍事這話,還是挺高興的。
正常情況下,莊思顏進宮要東西,那應該是會住一段時間的前兆。
這樣多好,也解一下皇上的思念之苦。
所以領了活兒的李福,忙著去找平兒,兩人一合計,列了一份長長的單子,就遞到內務府去了。
這邊凌天成,左等右等,等的從桌案後面已經走到了廊沿下,才看著李福顛著小步回來。
他滿腔的氣,偏偏還要壓住,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
李福趕緊上前報告:「皇上,婉娘那裡缺的東西有點多,所以我就在她那兒多留了一會兒,現在已經把單子遞到了內務府,很快就會送過去的。」
凌天成「嗯」了一聲,想問他什麼,又把話咽了下去,轉身往裡走去。
李福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關於嬪妃是胖了瘦了,開心與不開心,他這個太監是不能描述的,就算是皇上再想知道也不行。
自己說的淺了,隔靴搔癢一點用也沒有,說的深了,沒準皇上會懷疑自己心懷中軌,查看他的妃子。
李福看上去蠢笨,可心眼也不少,不然怎麼在凌天成身邊混呢?
就這樣,他們主僕二人也各有心思地紫辰殿裡,坐的毫無心思,站的滿心都是心思。
凌天成到底是坐不住,起身說:「乏了,回軒殿吧。」
李福隨行,也沒敢把莊思顏的話學過來給他聽。
但軒殿比紫辰殿更冷清。
以前莊思顏在這兒住的時候,凌天成每天最舒心的事,就是回到軒殿。
不管他有多累,只要回到這裡就覺得那些疲乏,瞬間就遠去了,只剩那個人的眉眼如初,笑顏如花。
可如今她早已經不住在這裡,凌天成的軒殿比從前更冷。
連辰熙殿都冷了下來。
自上次他從羅和城回來以後,就按歷代皇上的規矩,把自己的書房改到了紫辰殿。
一來那裡那裡沒有后妃打擾,可以隨時見朝臣。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紫辰殿裡沒有太多莊思顏的氣息,沒有關於她的回憶。
凌天成在這裡,真的可以做到心無旁騖地做事,而在那裡卻不行,一個恍惚,就會覺得偏殿的地上,會坐著那個小女人,看案卷看的睡著了。
這實在不是一種很好的體驗,令他煩不勝煩。
自己在軒殿裡坐了一會兒,讓李福拿了一壺酒來,入喉也不是滋味,但總比傻坐著好,就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來。
到了晚飯的時候,御膳房把各宮的飯菜都送了過去。
凌天成看著那桌子上的東西,味口全無。
他特別想不管不顧,站起來就去竹院,像從前一樣,管那個小女人怎樣,只把她禁錮到自己這裡就行了。
可一想到她那種略帶涼意,不甚在意的眼神,凌天成又覺得無比受傷。
自己是一國之君,有多少女人等著他去寵幸,可卻愛那一個女人愛的如此辛苦。
如果這一關他不能過,那以後又能做什麼呢?
他暗暗給自己一個目標,要麼莊思顏臣服於他,愛上他,以後都聽他的。
要麼自己放下,還她自由,也還自己自由。
只是這個度實在難以把握,之前她不在京城,凌天成還可撐一撐,不給她寫信,也不去關注她的消息,不停暗示自己去處理眼下更重要的事。
可現在她回來了,就在宮裡,離他只有那麼一點的距離,他只要走出宮門,也許就能見到那夢寐以求的容顏。
太難了。
凌天成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起身時竟然有些暈。
大概是心情實在不好,所以喝酒都容易上頭,他平時喝這三倍的量,也不見得會怎樣。
他這麼想著,就直接往外面走去。
一腳踏出殿門,就看到燈火闌珊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人。
她沒有穿繁複的宮服,只著一身簡單的衣著,頭髮也只松松的梳著一個髮髻,用一根玉簪隨意地挽在身後。
周身都是剛剛沐浴過後的舒適和清爽,既是什麼也不做,就那麼站在那裡,就讓人看的心曠神怡。
凌天成的目光久久不能動,就那麼一直看著她,一直看著,想把自己,和她看成一副畫,永遠停留在這個時刻。
然而莊思顏卻先動了,她往前走了幾步,在離凌天成兩米遠的台階下站定,微仰著小臉說:「李公公說你太忙了,沒空來竹院,我只好來這裡找你了,不過我也沒看到你忙什麼,酒味倒是很濃,怎么喝酒也不找我的?」
凌天成:「……」
咬了咬牙,還是言不由衷地說:「朕今日是有些忙,酒是剛才灑出來一些,朕沒喝。」
「沒喝你要酒幹嗎?酒地嗎?」
凌天成:「……」
他有點無言以對,乾脆換了一個話題:「你找朕來何事?」
他本來以為莊思顏會像過去一樣,過來挨著他站,或者像在羅和城那樣,挽著他的胳膊。
隨便說點什麼,其實凌天成都不在意。
當他看到莊思顏的那一刻,自己找的那一大堆的理由已經土崩瓦解,不存在任何意義。
此時,他只想聽聽她說話,然後與自己站的近一點,再近一 點。
可莊思顏卻並沒有如他願的走上台階,也沒有向他行禮,沒有客氣,也沒有親近。
略稍一頓,開口道:「我為溫青的事回來的,他怎麼了?」
這個彎轉的有點大,凌天成身子晃了一下,差點就沒站住。
他有點怪自己晚上多喝了一點酒,怎麼這會兒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
其實聽說莊思顏回來的時候,他就想過她可能會問到溫青的事,畢竟他們一直都有聯繫,況且米月清也在羅和城。
可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是為這個回來的。
只是為了這個,才回來的。
凌天成沒有應聲,腳往後移了半步。
大概是臉色實在難看,所以莊思顏在下面問了一句:「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凌天成心說:「沒有,朕好的很,你可以走了。」
他的話沒說出來,身體卻很誠實,真的就轉身往內殿走去,就把莊思顏晾在了那裡。
這還是她進宮以來遭遇的第一次冷遇,不可謂不驚心。
莊思顏都有點不敢相信,她看著凌天成轉身就走,一句話都說,甚至沒多看他一眼。
心裡陡然就升起一股不可名狀的失落。
當真是放下了嗎?當真是不喜歡自己了嗎?當真是因為嫻貴妃的事,自己表現出來了一點善妒,然後他就生氣了嗎?
可他之前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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