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成的眸光,從手上的奏摺里抬起來。
沒有說話,只是陰惻惻地看著李福。
「奴才剛遇到一個宮女,是娘娘宮裡的,說是請太后去御花園。奴才想,像娘娘這麼穩重的性子,如果沒事應該不會勞太后的大駕吧。」
凌天成的眼神徹底眯了起來。
好你個李福,「穩重」這樣的詞,你都敢用,你的良心不會痛吧?那個小女人哪裡有一絲一毫的穩重?
不過受欺負倒有可能是真的,她在宮裡沒權沒勢,娘家又是罪臣,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她呢。
現在雖然凌天成給她一點好處,但也恰恰是這點好處,讓那些女人們更有發作的空間。
「叫個人去請太后,就說是我讓她去的。你也去一趟,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李福趕緊躬身退出來,先安排了一個臉熟的太監去請安太后 ,自己則一溜小跑地去了御花園。
凌天成看到他走了,自己終是坐不住,展了一下雙臂,起身拿了披風,也往外面走去。
莊思顏不想打架,可貞嬪卻不放過她。
於是叫著幾個宮人過去,劈手就往她身上打過來。
她後面也是跟著宮人的,一看自己家的主人要吃虧,忙著圍攏上去。
打架是不敢了,畢竟對方的位份高,但是替主人挨打是他們做奴才的本份啊。
特別是蘭欣,第一個護住莊思顏:「小姐,你快走。」
莊思顏都忍不住瞪她一眼:「走什麼走?誰讓你們撲過來的,都給我跑。」
那些宮人都已經撕到了一團,乍一聽主子這種話,頓時愣了。
而貞嬪那邊的宮人,反而趁機打的更凶。
李福到的時候,正好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莊思顏的人被貞嬪的人爆打,而莊思顏站在一邊,急的直跺腳,貞嬪則一臉冷笑。
「奴才跟貞娘娘請安!」李福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先給貞嬪行了禮。
貞嬪轉臉一看,喝!李大總管來了,剛好由他評評理,看這個廢人還有什麼囂張的?最好能把她一次處死,永絕後患。
結果她還沒開口,李福卻先說話了:「剛皇上聽說莊才人在御花園裡賞雪,一時心血來潮,就約了安太后也過來,所以提前讓奴才過來看看,這裡是否還有別人,不想竟然撞到貞娘娘。
這下可熱鬧了,待會兒皇上和太后一來,看到您也在,一定也很高興的吧?」
高興?貞嬪的臉都黑了下來,皇上什麼時候看到她高興過?
她很氣,可又不想放過莊思顏,只站著發愣。
李福一見,真是恨不得上去抽這個呆女人,他話都說的這麼明顯了,也算是幫她,她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呢?
要不皇上怎麼老不待見她,看著都叫人鬧心。
李福的臉寒了寒,聲音也由恭敬變成質問:「貞娘娘,您要讓人繼續打下去嗎?」
貞嬪咬牙,最終叫她的人停下,想甩手回宮去。
莊思顏哪容得她這麼走了,一個眼色遞過去,她那邊的宮人本來要鬆開的手卻抓緊了。
反正他們臉上已經有傷,大冷天的,隨便指甲掃一下,皮膚都能刮出血來,這會兒幾個人臉上,手上都有一些花。
傷不嚴重,看著駭人。
這種情況,不讓安太后看到,她還怎麼買人情給貞嬪?
那邊貞嬪的人下了狠勁甩手,可就是掙不開,一著急,又上去打了一頓。
這會兒安太后和凌天成都到了。
只是安太后帶著一隊人在明處,而凌天成只跟了兩個小太監,站在暗處。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又有李福在旁邊幫腔,貞嬪討不到一點好處。
安太后來的路上,也看到了凌天成,今天這事就算她要混過去,都不成了。
只能板起臉來,斥責貞嬪的不是。
貞嬪當然不對,可是此時卻被罵的委屈之極,不為別的,只因為莊思顏的位份沒她高。
有時候人也很奇怪,特別是女人,位置高高在上的,自己沒辦法比,更沒辦法欺負,可一旦碰到跟自己身份差不多,或者不如自己的,立刻也會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貞嬪這麼多年在後宮裡,也已經習慣了,從來不敢跟凌天成的寵妃,或者位份比她高的女人對抗,連去安太后那兒請安,因為怕惹起爭端,都是避開眾人的。
安太后也懶得見到她,這事一來二去,就成了習慣,她差不多是大門朝天開,不與人來往的。
這會兒,好不容易氣不過,跟一個冷宮裡的廢才人計較,結果還被壓了下去。
一氣之下,也不顧安太后的面子,竟然越過眾人,直接過去就往莊思顏有臉上打。
這種虧若是放在別人身上,那是吃定了。
莊思顏可不,她一直很認真地觀察著貞嬪的臉色,見她發狠朝自己走過來,還沒動手,莊思顏已經低聲開口:「想好了,打下去,你可再也不能在這兒呆著了,皇上可在後面看著呢?」
貞嬪的手都揚到了半空中,聞言一愣,立刻想到剛才李福說的,皇上與太后一起前來,可是他到現在卻沒出現。
難道真在什麼地方看著自己?
冷汗一下子就竄了上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莊思顏一看她那樣子,就知道自己表演的時間到了。
她當然不會傻到把錯攬到自己身上,就只跟安太后撒嬌,說見了貞嬪就喜歡,希望不要懲罰她,讓安太后賣她一個面子。
嘖嘖嘖,讓堂堂太后賣她一個面子,多囂張啊!
然而,安太后還是賣了,得到的回報是,莊思顏抱緊她的胳膊,在她臉上「啪唧」親了一口。
所有的人,包括貞嬪,還有躲在樹後面的凌天成,眼都差點瞎了。
一個個目瞪口呆,呆若木雞,雞飛狗跳,看著莊思顏招呼著她的人回去,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凌天成心裡怪怪地想,如果當時出面是自己,她也會這樣嗎?
她敢當著別的宮嬪的面,對他做這些嗎?
顯然他低估了莊思顏的臉皮厚度,像這樣的吻在現代根本不算什麼,而且她那明明是賣萌裝乖巧,討好長輩的。
儘管安太后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長輩,可畢竟是在這深宮內院之中,還是皇上的媽,又是來為自己出頭的,總要有所表示才對。
御花園裡,眾人還在石化。
冷宮之內,莊思顏卻美的冒泡。
她不怕貞嬪不跟她站在同一邊,反正這個宮裡哪個女人沒點事,她莊思顏就是有本事把這些事給她挖出來,然後明明白白放她面前。
關於貞嬪的事,她很快就從宮人的嘴裡聽說了,非常之震驚。
「你說什麼?她跟著皇上已經七八年了?」
那宮人一看她的表情,聲音都弱了:「奴婢也是聽說,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或許沒有八年,六年也不一定。」
「六年?臥槽,那也很做孽了好嗎?讓我算算啊,皇上現在最多十幾歲,六年前,也就是不到十歲的娃,就娶媳婦兒了?他到底行不行啊?那啥那么小?貞嬪怎麼受得了?」
一眾宮人聽的臉臉懵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不知道莊思顏在嘀咕什麼。
蘭欣心裡有鬼,怕這事再說下去,再把凌天成抖出來了,忙著招呼宮人們出去做事。
只把自己留下來,跟莊思顏說:「凡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幾歲娶親的都有,就是養在房裡照顧著而已,小姐別多想了。」
哦哦哦……,原來不那啥的,還好還好,莊思顏都被嚇住了。
貴圈還真是亂啊,看來她得抓緊時間找莊昌遠的案子,看看有沒有什麼可鬆動的地方,如果能把老頭兒弄進來,那是不是她就可以順利的出去了?
打定注意的莊思顏,決定二探辰熙殿,眼下就差一個合適的機會了。
說干就干,當天,她就讓蘭欣去內務府領了一些東西回來,自己背著眾人做了一個小巧的袖珍燈籠。
入夜,當眾人都睡熟了後,莊思顏悄悄從床上溜下來。
值夜的蘭欣一下子就醒了,又被莊思顏一個手刀放了下去,並且很好心地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蓋好被子,這才開門出去。
夜裡的皇宮,靜謐安祥,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這會終於停了,皚皚雪白蓋住了白日裡發生的一切,把純淨還給人間。
莊思顏揣緊衣服,一邊快步往前走,一邊往四周看著。
這個時候出來,其實不算好時機了。
因為雪停了,自己走過去會有腳印,要是雪正下著出來,回去的時候,腳印就會被全部埋掉,誰也找不到痕跡。
可是人都出了宮門,才意識到這事,似乎有點晚,算了,反正她也能把自己摘乾淨。
進辰熙殿之前,先去一趟軒殿吧。
小皇帝不是住在那裡嗎?莊思顏就從那裡出發,往辰熙殿去,萬一行蹤暴露,別人只會想到可能是小皇帝沒事往那遛達呢。
這麼想著,莊思顏的腳也往那邊拐了過去。
彼時,在軒殿的凌天成也是無眠,坐著看了一會兒書,還是煩躁,就沒讓太監們跟,信步往外面走。
他到了宮門口,就聽到外面有「沙沙」的踩雪聲。
眸光頓時一寒,直接從宮牆上方躍了出去,利落地停在一處隱蔽處,看著宮門口的人要幹什麼?
這一看,眼睛瞪的更大了。
她大半夜的不睡覺,在自己的宮門口走來走去做什麼?
是有什麼事找自己嗎?可她為什麼不去叩門?也不跟著宮人們,反而一個人鬼鬼崇崇?
難道是她已經認出了自己?想進去私下裡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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