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寶殿裡樂聲漫天,不時從裡面傳來嬌聲嗲語。
沒人注意離這兒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宮女因為打翻的酒壺,已經把自己的衣服扒光。
可看著身上透進去的酒 ,還有已經發紅的皮膚,她毫無辦法。
既是栽進附近的雪裡,拼命想把東西洗提,可無濟於世,最後只能發出壓抑的,悲憤的哭聲。
莊思顏退回到了絳雪軒,挨門去找那個拿酒出來的宮女。
終於在一間房角處找到了,她正一臉呆愣地從在那裡發呆,乍一看到莊思顏來,嚇的失聲尖叫。
莊思顏手腳麻利,一下子就捂住她的嘴,然後在她耳邊問:「剛才拿出去的酒可有解藥?」
那宮女愣了半晌,才「唔唔」一通嚷。
莊思顏眼神不善地看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出聲叫,才把手鬆開。
然後那宮女麻溜往地上一跪,低聲說:「奴婢給她的只是能使皮膚過敏的酒,不是毒酒。」
「什麼意思?」莊思顏問道。
宮女急急地說:「我們家娘娘說,這酒要等她的話才能放出去。現在太后過來要,奴婢又擋不住,只能給她一個假的。」
「你倒是機靈,就不怕太后要你的命?」
宮女哀聲:「我們是娘娘的貼身宮人,自然要聽她的話,至於別人要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好一個忠僕,妙貴妃那樣的人,竟然能養出這麼忠心的宮人,還真是一件奇事,顛覆了之前莊思顏對她的看法。
「那真正的毒酒在哪裡?」莊思顏再問。
宮女就不說話了,縮著肩膀跪在那裡。
莊思顏已經知道,逼也沒用,她為了妙貴妃,連安太后都敢糊弄,何況是自己呢?
放棄了找毒酒,反而對這個宮女產生了好奇,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宮女:「奴婢小希。」
「你也是妙姐姐從娘家帶來的丫鬟嗎?」
宮女:「是的。」
好吧,莊思顏本來還想跟她說,別把今晚自己來的事跟妙貴妃說,可想想,這小希也不聽自己的,還是省口氣吧。
她從絳雪軒出去,往玄穹寶殿去的時候,見先前來拿酒的宮人,已經凍的半死,身上已經只剩一件褻衣,還在拼命拿著路邊的雪往自己身上抹。
莊思顏沒有理她,徑直走開。
玄穹殿內,歌舞昇平,安太后與凌天成並排而坐,保養得當,又年齡的臉上帶著一絲含蓄的淺笑,給人的感覺慈愛又不失母性的魅力。
莊思顏看她的時候,她也往這邊看了一眼,但是目光一閃而過,沒有與她觸碰就走開了,隨即看向了別處。
妙貴妃坐在下首的位置。
按她的份位來說,今日是要坐在凌天成身邊的,但是凌天成卻突然改變注意,把莊思顏拉到自己的身邊,而把妙貴妃擠到了莊思顏的位置。
這很不合規矩,然而妙貴妃卻並未生氣,只是連桌子上放的一顆果子也沒碰。
莊思顏其實也不太敢碰,她現在已經知道了妙貴妃的厲害。
她真的很有瘋子的特性,不記後果,想殺人就殺人的,儘管現在看上去好了一些,然而,是不是表面裝出來的,完全不知道。
尤其是去過絳雪軒以後,她更是覺得妙貴妃可怕。
所以整個宮宴下來,莊思顏都沒怎麼動,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安太后和妙貴妃身上。
直到兩人離開,她才鬆了一口氣,對凌天成說:「這個宮宴也太累人了。」
凌天成伸手捂了捂她的手:「讓宮人送你先回去休息吧,不必等到結束。」
莊思顏往下面看了一眼,還是不太放心凌天成,就輕聲說:「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就這樣,兩人又坐了一會兒,所有的節目都意興闌珊了,人也散的沒剩幾個,凌天成才起身牽著莊思顏往外面走。
伺候他們的宮人全部跟在身後。
凌天成問她:「中途你去哪兒了?」
莊思顏如實說:「絳雪軒。」
凌天成的手就緊了緊:「你還敢去那兒?」
「如果不去,今日說不定還真出事呢。」
她簡略地把晚上的毒酒的事跟凌天成說了,然後說道:「這個妙貴妃是真的難相處啊,不對,是他們安家的人都很難相處。」
凌天成默不作聲,一直回了軒殿,才開口:「安太后忍了這麼幾年,現在終於也開始動作了。」
莊思顏感嘆:「她表面看上去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怎麼會這樣?」
「善良的人在宮裡根本活不下去,她是先帝的妃子,入宮時只是一個才人而已,一步步走到今天,豈是普通人能比的?」
「可她以前看上去,還是很給你面子的。」
凌天成搖頭:「各取所需而已,她當年不得己把朕收進宮裡,本來也是為了封后,可是先帝對她還是防著的,到最後也沒吐口。
朕登基以後,給她太后之位,算是報答她當年擁護我的情份。
不過這幾年安家發展的太快了,她大概覺得再也不必怕我,所以才敢這樣。」
對於安家,莊思顏了解的很少,只是從宮裡兩位安家出來的女人身上,不難看到,他們真的相當厲害。
這夜莊思顏宿在了凌天成處。
本來是因為兩人談事情的,但是時間越來越晚,凌天成就沒放她走。
她也乖順,主動服侍他更衣,然後又浴洗一番,這才並頭與他躺在龍榻上。
然而兩人都沒睡意,還在說著去南疆的事。
莊思顏的意思是,這事已經暴露了,還是不去的好,別到時候,他們在南疆什麼事也沒弄成,別人在趁機在宮裡大亂。
凌天成搖頭:「必須得去,這事拖不得了,再拖下去,會越來越亂。」
莊思顏就沒說話。
想想自己宮裡有一個下毒高手,整天肆無忌憚地,想把誰整死就整死,就算那個死的人不是凌天成自己,他也會生寒的吧?
「安妙兒是不宜留在宮裡的。」莊思顏說。
凌天成補充:「她們兩個害死太多人,活著一天都是罪孽。」
莊思顏沉默。
有很多事她都不能開口說的,比如她們敢這樣都是凌天成慣的,如果他開始就對安妙兒出手,肯定不會死那麼多人。
可是她也知道,凌天成有他的苦衷,他在毫無勢利之下坐上皇位,每個大臣都想掌控皇上的思想,可他偏偏沒有自己人。
要借力打力,穩住局面實在不易。
如果什麼也不管,只去整治內宮,那怕是整個朝堂上,死的人會更多。
以前莊思顏只是一個偵探,想不了這麼多家國大事,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接到單子,順便完成,然後拿到自己應得的那份錢。
第二開心的事,就是看看帥哥,聊聊劇,就是她整個的生活。
所以要很透徹地理解凌天成的苦衷,還是需要一些時日的,不過她已經學會聆聽。
話說了很多,夜越來越深。
凌天成把她抱進懷裡,也只是抱著,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這個樣子,反而讓莊思顏有些不習慣,就窩在他懷裡輕聲問:「你……怎麼了?」
凌天成輕嘆:「沒事,只是想到你說的話,我們現在生皇子可能真的不合適,有太多事做,既是他出來了,在這後宮裡也很難生存下去。
不能給他更好的保護,那就先不讓他看到這個亂糟糟的局面吧?」
莊思顏差不多要給他點讚比心了:「這事你也能想通,真是不容易啊,果然做皇帝的人都很聰明。」
凌天成被她夸的勾起了嘴角:「朕只是想讓你更開心一些。」
莊思顏輕捏了一下他的手臂:「哼,這個時候討好我,居心不良啊!」
凌天成的眼睛就眯了一下,裡面有灼熱的光一閃而過。
莊思顏也把腦袋重新埋到他的懷裡:「其實可以避孕的嘛,你不必委屈自己。」
「喝避胎藥對身體有害,朕不要你那樣。」
這話是真心感動了莊思顏,她把凌天成摟摟緊,小臉貼到他的胸口處,感受著他的溫度,也聽著他的心跳。
腦子裡卻再想,是要加快速度去找一趟葉元裴了,至少可以跟他回一趟現代,把套套整過來幾箱,那以後就不用喝避孕藥發愁了。
人類的發明簡直是偉大!
次日清晨,皇宮跟從前一樣,在晨曦中醒來。
宮人們已經開始忙碌著做自己的事情,莊思顏半歪在軟榻上,看蘭欣從她面前一遍遍的走過,就琢磨著怎麼開口跟她說這事。
肯定不能說自己是去南疆了,就算這事已經不算秘密,但是能瞞一個是一個。
可自己要說去哪兒了呢?
蘭欣雖跟在莊思顏身邊,但其實是莊昌遠的心腹,一旦對方跟她接頭,她肯定會把自己賣出去,所以自己一定得事情計劃好。
到了晌午,莊思顏才懶懶地從軟榻上起來,隨便吃了幾口飯,叫著蘭欣說:「給我收拾幾件簡單的衣服。」
蘭欣聽到這話,臉就榻了下來:「小姐,你又要出宮去了嗎?」
「噓!你沒事叫那麼大聲幹嗎?」
蘭欣一臉苦相:「可是……。」
「可是什麼,這次是皇上要帶我出去的,你簡單收拾兩件得了,我們就是在京城中轉一轉,很快就回來了。」
「在京城裡還要帶衣服嗎?」
「當然了,去不同的地方要換不同的衣服呀,你第一天在城裡的嗎?」
蘭欣無語,不過還是為她收拾了兩套衣服,而且很知道莊思顏的脾性,竟然收拾的是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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