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說不出來哪裡不對,但經莊思顏一提醒,他原來不太上緊的態度上,就像被針扎了的氣球,很快失去了原有的鎮定。
這一點凌天成就比他靠譜的多。
他把莊昌遠抓起來後,先後去過三次大牢看他。
儘管什麼也沒得到,但是對他的防犯,一點也沒比在他外面時候減少。
莊思顏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回宮,聽說凌天成又去牢裡看莊老頭了,就搖了一下頭,什麼也沒說回了自己的寢宮。
蘭欣一看到她回來,連忙跑過去:「小姐,您回來了。」
莊思顏「嗯」了一聲,不繼續往裡面走,看到平兒時才說:「給我端杯茶。」
在伏擊莊昌遠的當夜,他們對全宮上下都是封鎖消息的,卻泄漏給了蘭欣。
蘭欣在沒有告知莊思顏的情況下,自己出了軒殿,一路往御膳房裡去。
最後御膳房裡的一位御廚被抓,蘭欣也被重新控制起來。
莊思顏一直知道蘭欣對莊昌遠更忠心,卻不知道在她與莊老頭之間,蘭欣會選擇對方。
這讓她有些傷心。
她並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自認自己對蘭欣也不錯,當時凌天成要試她時,莊思顏就攔住了。
但凌天成在這件事上很堅持,他似乎比莊思顏更知道蘭欣不可靠。
結果跟凌天成想要的一樣,反而讓莊思顏很尷尬,也很難過。
蘭欣現在還能留在這裡,也不是凌天成手軟,而是想通過她釣出別的同夥來。
他深信皇宮裡還有莊昌遠的人,在他們看不到地方,而這個人必須要用蘭欣引出來。
此時蘭欣從外面跟了進來,伸手接了莊思顏的脫下來的斗篷,見平兒端了茶過來,就接著說:「再端兩碟茶點來,娘娘不喝清茶的。」
平兒:「是」
把茶放下,轉身又去拿茶點。
蘭欣就走上前說:「小姐,今日絳雪軒傳信兒來了。」
「哦?什麼信兒?」
蘭欣:「說是得了一件南邊來的珊瑚珠,要請您去看呢。」
莊思顏沒出聲。
莊昌遠的事一發,整個後宮的人都覺得她的靠山倒了,再加上之前貞嬪把她的話傳給了妙貴妃,她這個時候動手,確實合情合理。
蘭欣接著說:「這個妙貴妃多次加害您,這回一定是想趁著莊家倒了,她要向您發難,小姐可千萬不要去。」
莊思顏點頭:「你說的對,我不會去的,她也不能來軒殿抓人。」
結果,她這邊的話剛落,就聽到凌天成在外面問,她回來了沒有。
莊思顏起身迎出去,問他:「一回來就找我,啥事啊?」
她跟凌天成私下裡說話,越來越隨意,現代化的語言也越摻越多。
對此凌天成並不在意,只告訴她:「安立從南邊運了架珊瑚珠的屏風來,我把她給了妙貴妃,她今晚要在絳雪軒里設宴,邀請宮中人同去賞玩,朕過來帶你一起去。」
「哈?是你給她的?」這個讓莊思顏有些意外。
「對,是朕給她的。」
然後又說:「你準備一下,晚些時候朕再來接你。」
莊思顏就扯住他問:「你才回來,怎麼又要出去,還有事要忙嗎?」
凌天成就回身把她拉進懷裡:「無事,朕留下來陪你。」
蘭欣他們一看這樣,就退了出去,只留凌天成和莊思顏在殿內。
兩人這才坐下,細說莊昌遠的事。
他一定還有後手,不能吊以輕心,這是兩個人都想到的結果,只是現在無從下手,南邊的事又迫在眉睫,凌天成只能先這樣。
莊思顏問:「葉元裴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在路上了,不日就到京城。」
葉元裴回來就好了,他一到,安軍候的事就能得到緩解,凌天成只要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莊昌遠的事情上就行。
想了一下,莊思顏才又說道:「駱柯的家眷已經全部出城,多餘的傭人家丁遣散了,他們自家的人,遷往老家。」
這個凌天成知道,駱柯在這件事裡的行為,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
他在莊昌遠帶人攻入府中時,明明已經成功擋住了御林軍,也堅持到了天亮,等到凌天成的人救援。
卻在他們進府之前,提前自殺了。
駱柯死在自己的家的正堂里。
就坐在椅子上,用短刀劃開了自己的脖子。
凌天成的人進去時,血流了一地,他的眼睛還睜著,面前的桌子上,用血寫著三個字。
「臣有罪!」
做到這個份上,凌天成已經知道他所求了,也就沒再為難他的家人,只是沒收了他全部的家財,把人趕出京城。
一件驚天大案,醞釀了這麼多年,一旦爆發也不過如此。
經歷的人無不感嘆,沒有經歷的人卻似是而非。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們,只是一夜之間,發現京都城內兩大官員的府邸空了,街上的花花大少少了幾個,再無其它。
夜色降臨時,凌天成回正殿換了衣服,帶著莊思顏去絳雪軒。
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李福帶著眾宮人跟了老長,不緊不慢地走著。
絳雪軒的門口,已經亮起了宮燈,院子裡來早的嬪妃們也都在悄聲說話。
皇上駕到的消息一傳進去,眾妃安靜,紅花綠柳地跪了一地,等著凌天成的到來。
妙貴妃跪在廊沿下,眾人在喊「皇上萬歲」,她沒有出聲。
當然也沒人注到她,只有莊思顏遠遠地往她那邊瞥了一眼。
當與妙貴妃目光接觸時,還對她笑了一個。
這場盛宴來的莫名其妙,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皇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別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妙貴妃卻站出來找事情。
就算珊瑚屏風是凌天成給她的,那不也是應該好好的收著,過後再說此事嗎?
何況屏風的來處還是南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裡今晚是要出事的。
所以莊思顏在瞟到米月清也在裡面後,就悄悄的走了過去,輕聲問她:「妹妹的身體可好了些?」
米月清連忙回禮:「謝姐姐掛念,已經好了許多。」
「身子雖好了,別也還是要養著,尤其是這初春的夜,比冬天還冷,在這站一會兒,就回去吧!」
米月清瞬間就聽懂了莊思顏的意思,再次謝她,沒等到了珊瑚屏風出來,她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其他嬪妃就不這麼想了。
她們從接到妙貴婦的邀請開始,就興奮不已。
這個妙貴妃,怕是怕她的,但是越是怕的人,越是想要巴結,因為一旦與強者做了朋友,那別人就不能欺負自己了。
其次是他們得知凌天成也會來。
這對她們來說,又是莫大的鼓舞。
凌天成以前就不常在後宮裡走動,他只是也不得罪這些女人們而已,保持表面的各平。
現在有了莊思顏,更是十天半個月不見她們都是常事。
後宮的女人也是會寂寞的,她們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是拿來吸引這唯一的男人的注意的,現在這個男人看都不看她們。
想想都叫人嘔的慌,所以有他出現的地方,女人們簡直如蜜蜂看到了花朵。
同時她們更想看一場好戲。
莊思顏跟妙貴妃不合的消息,早就在宮裡傳開了,現在莊昌遠也倒了,就算是皇上給他賜了葉姓,讓她成了葉大將軍的妹妹。
可誰也改變不了,她血液里的東西,她還是莊家的女兒,所以莊家倒了,就說明她的靠山也沒了。
妙貴妃這次把皇上請來,還特意邀請莊思顏也來,明眼人一看便知,定然有好戲可看。
她們就差拿著板凳瓜子可落,一起圍個圈,看安妙兒大戰莊思顏的大戲了。
這種人人都知道的戲碼,莊思顏自然看得出來,但是她覺得今夜自己並非主角。
而凌天成才是。
所以那架珊瑚珠屏風一出來,莊思顏就本能地擋在凌天成的面前。
「皇上,遠遠的看一眼就行了,靠的太近會傷了眼。」
有人聽到這話,就問道:「婉妃娘娘,這珊瑚屏風是從海里來的,怎麼會傷了眼睛?」
莊思顏笑:「屏風自然不會傷眼了,我說的傷眼是人。」
那些女人們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找不出話說尬尬的樣子,也很有趣。
妙貴妃從屏風的一側繞過來,身披彩衣,如一隻艷麗的蝴蝶,輕步往凌天成身邊飛過來。
瞬間就把眾嬪妃的目光,從屏風上吸引了過來,個個都盯著她看。
剛才出來時,妙貴妃還是一身白衣,這會兒卻成了一身彩衣。
在這樣的夜裡,宮燈圍滿院子,身後又是一架世間罕見的珊瑚屏風,她輕飄飄地走來,如踩在雲朵之上,令所有人目醉神搖,忘了自己身處何地。
莊思顏是唯一沒被她吸引的人。
她在妙貴妃往這邊走時,已經從凌天成身邊繞開,穿過眾人,往屏風那裡走去。
她的手上戴著自己特製的皮手套,小心地划過屏風的表面,又細細聞著上面的氣味。
有些微的腥咸,是海里出來的東西。
只是這腥咸里似乎還有別的東西存在,氣味雖小,但是莊思顏靠的太近,還是聞到一些。
這些氣味,她之前在安立的府上也有聞到過。
是火藥。
火藥在這個朝代少之又少,連凌天成都不知道,但是安立卻有。
他不但有,還藏的很小心,數量也不算多,當時莊思顏還以為他要拿來做火器之類。
現在看來,他跟莊昌遠一樣,是早有預謀的,而且這一招給凌天成準備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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