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河走進大床,顫抖的手撫上一邊的雕花,在雀鳥牡丹下,找到了一處被燒灼過的痕跡,他妖孽般的臉上抽動了下,表情古怪的盯著床上的人。
紗帳下,捲縮的老太背對著沐河,發出老太的哼哼聲,沐河眯了下眼隨後輕聲的說道:「在下沐河,是個校醫,想替老太把個脈。」
老人慢悠悠的轉過身,對著沐河招招手。在一張蒼老的臉龐下有雙睿智的雙眸,唇邊有顆美人痣,與小女孩如同一轍。老人在看到沐河的時候吃驚的張大著嘴,她指著他大口大口喘著氣。
沐河兩指點出,在老人的胸肺間連點三指下去,老人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在沐河的幫襯下扶起靠坐在床頭,渙散的眼眸在沐河的臉上友誼,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嘴裡嘟嘟囔囔著,沐河使勁的去聽,也聽不出個所以來,想要問些問題,可是老太忽然打起呼嚕來,讓沐河有些哭笑不得。
小女孩推門而入,見沐河傻坐在床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彎成了新月,蹦跳著來到他的跟前,拉了拉他的袖子,把人給帶出了屋子。
「爺爺說現在回去太晚了,就讓你在這裡住下,明一早,你在給祖奶奶把脈。」小女孩拉著沐河走入左邊的一間屋子,乾淨簡單不失女孩的氣息,香噴噴的。「我剛剛已經去跟那個大叔說過了,你放心好了,這裡到了晚上就會變得不太平,像你這樣的外村人進出,一不小心就著了道了。」
「不太平?」沐河瞅著小女孩,認不出挑起一根手指伸向她。
小女孩反應很靈敏,在你沐河碰上她臉的時候,她猛地回頭瞪起一雙大眼,似笑非笑的瞅著沐河問道:「大哥哥,要做什麼?」
沐河愣了下,從見到這個小女孩起,他就有種不同尋常感,說不上來,就是太鬼靈。「丫頭,要不晚飯帶到夢裡去吃嗎?」
小女孩摸了摸嘴角,一粒飯粒掉在了手心上,小臉微紅卻很直爽的說道:「剛剛誤會了大哥哥了,玲瓏跟你道歉。」
沐河一把拽住小女孩,吃驚的盯著她。「你剛剛說什麼?你叫玲瓏?」
「是啊!有什麼奇怪的嗎?」小女孩瞅著自己的手臂,嘟起了嘴。「哦,大哥哥是不是想要追我啊,我聽他們說城裡的男孩子都喜歡玩這招,回頭是不是你要說我跟你認識的人很像呀!咯咯咯!」
沐河一陣無語,他連接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好啦!跟你開玩笑的。」玲瓏反過來安慰著沐河。「這裡是我的房間,你就睡在這裡吧,我跟祖奶奶睡,晚上要是聽到了什麼動靜,就當什麼都沒聽到哦!」
沐河點點頭,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名字一樣,性質一樣,長得有點不一樣,可是那顆美人痣的形態人減少有,還有那老太太睡得的大床,千年前他一不小心打翻了燭台,燒著了雕花留下的痕跡,現如今保存的完好無損,那是玲瓏的床。
啊!沐河在心底哀嘆了聲,這個村落中有太多古怪了。
分不清是深夜還是半夜,沐河躺在女人香里久久不能入睡,玲瓏臨走的時候說的話在後半夜成為現實,緊閉的屋子外傳來沙沙的聲響,類似於樹枝被風吹動的聲響。然而在這沙沙聲中還有著鐵鏈的挪動聲,就像是有人戴著鐐銬在走動的聲響。
沐河睜開雙眼,悄然的隱藏到床邊,透過窗簾的縫隙向外張望,古怪的聲音在門口愕然制止。不一會臥室的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好像有人從房間裡出來。沐河偷偷的來到門口,見小女孩站在客堂上,面對著緊閉的大門一動不動。
「她要幹嘛?」沐河自言自語的說道,雙眸更是不願從小女孩的身上閃開。
停止的聲音再次響起,只聽砰的一聲,緊閉的房門被一股怪風給撞開,玲瓏向後退了一步,門有忽然關上,屋子裡一片漆黑,兩盞浮空的光點閃現而出,它們在靠近玲瓏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此時,玲瓏單臂一震,她的手裡多了個銀圈,上面的鈴鐺發出一陣顫音,兩盞光點向門口竄了了過去,避開玲瓏就要往內室而去。
玲瓏嬌小的身軀在沐河的跟前恍然而過,一下子就擋在了內室前,手中的銀圈晃動的更大聲。
沐河縮回身子,僅僅是看了一眼,他便知道玲瓏不會有任何危險,怪不得這位老太可以活這麼就,原來其中有人阻撓,只是一個小女孩怎麼會使鎖魂圈。
一震定陰陽,二震定魂魄,三震定鬼魅,四震輪迴!
在千年前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這等神器,但是卻時時聽聞過其厲害之處,此圈可通兩界,它想要的人還是魂,都不可能從手中逃脫,小鬼見者繞道,厲鬼見者逃命,被鎖魂圈打中的魂魄鬼魅定是粉身碎骨永不超生。
「滾回去,一年後再來。」玲瓏沉聲說道,蒼勁的聲音一點都聽不出一個小女孩的稚嫩,言辭間不容辯駁的強勢令沐河又多看了她幾眼,真是越來越像他認識的那個玲瓏了。
閃動的光點慢慢擴大,在光點下露出兩張臉,沐河一驚,頓時縮回身子隱藏起來。心裡頓時罵了句,媽的真是冤家路窄,怎麼偏偏在這裡遇上這兩個鬼物。
從光點下露出一黑一白的人臉來,帶著高聳的帽子,細長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隙,嘎嘎嘎!一陣牙齒敲擊的聲響響起,一道白影竄向了沐河的房間。
暈!這都被察覺到。
沐河大驚失色倒退到床邊,翻身上床,將氣息沉澱隱藏起來。
白影在房間裡繞了一圈,最後聽在了床邊,它沒有直接靠近,逼近是個鬼物,陰陽之分的界線不容許它的逾越。
沐河不敢睜開雙眸,在他軀殼下是可是沐輕塵的魂魄,一個被遺漏掉的小鬼,可是受著黑白無常管束的小嘍嘍,要是被抓回去,他豈不是要活受罪了。
白影飄忽了一圈後返回客堂站在黑影的身邊,嘎嘎嘎的牙齒打架聲響起,只聽玲瓏喝聲說了句什麼,鈴鐺三長一短的震顫起來,嘎嘎嘎的牙齒聲極快的敲擊著,外面似乎打了起來,片刻後,大門開啟又關閉,一切都沉浸下來。
沐河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在猶豫是不是要出去看下,剛下床房門就被打了開來,玲瓏嬌小的身軀出現在他的眼前。
氣氛有點尷尬,沐河抓了抓頭髮,在別人家裡偷窺本身就是件極為丟臉的事,而且看了還被人發現,現在可是當場拆穿了吧。
「大哥哥怎麼還不睡?」玲瓏點起蠟燭,跳到沐河的跟前問道。
沐河有意看了看她的右手,哪裡還有什麼鎖魂圈,這麼大個物件到底藏在了哪裡?千年前無幸相識,千年後能遇上真想親眼見識下這個神器。
「呃,我認床!」沐河嘿嘿了兩聲,拍拍身邊的空位讓玲瓏坐下。「你房間好香,我這個大老爺們還真的住不慣,哈哈哈!」胡謅是沐河的拿手戲,泡女孩不是靠裝酷擺帥就行的,能言善道裝傻充愣逗女生笑顏逐開,那就離芳心不遠了。
玲瓏嘆了口氣,對沐河的話一點感覺都沒有,耷拉著腦袋,小臉愁雲滿面。
沐河尷尬的咳嗽了聲問道:「怎麼了?大半夜的跑來找我?」
玲瓏沒有說話,她似乎在糾結著什麼,良久之後她猛地抬起頭盯著沐河說道:「你剛剛都看見了吧!」
本想著打岔矇混過去的沐河,這下子不承認也不行了,於是艱難的點點頭。「我不是故意的,人嘛都有那麼點好奇心是吧!嘿嘿。」
「大哥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的說法嗎?你剛剛差點就死了。」玲瓏一臉認真,她可沒有沐河那麼輕鬆,嘟著的嘴似說非說的樣子實在是可愛透了。
沐河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兩手就這麼捏住了這張可愛的臉,晃了起來,就像很久以前逗弄他認識的那個玲瓏一般,捏著小臉做出各種鬼樣子。
玲瓏甩開沐河的手,盤起兩腿,右手兩指疾風而出刺向了沐河的脖頸動脈處。
沐河是可以躲避的,但是他沒有。一雙黑眸盯著玲瓏,脖頸處的動脈在兩指下快速跳動著。
「大哥哥,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它們要抓你?」玲瓏放開沐河,忽閃的大眼不確定的盯著沐河。「你有脈搏,有心跳,你應該是個活人,為什麼白無常說你是個死人?」
沐河挑動下雙眉,嘴角勾起好看的笑容。「白無常?丫頭,問人問題前,是不是應該先解釋下剛剛怎麼回事?我很難消化一個小姑娘跟兩個鬼物打交道的畫面,這個村裡的人難道都跟你一樣?」
「切!大哥哥,果然不是好人。」玲瓏輕鬆的倒在沐河睡過的被子上,翹起二郎腿抖了起來。「玲瓏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大哥哥不也能看到?咱們彼此彼此咯!」
好一張利嘴!沐河心中暗自說道。「我不是人,那你也不是人啊!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祖***命線應該很早前就斷了,你強行留下她的命,可是有悖天理的。」
「祖奶奶說要等一個人,見不到這個人,她不能死!」玲瓏瞄了沐河一眼。「想不到祖奶奶也外協,讓我守著等了那麼多年,盡然等一個花美男。」
沐河一陣黑線,又是讓人接不下去的話,長得帥氣不是自己的錯好吧!「你確定你祖奶奶是在等我嗎?」
「你不是姓沐嗎?」玲瓏哼了聲,驕縱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山裡的孩子,那些城市裡的言辭,她倒是運用自如。「從我記事起,祖奶奶就說她一直在等一個姓沐的人出現,這一等就是近百年,早該壽寢的她硬是拖了十多年,大哥哥,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奶奶也叫玲瓏?」沐河不答反問道。
「嗯,小名是叫這個,爺爺說我的名字還是奶奶取得吶。」玲瓏又嘆了口氣,她忽然抓住沐河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出現了,是不是因為祖奶奶要。。。。。。」
「天亮啦!」沐河皺了下眉頭,望著窗外一點點透亮起來的光線,跳下床往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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