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圖霸業,終究不過是黃粱一夢啊。」
皇級殿中。
皇帝衣衫不整,渾身酒氣,頭髮撒亂,步履跌跌撞撞,形容枯槁,仿佛是丟失了魂魄一樣,長聲悲戚,沒有了絲毫身為皇者的威嚴。
而昔日金碧輝煌的皇級殿,此時也空蕩蕩一片,沒有大臣,只有三五個侍衛,看著皇帝如此頹唐,卻不敢上前安慰。
曾經口口聲聲忠心耿耿的大臣們,此時卻是一個都不見。
皇室碩果僅存的三位金仙級供奉,也都不知所蹤。
炮火的轟鳴聲和廝殺的慘叫聲,時隱時現,從四方城牆傳來,昭示著這座具有數千年歷史的皇城,距離被攻克,也只剩下了時間而已。
敗了。
皇極崖敗了。
皇帝從未想過,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將皇極崖振興,成為月川府第一大勢力的他,竟然有朝一日,會面對這樣大廈將傾的局面。
祖宗的數千年基業,就要斷送在他的手中了。
「煉妖閣,東煌神朝,我便是做鬼,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我詛咒你們……」
皇帝竭斯底里地憤怒咆哮。
月川府和曹川府兩大勢力集團的戰爭,並未真正分出勝負,但是,月川府的勢力集團,卻是在這個時候,因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直接放棄了皇極崖。
如果是因為戰敗,死在敵人的手中,皇帝覺得自己不冤。
但卻是因為之前信誓旦旦表態絕對會支持皇極崖的諸多勢力,突然背信棄義,放棄了對於皇極崖西線的支持,並且暗中出賣了一些信息,導致東玄仙門和甘霖山的大軍驟然襲擊,全殲了皇極崖碩果僅存的西征軍,導致皇極崖全線潰敗。
這一口氣,實在是咽不下去啊。
之前皇極崖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死傷無數仙道強者,為整個月川府集團,撐住了西線,為整個月川府宗門聯盟,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但是一轉身,就被無情地賣掉了。
「唉,可惜朕當年,聽信了讒言,將木牧統領,放逐進入了神嚎崖……否則,若是有他在朕的身邊,何至於今日啊。」
皇帝流涕嘆息。
這一年多時間裡,他曾不止一次地想念李牧。
自從他成為皇極崖的皇帝之後,皇極崖在軍政上,取得的最光輝的戰績,便是木統統領西征軍,數日之間,攻入東玄仙門境內的時期。
那時候,皇極崖的兵鋒,何其之盛?
兩大州府都被震動。
局勢一片大好。
可惜他卻聽信了肖嘯等人的讒言,將木牧從前線召回,後續委派的軍政官員,不管是柯軼倫還是後續其他,都未能再現當時的輝煌。
而那些深受皇恩,被他所信任的大臣們,也都各懷鬼胎。
大難臨頭各自飛。
到了今天,大臣們已經一個都找不到。
有人投敵。
有人逃亡。
還有人甚至開始在城中策反,捕殺皇室成員,準備要與外面的敵人裡應外合了。
皇帝已經管不了這些了。
和這些人比起來,木牧才是真的忠心耿耿啊。
木牧從來不在嘴上表忠心,從來都是用實際行動來說話,一心一意為他考慮,甚至不惜多次以身犯險。
可惜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大殿外,傳來了腳步聲。
「肖大人,你們……啊,你們幹什麼……」
殿外僅存的一些忠心侍衛們的慘叫聲響起。
大群的殺氣騰騰的兵馬死士,湧進了皇級殿。
為首之人,卻正是當年從龍第一功臣,曾經高居左中丞之位的肖嘯。
「呵呵,陛下,我們又見面了。」
肖嘯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嘴角微翹,帶著一絲嘲諷。
「肖嘯!」皇帝將手中的酒杯,擲在地上摔的粉碎,厲聲道:「你還敢來見朕?」
肖嘯淡淡地笑著,道:「為何不敢?畢竟,你我曾經有一段君臣之情。」
皇帝冷笑道:「呸,你這奸賊,還好意思提君臣情,這一年來,你做過什麼事情,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肖嘯淡淡地道:「我做過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自保啊,陛下難道不應該反思一下,為什麼會讓我這樣一個忠臣,也不得不背棄你……當初陛下寒微之時,我可真的是一心一意地輔佐陛下啊。」
皇帝不屑地道:「荒謬……你此時還敢自稱忠臣,呸,你比木牧差遠了。」
一次次地聽到木牧這個名字,肖嘯臉上,浮現出一絲黯然之色,旋即變得陰冷起來。
「木牧木牧,你的心中,永遠就只知道木牧,我為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你都忘了嗎?呵呵,如今你已經是孤家寡人,敗亡在即,木牧又在哪裡呢?他只怕是在已經在神嚎崖之下,化作枯骨了吧,呵呵,既然你這麼思念他,那就去九泉之下陪木牧吧,做一對忠臣賢君,哈哈哈,上!」
他一揮手。
數百仙道甲士,宛如潮水,朝著皇帝撲殺過去。
「你竟敢弒君?」
皇帝大怒,厲聲大喝。
肖嘯道:「君待臣如手足,臣視君如父母,君待臣如草芥,臣視君如仇寇……你我君臣之義早絕,就算是沒有木牧,連夏靜那個賤人,都能去帶我,呵呵呵,今日我殺你,不算弒君。」
大殿之內,喊殺聲響起。
仙道皇朝的皇帝,都是身負絕學的強者。
八皇子昔年的實力就不低,天賦修為,都是一時之選,成為皇帝之後,得到了皇室秘密傳承灌注,實力大增,已經是半步金仙級的境界。
哪怕是因為境界並非自己修煉而來,真實戰力並不匹配,但面對著湧來的甲士,他依舊有一戰之力。
轟隆隆隆!
可怕的戰鬥爆發。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
「啊……」
刀劍突然洞穿了皇帝的身軀。
血流如注。
「你……你竟敢對朕下毒?」
皇帝揮劍將刺中自己的死士斬碎,拄劍踉蹌後退,怒目圓睜,看著肖嘯。
他本來可以贏。
但是站至酣時,體內驟然有一股陰毒發作,令他修為驟降,仙元凝滯,竟是反應不及,瞬間重傷。
肖嘯大笑了起來,不無嘲諷地:「陛下錯了,臣已經有一年時間,不得陛下信任,怎麼有能力在陛下膳食中下毒,呵呵,其實這一切,多虧了黎公公啊,呵呵呵呵。」
大殿裡,微光一閃。
大宦官黎蓀出現,白眉白髮,無須,笑眯眯地道:「陛下,您錯怪肖大人了,是奴才給您下的毒。」
「你……為何?朕對你不薄,你……你為何勾結肖嘯……」皇帝背靠龍椅,面色晦暗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黎蓀。
這是他一直以來,都依為心腹的人啊。
竟也背叛了自己。
難道自己這個皇帝,做的就這麼失敗嗎?
眾叛親離。
大宦官笑眯眯地道:「陛下待奴才不薄,但有人待奴才更厚啊,出賣你,只需要利益足夠就可以,難道要奴才為皇極崖陪葬嗎?」
肖嘯道:「呵呵,陛下,不要心存幻想了,上路吧,我還需要陛下的頭顱,去向皇極崖魏羨水長老請功呢,你我君臣一場,你就幫我這最後一次,如何?」
潮水般的死士,朝著皇帝涌去。
皇帝怒目圓睜,厲聲道:「你……朕悔不當初,聽信你的讒言,坐視木牧自我放逐而未加以阻止,若是他還在朕身邊,你這毒蛇,怎敢如此待朕。」
肖嘯冷笑道:「說這麼多,後會又如何?難道木牧還能從天而降,再救你一次不成?給我先斬斷這狗皇帝的手腳,我要親自割下這他的腦袋……」
皇帝只覺得體內毒素髮作,全身上下,竟是再也提不起絲毫的力量。
我命休矣。
他閉目等死。
卻在這時
「陛下。」
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皇帝以為出現了幻覺。
「陛下恕罪,臣救駕來遲。」
這聲音近在耳邊。
皇帝難以置信地睜開眼睛。
那個無比熟悉的人影,竟然是真的出現在了眼前。
「木牧?」他以為是幻覺,道:「木卿……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出現在他眼前的人,正是李牧。
李牧接到小九的消息,出了神嚎崖,見到整個皇城,都處於一片混亂之中,等趕到皇宮時,卻見到肖嘯帶人弒君。
略作思忖之後,李牧決定現身救人。
這個皇帝,對他來說,還有作用。
「陛下,是我。」李牧道:「陛下先不要說話,微臣為陛下祛毒療傷。」說著,一隻手掌,按在了皇帝胸前的傷口上。
「小心。」皇帝大聲地提醒。
因為李牧背後,數位肖嘯的死士,正悄無聲息地出手,偷襲衝殺過來。
李牧淡淡一笑。
那十幾名死士,才剛剛靠近李牧十米之內,驟然自燃,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當空化作了飛灰飄散,真真正正地灰飛煙滅了。
同一時間,皇帝體內的仙道劇毒,也被一股炙熱炎力,順著經脈一掃,大半被掃掉,終於是穩住了傷勢,不再有性命之憂。
「陛下且先稍等,微臣來誅除叛逆。」
李牧轉身,看向肖嘯等人。
肖嘯心中,生出一絲不妙之感。
但一想到自己手中的底牌,臉上復又露出一絲猙獰狠戾之色,成功在此一戰,身後已經無有退路。
他咬牙切齒地道:「木牧,沒想到你還活著,太好了,當年我引狼入室,被你害得我在陛下面前失寵,不得不行此下側,我今日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只好親手斬掉你的頭顱,送你與這狗皇帝,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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