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狼如喪家之犬,惶惶然穿過有巨大火燭照明的廳子,一頭鑽入來時的通道之中。
眼下楚天對他抱有殺意,待在地下的封閉空間是自尋死路,唯有穿過這條通道,回到地面,逃出這座莊園,返回外面的廣闊天地中,他才有生路在。
楚天只是將身法略展,速度就是極快,若非餓狼提前了一陣子,早就會被他追上。
兩人在通道中展開一場追逐。
由於距離有光亮的地下大廳越來越遠,光線漸漸的變暗,餓狼急忙逃命之下,心神大亂之下,竟是忘記這一節,雙目不能視物,驚慌失措,慌忙伸手在懷裡摸索照亮的東西。
在摸索的同時,腳下步伐更加快了,拼了老命跌跌撞撞的往前沖。
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會子不拼命,被身後的少年追到,那必然是死路一條,他也是個老江湖,能判斷出對方渾身散發出的那股子驚人殺氣,心驚膽戰,怎敢有絲毫的停留。
甬道的黑暗中,正是極易心生恐懼之處。
「在哪裡呢,該死的,這火石到哪裡去了?」
餓狼明明記得火石就在懷裡,可不知怎的,怎麼摸都摸不到,此時正處於爭風奪秒的逃命之際,偏偏這會子出現了這種問題。
實際上,火石就在他的懷裡,隨便一模就能取出,只是他心懷恐懼,探入懷裡的手哆嗦的厲害,因此好半天沒摸著。
他連忙加快了動作,哆嗦的手掌終於觸碰到了一個硬物,輪廓不甚規則,線條較硬,正是火石的形狀。
餓狼右手摸到火石,恐懼神色一掃而空,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狂喜,那雙對戰鬥充滿饑渴、對弱者蘊含殘忍的眼瞳里竟是嘩嘩的流出淚水,頃刻間,便已淚流滿面。
能尋到照亮逃生道路的火石,實在是太好了。
正待將懷裡的火石取出,不料右邊肩膀上突然多了一隻手掌,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的。
餓狼對肩上手掌的主人頗為熟悉,深知這看上去土不啦嘰的少年是個可怕的對手,非但他們四大金剛聯手,也被輕鬆擊破,即便那據說聯起手來,足以與蘊氣初期抗衡的兩位副幫主都敗在對方手底。
甚至,連深不可測、靈風鎮稱雄的褚幫主,也只能和這少年戰個旗鼓相當。
當然,若他知道楚天因催動小八九玄功展開變身,所展露的只有全部實力的四成,臉上又會露出如何驚駭欲絕的表情來。
他心裡很清楚,如此人物,絕非他這種人能夠抗衡的。
不過,就算明白這一點,餓狼作為碧劍幫內排得上號的狠人,也不願引頸受戮,總要做最後的絕命反擊的。
餓狼反應過來的瞬間,便是打算催動丹田內的元力,預備給對方一記狠的。
可是,這個想法剛在腦海中出現,還沒來得及付諸實踐,右肩之上便是有著一股狂暴的元氣傳來。
幽黑的元氣從餓狼的右肩傳入,迅速的在他體內傳播,隨著元氣的傳播,那可堪碾碎萬物的磅礴之力猶如風暴一般,陡然爆發開來,骨骼斷裂的聲音連珠炮也似的響起,須臾之間,餓狼四肢骨骼斷裂,全身經脈寸斷,再也不能作為運轉元力的通道。
就連丹田也是受到不可修復的創傷,功能大損,像是一個漏氣的破風箱,容納的元力漸漸散去,只有出去的份,再也沒有凝聚之說了。
餓狼武力全失,身體虛弱,行進的速度衰減到難以置信的地步,連普通人都遠遠不如。
一道身影攔在他的前方,雙眼之中閃爍著璀璨的銀光,自然便是決心誅除兇惡的楚天。
楚天並非變回原本的銀髮銀瞳,他維持了醜陋少年的形象,眼珠依然是黑色的,其中的銀光乃是將靈念凝聚於眼球的外在體現。
雖然不方便開啟額前血妖瞳,但是將靈念凝聚於雙目,也能獲得夜能視物的能力,通道里的黑暗對餓狼來說當然棘手,卻是對楚天造不成任何阻礙。
餓狼望向楚天,目光中流露出哀求之色。
對此,楚天沒有絲毫的所動,當他看到滿屋的屍體時,他就不覺得這碧劍幫的嘍囉有任何的可同情之處,縱然萬死亦不足以辭其咎。
此時他若是心軟了,就會犯縱虎歸山的錯誤,這種秉性兇惡之輩一旦強大起啦,未必不會成為第二個羅通。
只一晃眼,楚天右手便是緊貼在餓狼的胸口,餓狼剛想說些什麼,幽黑元氣自他心口侵入,心臟瞬間化作齏粉,餓狼眼中目光漸漸暗淡了下來,彭的悶響,屍體重重倒地,結束了他逞凶作惡、為虎作倀的罪惡一生。
楚天雙目銀色消失,露出黑色的小眼來,淡淡的瞥了地上的餓狼屍體一眼,沒有露出絲毫同情的表情,那張滿是青春痘的醜臉,此時竟是散發著說不出的冷酷之意。
這會子說來話長,實際上,不超過一分鐘,楚天已是將逃亡的餓狼斃於其掌下,令這迫害眾多女子的走狗幫凶永久的葬身於黑暗的通道中。
楚天折轉身去,快步往大廳的方向返回,那小姑娘雖然實力高強,但把對方一個女孩子扔在這麼個陰暗詭異的地方,他總覺得不太合適。
堆積著屍體的庫房裡,那女孩端詳著巧娘的屍骨,眼淚一滴滴的流淌下來,心裡很是難過。
她親口答應過那老大娘要把巧娘帶回,但抱歉的是,她不得不食言了,死去的人是無法再活過來的。
聽到外面有動靜,知道是楚天回來,忙抬手把巧娘的屍骨收起,這具屍骨她要找個地方好好的安葬了,如果有來生,希望她能和她丈夫永久的廝守在一起,無憂無慮,平安富足。
楚天進來,見女孩滿臉都是淚水,他雖然知道恐怕另有原因,卻是忍不住調笑道:「喂,你在哭鼻子?難道你被嚇到了,別怕,有哥哥保護你。」
他剛才見女孩哭得傷心,心存憐惜,更是親自追上餓狼將其追殺,回來後本打算安慰幾句,也不知怎的,話到嘴邊就變了樣。
也許,他潛意識的還在記著剛才女孩的搶奪之舉吧。
這也不能怪他,對和實力有關的一切東西,他均是有種瘋狂的執著,鑑於雀神翎的成長性特質,他對擁有良好材質的兵刃都是耿耿在懷。
「你才哭鼻子,你全家都哭鼻子。」
因為巧娘的不幸遭遇,小姑娘心裡本就不樂,因身份特殊,自小到大要強慣了的,哪裡經受得起這般話。
女孩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突然就爆發了,「我說你這個醜八怪煩不煩啊,你這麼丑的人,還想當我哥哥。哼,我哥哥很帥的,你不要侮辱他。我說你怎麼婆婆媽媽的,想英雄救美也就算了,我又沒怪你,還死皮賴臉的跟了過來。」
說到這裡,女孩黛眉微皺,略作思索,俏臉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你幹嘛跟著我了,你想對我意圖不軌?」
楚天渾身一個冷顫,露出個像是哭了的表情。
這麼大的黑鍋,他可是背不起啊。
他來這裡,只是聽說有不少女子被抓來,因此想著能幫一把是一幫,可是萬萬沒有此意哪,天地可鑑,絕無虛假。
小姑娘雙手抱肩,連連後退,誇張的叫道:「天哪,我還這么小,你不會有某種不良嗜好吧。」
楚天連忙搖頭,仿佛在撥浪鼓在左右敲打一般。
他也是欲哭無淚。他現在只覺得剛見這女孩第一面時,眼神絕對是出了大問題,竟然覺得對方明眸皓齒,看起來甚是清純。
眼下看來,此女壓根就和清純不沾邊嘛,小小年紀的,就一腦子齷齪思想,真不知道是那個混蛋灌輸給人家小姑娘的。
一旦找到這個可惡的傢伙,他挖地三尺也要將其揪出來,狠狠地抽上幾個耳光。
小姑娘一皺鼻子,對楚天上下一番打量,的仔細想了想,自言自語道:「應該不會吧。」
楚天連連點頭,一時間竟然有種淚流滿面的衝動,卻是不料,女孩下一句話峰迴路轉,讓他氣得想吐血。
「你長這麼丑,應該不會這麼沒有自知之明。」
小姑娘很快就為這個觀點找到了有力論據,旋即提出了另一個設想,「你跟我來,應該是想偷襲我,然後搶回那把劍吧。哎,你也是個男的,怎麼如此小肚雞腸,這麼個破爛玩意兒,現在你還惦記著。」
楚天雖然沒有搶回羅通寶劍的想法,但被她這麼冷嘲熱諷的,縱然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他遠比泥人瓷實,因此那火氣愈發旺了。
「你這丫頭,真把我好心當作驢肝肺,不得不說一句,你真沒家教。」
兩人都還是孩子,楚天年紀雖長,卻也是大的有限,且生來就有幾分傲氣,經不起別人這般嘲諷,縱然對女孩子,他的忍耐力也是有底線的。
「你才沒家教,你全家都沒家教。」
不想這話卻是戳中女孩的軟肋,小姑娘破口大罵,氣鼓鼓的,這還不算,清澈的眼睛惡狠狠盯著楚天,神魂波動吟詠施術的咒語,在精神力的操控下,庫房內有無邊的寒氣凝聚。
楚天臉色陡變,他沒有料到,本來只是口舌交鋒,卻是把對方給惹毛了,竟然要用威力強大的術法來對付他。
雙方徹底鬧翻。
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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