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源天 第二十章：劉家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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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候，陰雨綿綿，明珠市旁邊的蘇江省大湖市內，一處廉租房小區。這個小區人多繁雜，三教九流聚在一起。在這裡的有些人眼神裡面充滿了一種野狼般的兇狠目光，他們只要發現有獵物會毫不猶豫撲上去啃一大塊肉下來；

    當然，這裡的人也有純潔善良般的眼神，其中一幢破敗不堪，擁擠雜亂的紅磚樓，三樓，其中家門口過道處最乾淨的一戶人家，房間裡有一個13或者14歲的小女孩，還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在被分割成兩個臥室的30平左右的房間裡嘻哈打鬧，小女孩則是在做晚飯，邊做飯還要邊看顧小男孩，青秀的眼神中充滿溺愛和呵護。

    兩個孩子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父親，叫劉猛，是一個開廂式小貨車的送菜司機。父親每天早出晚歸，晚上還睡得早，和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真的很少。

    三年前，他們媽媽還在的時候，兩個孩子還可以被媽媽經常照顧著。但是，當一個家庭長久生存於這樣的環境，有兩個孩子，還絕無可能看到未來有可能變好的希望。作為一個女人，一個還不到四十歲的女人，抗壓能力比男人弱，和對美好生活的渴望是這個時代大部分女人所具備的天性。

    那天晚上，趁孩子們睡著了，他們媽媽哭著和劉猛鬧離婚，第三天晚上就搬著東西回西南小鎮的娘家去了。小女孩那天晚上全程清醒著聽完這一悲傷的故事，從那以後，小女孩不再天真無邪，不再懷有公主般的夢想，她接下了媽媽丟下的家庭責任，照顧弟弟，照顧爸爸，洗衣煮飯。劉猛也沒有心思去照顧孩子們的心境變化，一個勁埋頭苦幹繼續賺錢養家。

    馬上吃飯了，爸爸還沒回來，小女孩劉凱莉隔一會就會去望一望小區外面的道路盡頭，望眼欲穿的眼神顯得惶恐和不安，這幾年來，小女孩一直在害怕，害怕也不回來了，爸爸也不要他們了，直到每次他們的爸爸從道路的盡頭由遠及近，小女孩才心安。

    可是今天的爸爸已經反常了，往常爸爸下午三點左右就會到家，還會帶回來很多他送菜過去被人嫌棄不要的成色不好的菜，數量太少，公司老闆也不會要，就讓爸爸帶回家自己吃。遲遲未歸的爸爸讓小女孩心不在焉的，連弟弟找她玩鬧她都顯得有點不耐煩了。

    道路盡頭，有一輛車出現了，是爸爸公司老闆的奧迪越野車，劉猛上次車壞了，老闆開車去接的劉猛回家的。劉凱莉放心的出了一口安心氣，她以為爸爸的車又壞了，張叔叔又送他回家。不過劉凱莉和他弟弟劉凱傑最終還是沒等到爸爸回來，張叔叔給他們帶來的是一筆錢，公司的補償加上他個人以及其他同事總共湊的十萬塊，公司買的保險有30萬，要過幾天才能賠償到位。

    和貨運公司老闆一起來的是居委會還有街道辦的叔叔阿姨們，他們作為公證人也是為了處理劉猛後事及兩個孩子的事情。這麼多人圍上來，你一句，我一句，劉凱莉腦子一團漿糊，沒聽明白，只是聽說爸爸走了，給他和弟弟留下了很多錢。「爸爸去哪兒了？他真的也不要我們了嗎？」劉凱莉大腿上抱著的劉凱傑稚氣的問姐姐。

    「小朋友，你們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可能很久也不會回來了。」一個領導模樣的男子安撫著劉凱傑。

    剛剛還處在沒明白什麼情況的劉凱莉，聽到這句話，貌似一下反應過來了，因為隔壁段大嬸家的電視劇里經常這樣安慰死人家屬。

    「爸爸死了！爸爸死了！爸爸死了！爸爸也不要我們了」自己重複說了幾句之後，劉凱莉嘩啦一下子哭得傷心欲絕，驚天動地。劉凱傑本身是不太明白爸爸死了幾個字代表著什麼，但是，最愛最親的姐姐這樣哭，他必須跟著哭，姐姐傷心他就要傷心，姐姐笑他才笑。

    幾個大老爺們本來就沒有柔情安慰人的天賦，更別說是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了。張叔叔出去和兩個居委會和街道辦的男性出去抽了根煙，深情款款，把劉猛的後續就交給他們了，他還要回公司安排明天的送菜司機，安撫員工情緒。房間裡就剩下三個中年婦女在對兩個孩子做開導工作。幾位大姐非常明白，要暫時安慰住兩個孩子，主要還是要先把大的安慰好了，小的自然就很好哄了。

    幾位大姐柔情備至，苦口婆心，但劉凱莉畢竟不是一般小女孩，她還是一個很早就承擔家庭責任的一名女性，早熟的她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幾位大姐過於普通的開導套路，怎麼可能降得住從小在廉租房小區生活的劉凱莉呢。

    劉凱莉心裡明辨是非，知道這些街道和居委會的大叔大媽都是來安慰和安置她們的，劉凱莉知道自己如果一直哭，他們就會一直在這裡，現在的她，只想帶著弟弟關上門，痛痛快快哭一場，不想任何人在場。

    於是，劉凱莉說：叔叔阿姨們，我不哭了，我沒事。凱傑，不哭了，咱們不哭了，我們沒事。反正媽媽幾年前就離開了爸爸，現在我也不小了，爸爸離開我們也沒事。這不是還有這麼多錢嘛，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這麼厚的錢捆在一起，您們放心，以後我會和弟弟好好的。

    勸慰的大姐哪會信一個小女孩的話，爸爸死了，說沒事就沒事？她們都知道劉猛一家的情況，更知道劉凱莉這個小女孩不簡單，差不多十歲就開始做家務，照顧家裡人，所有人讓她去學校讀書，她打死也不去，就要在家裡照顧弟弟，劉猛打了她都沒用。

    最後，劉凱莉寬慰劉猛說，她自己在家裡看書學習就可以了。劉猛當時沒說什麼，但是無奈和不堪填滿了整個心臟，他想放聲大哭，但是他不能，因為他再苦也要給兩個孩子支撐起這個家，他不能讓孩子看到他的失敗和無助。

    雖然怕開口讓孩子們傷心，但她們的責任和義務還是要做到，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些現實劉凱莉需要去面對，因為她能獨立思考了，還有一個弟弟，她需要決定他們姐弟兩的命運。

    其中一個大姐說：凱莉呀，我們聯繫過你們媽媽，她已經嫁給別人了，她說她和他現在的老公有一個兒子了，家裡沒錢，不能撫養你們兩個。所以還是阿姨剛剛那樣說的，我們會把你們兩個孩子送到大湖市孤兒院，你們可以在裡面好好生活，並且去學校讀書，長大成人後再進入社會工作。如果有人願意收養你們，你們還可以到好心人家裡去成為他們家庭的一員，相互照顧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