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道演義 第一百零二章 酆都

    方元當日依靠信念支撐，殺了英飛之後，便覺得天旋地轉，倒在了海島上。

    他只覺得飄飄呼呼發輕，朦朦朧朧意識不能清醒，仿佛處於混沌之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只有黑暗，無盡的黑暗，眼睛也沒有光明，這黑暗看不透，這樣的感覺持續了不知多久，方元的泥丸宮才從悠悠混沌中掙脫。

    他感覺雙目又有了神光，意識也開始悠悠的如潮水一般湧來。

    醒來了嗎？方元疑惑，看著自己的雙手，竟發現雙手如靈體，他想去觸碰，右手卻從左手的掌背穿了過去，如同流沙一般從指尖溜走，這種感覺，沒有觸到任何東西，從空氣中穿過一般。

    我死了？方元不禁發出感慨，他發現自己分明是靈魂，只有靈魂才會如此，自己竟然觸碰不到自己。

    看開我還是死了！他想起自己在島上的一番爭鬥，自己斬了兩個老祖的大弟子，但是卻被龐峰偉的天魔解體炸成重傷，憑著一股信念，斬殺了英飛之後，他就失去了意識，他以為他會活下去，現在看來，並沒有，他死了，靈魂不知飄向了哪裡。

    而且現在沒有一絲的真元，神念也不復存在，這更加的讓方元堅信自己已經死亡。

    紅塵中的人和事，他還沒有經歷夠，世人只道神仙好，還是紅塵最逍遙，可惜自己竟然死在了一場爭鬥中。

    方元天生樂觀，不然小時候早就不知道自殺了多少次，他天性豁達，接受了自己已經身死的事實。

    他抬頭看向了四周，周圍陰森森，不時的陰風陣陣，沒有任何的巨型光源，只有點點的鬼火，照亮這片區域。

    天地並不可見，仿佛這片區域只有無盡的黑暗，這黑暗讓人窒息。

    映著微弱的鬼火，他看到了一塊巨大的青石，近五米高，不知經過了多少年月，沒有任何有生機的東西生長在上面，巨石所擁有的只有死氣，無盡的死氣，灰濛濛，盈盈繞繞，繚繞在大青石上。

    不光大青石，四周也是這樣。

    石上有字，依稀可見是兩個，黑色的字體，一字比一人還要高，難以辨認，青石上刻黑字本就難以看清，再加上此地的陰森，更是讓人難以辨認。

    方元走上前去，仔細辨認，大手想摩挲巨石，但是卻從巨石中穿過，他自嘲了一下，自己都已經是靈體，怎麼能會碰到實體的東西？

    黑字複雜，似有天然的韻味，其中讀不出周圍環境一般死氣的感覺，反而透露著一股新生，一絲絲的生機在青石上浮現，讓方元差異。

    酆都！這正是青石上的兩個巨大黑字，被方元認了出來。

    酆都！極其神秘的一個地方，至少在世間的傳說中莫不是如此，酆都乃是死地，是人們口口相傳的地獄，即陰曹地府，酆都二字出現在了許多的神鬼小說里，方元知道的就有《聊齋》、《西遊》等神魔小說，描寫都是神神秘秘，各色人物如閻王、判官、牛頭、馬面、還有人人盡知的孟婆，讓人浮想不已。

    酆都乃是亡域死境，表面上由玉帝所轄的酆都大帝、五方鬼帝和十殿閻王主宰，但是實際上酆都還有一位經天緯地的大能，誰都不敢忤逆。

    他就是神秘的地藏王菩薩，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是一種怎樣的豪言壯志。

    想到自己竟然位於傳說中的酆都，那自己確定是死了沒錯的，方元更加確信自己已經死亡，雖然他紅塵中所惦念的事還有很多，但是天道不可違，他確實是死了，無法改變，所以他欣然接受。

    人死後不是都由黑白無常拘到地府嗎？為何自己醒來時就已經處於地府，方元不明白。

    順著黑漆漆的小路，方元向酆都深處走去，他曾經好奇，試著回頭，看能否走出這酆都回到人間去，但是回頭之後是一片漆黑，如同天障一般阻住去路，帶著恐怖的威壓，他試著邁了兩步，如同走在棉花上一般，黑色氣息將他又推了回來，還是處在原地。

    方元望著高不見頂的天障，想來這就是酆都的天道，天道不可違，反正方元目前沒有這個能耐。

    不多時，一座黑色的鐵索橋出現在眼前，那烏黑的大鐵鏈閃著烏光，影影綽綽，竟然比照亮酆都的鬼火還要耀眼，令人心寒，彰顯著酆都的絕對力量。

    那每一條鐵鎖足有一人粗細，密密麻麻，沒有一絲縫隙，方元走上鐵索橋。

    上橋之後，橋下才傳來隆隆的濤聲，震耳欲聾，振聾發聵。

    方元在橋邊向下面濤聲傳來的地方望去，那是一副怎樣的景象，他難以形容。

    由於方元身在北方，見識過黃河，那蒼茫的黃河水曾經震驚方元，河水像是積澱了無盡的歲月一般，黃的攝人。

    只是這橋下的水，比之黃河絕對要更加蒼莽雄渾十倍，甚至百倍，黃的恐怖。

    上窮碧落下黃泉！

    這是黃泉，方元震驚，傳說中的黃泉，不是泉，而是一條吞天懾地的大河，一座鐵索橋橫亘在黃泉上。

    震驚過後，方元向酆都望去，雄偉的酆都城已經遙遙的矗立在前方，那裡就是所有鬼魂的歸宿，在陽間的一切善惡都要在此了結。

    世人都說酆都陰森恐怖，到處都是孤魂野鬼，但是為何自己一個沒有見到呢，方元很是納悶。

    方元繼續朝酆都城走去，那是他唯一的目標，既然死了就得去輪迴，不能在此遊蕩，這是天數。

    離酆都城越來越近，方元的身邊終於有了三三兩兩的鬼魂出現，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醜陋或美麗。

    鬼魂誰都沒有說話，似是使命一般，全都朝著酆都城走去，不曾發出聲音。

    這是一種使命般的感覺，方元也有這種感覺，這巨大的酆都城在吸引著鬼魂，讓他們前去。

    酆都城漸漸的越來越大，在方元的眼中變得已經有近三十米高，巨大的黑色酆都二字的匾額，已經可以看見，黑漆漆的城牆不知道是什麼砌成，如同渾然一體一般，不經雕琢，酆都太神秘了，方元想要了解它，但是卻沒有時間，他在朝酆都不停的走著。

    走到酆都城下，方元震驚，這是怎樣的一番景象，酆都城近二十米的巨大城門未開，城門前黑壓壓的全是孤魂，占據了各個角落，在這酆都城的威壓之下，身體竟然都在莫名的顫抖。

    此時成千上萬的鬼魂正站在酆都城的城門外，場景壯觀，如同千萬人聚會一般。

    而且各種鬼魂不一，有方元一般的人類，有大妖，全都以原形示人，十米長的吊頸白虎，三米高的雪白巨熊，還有展翅十米長的巨鷹，此時都在城外默默的等待，眼睛迫切的望著酆都城內。

    甚至還有十米高的巨人，那是怎樣的一種壓迫，是荒古時期的異種嗎？方元疑惑，在地球上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高大的巨人。

    不僅如此，還有人身豹首、馬身人首、鹿身人首的異類，全都安安靜靜的在此等待，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空氣如同凝滯了一般。

    方元心中泛起驚濤駭浪，他一瞬間就想到了什麼，絕對不只地球上擁有生命，還有其他的星球，或者說可能有其他的世界，也不一定。

    &弟，剛來？」一位人類模樣的精瘦鬼魂看淡方元震驚的眼神，知道他應該是剛剛身死的回魂。

    方元有些被這樣的問話逗笑了，他回道：「嗯，對，剛來。」

    &驚吧？」

    &驚。」

    &前想到過死後會是這樣的情形嗎？」

    &想到。」

    那精瘦鬼魂繼續說道：「我在酆都城外已經呆了數日，怎麼樣，想不想了解一下這酆都城？」精瘦男子說的很豪邁，在鼓動方元。

    &方元猛點頭，因為他對著酆都城太好奇了，以前一點都不了解，沒想到死了之後作為鬼魂，這酆都依然讓他震驚。

    精瘦鬼魂小眼睛瞟了方元一下，透著貪婪，右手捻著說道：「看你長的高大英俊，在地球上家世應該不凡，想必家裡邊給你燒了不少好東西吧，拿出來點，意思意思。」

    方元這才算是聽懂了，原來酆都竟然還像凡間一樣，也有索要賄賂的規矩。

    他無奈攤手，示意他煢煢孑立，沒有任何的東西。

    &有？」精瘦鬼魂小眼閃出精光，「你不會藏在某處了吧？」

    他質疑方元，認為方元的家人肯定給方元燒了不少東西。

    &沒有。」方元無奈的說道。

    &有？」精瘦鬼魂眼中繼續閃著精光，帶著詫異之色，從上到下的打量著方元，「什麼都沒有你竟然沒受傷，是哪個鬼差那麼行好，把你拘來的？」

    鬼差？聽到精瘦鬼魂說的鬼差，方元疑惑，他莫名來到酆都，根本就沒有什麼鬼差拘他，剛才還納悶來著。

    &有鬼差拘我，我死後醒來就在這酆都城外了，你知道為什麼嗎？」方元向精瘦男子詢問，他覺得這精瘦男子盯上他，應該懂得不少。

    對於酆都城，他也有許多想問。

    &有鬼差拘你？」精瘦男子震驚，小眼瞬間放大了不少，眼中再次射出精光，這次不像是索要賄賂的那般貪婪，而是純粹的震驚。

    &知道為什麼嗎？」

    方元的聲音將精瘦男子從震驚中拉回來，他臉色終於恢復的平靜，開口說道：「不知道，我來這酆都城還從來沒有碰到，沒有鬼差引領的鬼魂。」

    精瘦男子不知，方元頓時覺得有些失望，面色暗淡，而後他又想起了什麼：「那你索要賄賂有什麼用？在這酆都，人人都是鬼魂，要外物有什麼用？」

    就在方元問完的瞬間，一道烏壓壓的黑影遮天蔽日，從二人的頭頂飛過，那是一隻巨禽，展翅達二十米長，死前定然是雄霸一方的大妖，雄心勃勃，睥睨天下。

    他竟然不像眾人一樣在地上等待，他高傲，能飛行，他的身形太龐大了，小山一般，酆都哪怕三十米高的城牆也擋不住他，他衝著酆都裡面飛去，因是鬼魂，掀不起滔天的罡風，否則地上鬼魂定要被他吹的東倒西歪。

    他無視地上的眾人準備進入酆都，這是方元第一次看到有人硬闖城門未開的酆都，他緊張的注視著，剛才問的問題也顧不上深究，他想看看這巨禽能否飛到酆都城內。

    就在這時，酆都城內一道烏黑的鐵鏈甩出，那鐵鏈太過於平常了，只有胳膊粗細，樸實無華，甚至不如方元先前見到的鐵索橋上的鐵鏈，但是鐵鏈卻很快，眨眼就甩在了巨禽身上。

    方元只看到那巨禽，渾身羽毛炸起，似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般，眼中透露著驚恐，他揮動巨大的羽翼，橫移，想躲避這鐵鏈，但是鐵鏈太快了。

    鐵鏈在觸到巨禽的瞬間，巨禽就消失了，什麼都沒有留下，黑色的鐵鏈也消失不見，一切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

    酆都城門外廣場上數以萬計的鬼魂都十分平靜，似是當任何事都沒有發生一般，甚至三三兩兩互相認識的鬼魂聚在一起，說著什麼，不時的發笑，似是在嘲笑那巨禽一般。

    方元被這情景驚得的目瞪口呆，眼睛溜圓，還沒有回過神來。

    &見了嗎？你不是問賄賂有什麼用？我告訴你，賄賂，最起碼可以讓鬼差告訴你，怎樣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精瘦男子並無太大的情緒波動，向方元說著。

    &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情形了嗎？」方元回神。

    &前幾乎每天都會發生，最近少了許多，這一次正巧被你撞見。」精瘦男子解釋。

    這酆都城竟有這麼多的規矩，方元震驚，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們進入酆都時是怎樣的一番情景，他認為燒紙錢什麼的過於迷信，在母親去世的時候，沒有燒過，他現在有些責備自己。

    &什麼這麼多的鬼魂都在這裡等待？」方元繼續好奇的發問。

    &就說來話長了，你這沒有鬼差引領的鬼魂，可真是麻煩，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跟你細細說吧，就當是為了你我同來地球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