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騎士盟約 第六十一章 被遺忘者

    「復仇……復仇……復仇！」

    鬼魅的聲音在腦海中迴蕩著，連阿瑞斯一時也無法控制住自己，握緊了長劍，這把墮落的巨劍頓時發出一陣恐怖的蜂鳴聲，驚飛樹林裡的烏鴉與飛鳥。隨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望著周圍霧氣朦朧的森林，阿瑞斯嘆了一口氣，虛驚一場。

    墮落的灰燼使者還在手上，散發著死亡與瘟疫般的綠色光芒。阿瑞斯清楚，它在渴望著復仇，夢裡，血色修道院宛如魔鬼的城堡，它就在山頭，建在一片岩石凸起的地方，血色的城堡，血色的大教堂，一群狂熱的士兵占據著它。

    儘管阿瑞斯從來沒有去過那裡，但是卻能清楚的看到它的模樣。血色與黑色，它每天都出現在自己的夢境裡，阿瑞斯知道墮落的灰燼使者急不可耐，老莫格萊尼的黑暗靈魂急不可耐，復仇的詛咒……

    擦了擦臉上的汗漬，阿瑞斯起身，叫醒了德拉姆，繼續趕路。他們已經進入了提法瑞斯林地，這裡曾經是洛丹倫人口最稠密的地方，天南地北的貿易車隊來來往往，都要經過這裡的道路，抵達洛丹倫王城，沿途的村莊和市鎮眾多，但是在天災瘟疫爆發後，城鎮凋零，人口銳減，活著的人向外逃難，死者則永遠的躺在了這些寂靜的村莊和小鎮上，他們甚至沒有墓地，被人荒棄……

    布瑞爾，洛丹倫城外的一座人類小鎮，只是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座被荒棄的寂靜村。走在被磨得光滑的石板路上，周圍是兩三層樓的小屋，家具和發霉的穀物散落在門外，顯然是當年逃難的人匆忙逃難留下的，帶不走的，全部丟在這裡，小鎮的街道整齊，可以依稀想像出當年熱鬧喧囂的小鎮模樣。

    慘澹的月光襯托著這裡的清冷。

    趕路趕了一整天，德拉姆和阿瑞斯走進了一座小屋，這裡還算乾淨，沒有屍體，沒有骷髏，樓上有乾淨的房間，雖然落了一層灰，但是稍微打掃下，還是可以住一晚的。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孤鴉飛過樹林，響起的哀鳴。

    「阿瑞斯，看。」

    這時，德拉姆突然警覺了起來。

    順著德拉姆所指的方向望去，阿瑞斯依稀可以看到兩個模樣的影子，應該說是人影。

    「是亡靈！」

    人影步履蹣跚，緩慢的朝小鎮走來，月光下，兩頭喪屍便這樣一撅一拐的走著。

    但是這兩個亡靈顯然和平日裡看到的亡靈喪屍不一樣，他們看起來完全沒有攻擊性，而且從服飾上來看，是一男一女，兩人甚至還牽著手……走在荒廢的城鎮小路上。

    「殺死它們！」

    德拉姆說著，就要衝出來，幹掉這些該死的亡靈，但是被阿瑞斯制止了。

    「是亡靈，但不是一般的亡靈。」

    阿瑞斯一手攔著德拉姆，一邊趴在窗台上，繼續觀察著這兩個喪屍。

    「管它們是什麼亡靈，殺了便是。」

    但是德拉姆還是興沖沖的準備下樓。

    「等等。我可能發現了一個新的種族。」

    德拉姆正要下樓，被阿瑞斯直接制止了。這讓大叔很不理解，但是還是停下了腳步，鬱悶的坐了下來。

    趴在窗台上，阿瑞斯觀察著。

    只見兩個亡靈牽著手慢慢走進城鎮，而後在一棟房屋面前停了下來，他們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佇立良久，女亡靈依偎在男亡靈肩上，仿佛他們還是生者……阿瑞斯第一次見到如此擁有自我意識的亡靈，他們完全不像天災軍團里的那些喪屍和骷髏，毫無意識，這兩個亡靈擁有自己的意識！

    過了一會兒，男亡靈牽著女亡靈，走進了那棟小屋。

    「這是什麼情況？」

    眼前的一幕讓德拉姆一臉懵逼，亡靈還需要居住休息的地方？以往見到的喪屍和骷髏，根本不需要休息，不需要睡覺，但是眼前這兩個亡靈的舉動完全出乎德拉姆的意料。

    「它們不是一般的亡靈，它們或許是掙脫了巫妖王精神控制的亡靈。」

    看著兩個亡靈走進屋內，阿瑞斯嘆息著，這大概是自己穿越到艾澤拉斯以來，看到的最悲情的一幕。一對相愛的戀人，在天災肆虐的時候，來不及逃出小鎮，被天災軍團屠殺，成為了天災大軍的一員。

    但是，它們生前的記憶沒有被磨滅，當巫妖王精神控制被削弱時，這些亡靈掙脫了巫妖王的控制，逃離了天災軍團，在這片土地上遊蕩。但是他們是亡靈，沒有人會願意接納他們，甚至人人都想殺死他們，於是他們只能淒涼的遊蕩著，憑藉生前的記憶，找到他們以前的家，也就是這裡。

    走在小道上，他們還像以前一樣恩愛，男人牽著女人的手，一撅一拐的回到了他們以前的家。只是，此時，人去樓空，昔日幸福陽光的日子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荒廢的城鎮，月光悽慘……

    「被遺忘者。」

    阿瑞斯嘆息到。

    「什麼？」

    德拉姆追問了一遍。

    「沒什麼，我給他們取的稱呼。」

    從窗台上下來，阿瑞斯感慨著說到。在阿瑞斯看來，這些掙脫了巫妖王控制的亡靈才是這個世上最可憐的人，他們不是人類，是亡靈，所有人不可能接納他們，並且要追殺他們，而他們，或許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因為他們生前也是人類……而這些被遺忘者幾乎又是永生的，他們不會死，除非被大卸八塊，或者砍去頭顱。永生也是一種禁錮，就像剛剛見到的這兩個亡靈，阿瑞斯無法想像他們的世界……或許親人就在眼前，卻不敢相認……

    人生最痛苦的事，被遺忘者幾乎體驗了個遍……

    「你認為這是一個新的種族？」

    德拉姆困惑的問到。

    「是的，只不過他們人數稀少，而且，重要的是，他們缺乏一個領袖。沒有領袖，他們將分散在世界各地，被追殺。」

    「你希望保護它們？」

    「不，很難說，被遺忘者經歷了如此眾多的劫難，很難說每個被遺忘者都還能保持本心，他們或許便變得偏激而極端，仇視生者，仇視一切。再善良的人，在經歷了一系列變故，心靈也會扭曲。所以，很矛盾，說要不要接納它們。而且，亡靈畢竟是亡靈，有幾個人類會接受讓亡靈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

    看著那棟小屋點起了燭光，阿瑞斯心緒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