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開坐起身看了看周圍,確定自己是在臥室里,而握在手裡的手機還顯示通話中,她重新放在耳邊,那邊隱約有些聲音,但太小了聽不清楚。
手機一直在通話中,她等了好一會兒,卻再也沒有傳出來蕭寒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鬼使神差,她沒有掛電話,反而是開了免提放在了桌上。
原本困得不行,可是這會兒她卻睡意全無,清醒無比。
雲開靠在沙發上靜了一陣子,站起身,去浴室泡了個澡。
在整個蕭宅里,雲開覺得最美的地方當屬這間開放式的大浴室了,躺在浴缸里看外面的世界,即便是心情再不好,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調整過來。
大落地窗的玻璃是特殊材質的,根本就不用窗簾,外面看不到室內,而室內卻能將外面的世界一覽無餘。
已經是深夜了,白日裡熱鬧的蕭宅也沉睡了,外面一片靜寂,如同此時雲開的心情,平靜無波。
選擇了恆溫模式,躺在舒服的水溫里,她漸漸睡去,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在水裡泡了幾個小時,她渾身被泡得有些發白,手指上更是起了褶子
。
她輕嘆一聲,從浴缸里出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這一覺其實睡得還挺舒服,一夜無夢。
蕭悅推門進來的時候,雲開穿了浴袍從浴室里出來。
「早,悅悅。」
「早安嫂嫂,哥哥一晚上都沒有回來嗎?」蕭悅看向那張乾淨整潔的大床。
「……」雲開還沒來得及出聲,房間裡卻響起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睡意惺忪的聲音,軟綿綿的,像貓兒叫,聽在耳朵里都能柔了一顆心。
「寒,天亮了,該起來了。」
蕭悅和雲開都是一愣,這個聲音不是別人,正是蘇言溪,跟昨晚上電話里的那個聲音一樣。
雲開這才記起昨晚上她沒有掛斷手機,也就是說在昨晚上到現在這幾個小時裡,手機一直都在通話中?
她究竟錯過了什麼?
突然有些懊惱,若不是在浴室里睡著了,她是不是可以免費的聽一場令人臉紅心跳的聽覺盛宴?
真的不好想像,蘇言溪那樣優美動聽的聲音在動情之時會是怎樣的一種魅惑,雲開這一刻有種特別想聽一聽的衝動。
「嫂嫂……」蕭悅看向她,那眼神讓她覺得是一種同情,還有可憐。
原本她是一點也不生氣的,可這眼神卻讓她的情緒頓時如同沸開的水,她幾近失控,卻還好在最後關頭控制住了。
她說:「悅悅,你去樓下吃飯吧,一會兒還要去學校。」
她走過去將手機掛斷,努力的讓自己表現出無所謂,雖然眼淚已經在眼眶裡做著高速的旋轉運動。
可她不能在一個孩子面前哭,真的不能,她有她的驕傲與自尊。
哪怕是這個男人娶她並不是因為愛,可她卻是想著能跟他過一輩子的。
「嫂嫂,你不要難過,興許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蕭悅試圖勸說她。
她笑著反問,「你不是也那樣想的嗎?」話一出口她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倉皇著扭過臉,「我去換衣服,悅悅你先去樓下吃飯,一會兒見到金子姐姐和景一姐姐跟她們打個招呼,說我很快就下去。」
蕭悅的嘴張了張,最後只是「哦」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臥室,而且還很體貼懂事地將門關上。
雲開的眼淚最終還是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她蹲在地上抱著自己,身體微微地顫抖著,沒有哭出聲,只是這樣無聲無息地流著淚。
在昨天她還在理直氣壯地想著,現在是蕭太太的人是她,蘇言溪算什麼,她蕭太太的位置也不是那麼好搶的,從她雲開這裡搶東西,除非是她不想要,否則誰都休想搶走。
只是,才過了幾個小時呢?也許有十個小時吧,也許沒有,她突然就不想要了。
蕭太太算什麼,有什麼好的?
她努力的想,也實在沒有想出來這個蕭太太有什麼好的,大概唯一的好處就是有這麼一個英俊多金的男人,帶出去有面子,而且還能住大別墅,有花不完的錢
。
可這些她一點都不稀罕,真的一點都不稀罕。
哭了一會兒後她起身回到浴室洗了臉,刷了牙,收拾好自己,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日無異,然後換了身衣服下樓。
剛一到樓下就聽到餐廳里傳來金子的聲音,「悅悅,你嫂子呢?還在睡覺?昨晚上你哥回來了?」
蕭悅說了些什麼雲開沒聽清楚,因為聲音太小了,但她還是加快了步子來到餐廳,「金子,一一。」
「呀!」金子盯著她叫了一聲,本來是在椅子上坐著,這會兒連忙站起身過來,「怎麼了這是?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子眼似的?哭了?」
蕭悅扭頭看了雲開一眼,低著頭只是默默的吃飯也不說話。
景一也站起了身,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是怯怯地叫了一聲,「姐。」
雲開笑笑,捏了下金子的臉,然後又沖景一笑了下,「我沒事,趕緊吃飯吧,一會兒一一還要去學校,悅悅,一會兒我送你去學校吧,你學校離你一一姐的學校很近。」
「嗯。」蕭悅只是點了下頭,悶悶地吃著東西。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尷尬,雖然金子和景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樣的情景想一想估計也是跟蕭寒有關,蕭寒昨晚上沒有回家?
金子不由得皺了眉頭,想到了那個蘇言溪,昨天倒霉地兩次都碰到蘇言溪那幫人。
她在雲開的身邊坐著,伸出手握了握雲開的手,給了她一個淡淡的微笑。
雲開回她粲然一笑,「我真的沒事,放心吧,一會兒吃過飯送完悅悅和一一我們繼續去逛街,不過想換個地方。」
金子沒有問去哪兒,卻十分爽快地點頭,「好,昨天沒買多少東西,今天繼續買。」
早飯後司機開車載著雲開蕭悅等四人先送了蕭悅,然後送景一到學校,後來去昨天金子停車的地方提了車。
雲開對司機說:「你回去吧,我跟金子去逛街,不用管我了。」
司機沒說話,阿九不跟著他就要跟著,這是先生交代的。
雲開也沒說什麼,知道他們也只是拿人錢受人管,說白了也是打工掙錢,她也不想為難,想跟著就跟著吧,無所謂。
「去哪兒?」金子問。
「一直開吧,想停的時候就停下來。」
金子深吸一口氣,側臉看了她一眼,「蕭寒昨晚上沒回家,生氣了?」
「沒有啊,他不回家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快一個月不回家我也遇到過,一晚上又算得了什麼?」
聽她一副賭氣似的口吻,金子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跟我說說,怎麼了?」
雲開靠在車窗上,半眯著眼睛,大概是昨晚上沒休息好,她覺得這會兒困得不行,渾身也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
她微微動了幾下,調整了姿勢還是覺得不舒服,胸口有些憋悶,索性就落下了車窗。
深秋的太陽已經褪去了夏日的熱情,雖然又大又燦爛的,可是照在身上卻沒有一點的暖意,再加上今天有風,掃過臉頰,只覺得像是刀子划過,刺啦啦地疼。
「他昨晚上跟蘇言溪在一起,金子,我忽然覺得不想再湊合著過了,沒什麼意思,反而還總是覺得我是個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雲開其實是很平靜的語調,至少她自己覺得是這樣的,但是她卻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淚居然悄然流了出來。
金子將車停在路邊,抽了張紙巾給她擦著臉上的淚,明明心疼得不行,卻還是忍不住罵她,「笨蛋,遇到事就會哭,你就這點出息嗎?」
「我沒哭!」雲開抓過紙巾胡亂地擦了幾下眼睛,「我沒哭,是風太大吹得眼睛酸澀我控制不住,我才不會為一個男人哭。」
她嘴硬,不願意承認,而她的確也沒想過要哭的,可那些眼淚卻還是來了,原來自己果真就是這麼的沒有出息。
金子嘆了口氣,既心疼又生氣,蕭寒那個混蛋,原以為還是個男人,如今看來,跟鄭君傑那樣的人一樣,人渣一個!
這年頭難道就沒有一個好男人了嗎?
「小開,我跟你說,蘇言溪才是那個第三者,蕭寒跟她六年前就分手了。不過,如果你真的不在乎蕭寒,也放下了他在作為易塵的時候你們之間的感情,那麼我也不勸你忍氣吞聲了,離婚吧,一個女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不應該被困在這樣的婚姻里,太可悲。你也找份工作吧,別在家裡了,忙碌起來會讓人充實一些。」
雲開點頭,雖然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但是也沒什麼大礙了,找份工作做一做總是好的。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跟易塵的那些過往,隔著萬水千山,山重水遠,那根本就稱不上愛情的感情也許早已經如同這車窗上的露珠,在太陽升起後慢慢地蒸發掉。
也許她也沒有曾經那麼的喜歡他了,是的,僅僅只是喜歡,屬於少女時代的純淨的美好的感情,根本就無法稱之為愛情,而且也只是她一個人的,與他無關。
只是人總是太貪心,想起前天晚上還躺在那人懷裡,吸取著他的溫暖和安心,想著可以天長地久,縱然沒有愛情。
可生活就是這樣,剛剛給你一點點甜頭,就會讓你吃更多的苦。
她也不能說自己這樣是吃苦,可是心裡是真的苦,就像小時候生病吃的那些中藥,黑乎乎的,又苦又澀的,明明拼命地抗拒,卻還是不得不喝下去,因為喝下去了,病才會好。
那麼如今心裡的這些苦,等咽下去了,是不是就好了?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最後雲開跟金子回了雲開的家,劉嬸雖然不在這裡住了,但是每周她還是會來這裡打掃一遍衛生,經常還跟金子說,家裡要乾乾淨淨的,冰箱裡始終也都放著幾樣菜,隔兩天劉嬸會來換掉,換成新鮮的,這樣無論哪天她回家看到的都是乾淨的家,冰箱裡有菜就能夠隨時做點吃的不會餓肚子,這樣就不會覺得家不像個家
。
此時已經臨近正午了,雲開站在家門口,陽光從頭頂照下來,她的眼中泛著水霧,周圍什麼都看不清楚,朦朧一片。
依稀中,她聽到了媽媽在叫她,「小開,別杵在那兒了,快點進來吃飯。」
爸爸的聲音也在耳畔,「寶貝,快點洗手吃飯,今天做了你喜歡吃的紅燒魚,香煎豆腐,還有泡菜炒年糕哦,快點去洗手,不然一會兒爸爸就給吃完了。」
她應道,「知道了,知道了。」可還是杵在那兒沒動,那天也是像今天這樣的天,陽光很好,但風很大,所以很冷。
那天她站在這裡在想什麼呢?這麼多年了,都忘了只是心裡還有些隱隱約約的印象,似乎是在等某個人。
回想二十餘載的人生,她都等過誰回家吃飯?
也就那個人了,耗盡了她人生所有的等待,三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卻足以令人煎熬難忘。
她想,她再也不會等一個人了,像個傻瓜一樣等了那麼多年。
「小開,中午想吃什麼?」金子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轉到她的面前,「怎麼又哭了?你這女人是水做的嗎?」
雲開一邊擦眼淚一邊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解,「不是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嗎?不流淚才不正常呢,再說了,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流淚是排毒的一種方式嗎?我這是在排毒。」
「歪理!」金子嘆了口氣,知道她又想爸媽了,也就沒有繼續去數落她,又問了一遍,「中午想吃什麼?」
「你會做飯啊?」
「我不會做飯我叫外賣不行?瞧你那點德性,會做飯了不起?」
金子的確不會做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同樣都是吃貨,雲開跟她就不一樣了,雲開會做飯,一些家常的飯菜,通俗一點,她自己喜歡吃的,她基本上都會做,味道嘛,她自認為還還不錯。
「我去看看冰箱有什麼簡單做點吧。」雲開說。
「不想做就叫外賣吧,做飯挺麻煩的。」
「也沒你想的那麼麻煩,不過你要想吃就給我幫忙,不吃的話那就算了。」雲開說著就轉身朝屋子走去。
金子嘀咕了幾句,也跟著進了廚房。
做飯的時候雲開一直很安靜,洗菜切菜炒菜,動作雖然有些生疏,但是很虔誠。
冰箱裡有豆腐,有雞腿肉,有西紅柿和雞蛋,她就簡單地炒了兩個菜,蒸了米飯,又做了一道湯。
「味道不錯啊,雲大小姐的廚藝簡直越來越精湛了,誰娶了你,絕對是上輩子積了德。」金子吃著辣子雞丁,嘴還不閒著,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
雲開也不搭腔,她今天一直都不在狀態,但是剛才金子最後的一句話她是聽進去了,卻在心裡冷笑,積德?兩次婚姻都以背叛而終結,那就是說她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太多的惡事,所以這輩子才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
算了,不想那個男人了,想了也沒意義。
可是放在客廳的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她放下筷子,順手又捏了塊雞肉塞進嘴裡,昨天吃了不少肉後來有些不舒服但吃了點消食藥後就好了,所以她想也不用再忌口了,少吃點沒什麼事。
嘴裡的肉還沒咽下去,她已經拿起了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親愛的老公來電」,她抿了下嘴,利索地掛斷,然後直接又關了機,若無其事地回到餐廳。
「誰打來的?」金子見她回來的這麼迅速也沒聽到外面有說話聲,就很好奇。
「鄭君傑,懶得搭理他。」雲開撒了個謊。
金子一聽是鄭君傑,也就沒再問什麼,反而還囑咐她,不許她再跟鄭君傑有來往,做不了愛人,也就別做朋友了,省得見了面大家都不自在。
雲開點頭應下,心裡卻跟吃了生蒜似的,十分的難受,明明是自己做的,也是自己愛吃的飯菜,可她卻食之無味。
這邊,蕭寒昨晚上喝高了,一覺醒來已經是大中午了,而且居然還是在酒店裡,他先是一愣,掀開身上的被子發現自己的身上穿著酒店的睡袍,他不由得渾身一顫。
尤其是發現周圍的空氣里還飄散著淡淡的女士香水的味道,地上是他昨天穿的衣服,亂七八糟地扔在那裡,依稀還能看到上面白色的奶油。
他的心裡頓時一陣恐慌,已經有好多年他沒有這麼的醉得不省人事了,甚至還斷了片兒,根本就不記得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者說也許沒有發生什麼。
他僥倖地想,一定不會發生什麼事,一定不會。
自我催眠似乎不起作用,他竟然越來越緊張,一顆心跳得飛快,都要跳出身體。
他不敢想像如果昨天晚上他真的跟哪個女人發生了什麼,他該怎麼辦?
看到桌上的手機,他立馬抓起來,給雲開撥電話的時候他的手都是顫抖的,可惜,電話響了許久最後她卻給掛了,他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是關機狀態。
這時候他才發現有雲開的一個通話記錄,從昨天晚上十一點多一直到今天早上七點。
腦袋「轟」地一聲,就像是有十公斤的炸藥在耳邊炸開一般,巨大的聲響震得他不僅大腦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就連他的身體都跟著劇烈地搖晃起來。
如果……如果昨天晚上他跟別的女人真的發生了什麼事,那麼……
不!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
他慌忙下到地上,腿都是軟的,差點跌倒。
阿九推門進來,見他面色慘白,嚇了一跳,「三哥,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蕭寒去撿地上的衣服,也顧不上已經髒得不能穿了,拿著就朝身上套,阿九愣了下,連忙叫住他,將手裡的乾淨衣服遞過去,「三哥。」
蕭寒愣了一下,丟掉手裡的髒衣服,接過阿九遞來的衣服,手一抖,卻又掉在了下去,好在阿九身手敏捷,彎腰接住
。
連續的失態,讓蕭寒十分的狼狽,為掩飾這種不堪,他問:「云云呢?她現在在哪兒?」
「剛才剛子給我打電話,嫂子在娘家。」
蕭寒「哦」了一聲,開始穿衣服,但是身體抖得厲害,穿褲子的時候搖搖晃晃的險些又要摔倒。
「三哥……」阿九看他這樣,臉色有些不自然,是心虛,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說,「三哥,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吧。」
蕭寒的褲子剛提好,原本就膽戰心驚的,惶恐不安,這下一聽到阿九的話,當即手一松,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木頭一般地杵在那兒,褲腰也從手裡鬆開,褲子滑落在腳跟,堆成一團。
昨天晚上到底還是出事了,出事了。
「三哥--」
阿九還要說什麼被蕭寒打斷,他彎腰提起褲子,「昨晚上的事不許讓你嫂子知道,你知道該怎麼做。」
「可是--」
「沒有可是!」蕭寒怒喝了一聲,扣好皮帶,拿起襯衣穿上,將手機和錢包揣進口袋裡,邊朝門口走邊扣襯衣的扣子,「你留下處理好一切!」
閃身就消失在了門口。
阿九立在房間裡,看著地上凌亂的衣服嘆了口氣,雖說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的什麼很正常,尤其是像三哥這樣的男人,沒有幾個女人那才不正常呢,可是三哥就是這麼的不正常,誰讓是他三哥呢。
蕭寒離開酒店自己開車直接就去了雲開的娘家,一路上他都在想,到底該如何跟她解釋,以至於幾次晃神闖了紅燈,而且還跟前面的車發生了追尾,被交警攔下來。
蕭寒狼狽到了極點,坐在車裡悶著頭抽菸,倍感無助。
阿九接到電話匆忙趕來,蕭寒留他處理現場,阿九不讓他開車,叫了司機過來。
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阿九幾次欲言卻又止,最終只剩下嘆氣。
等蕭寒趕到雲開娘家的時候,金子有事正好離開了,雲開在院子的鞦韆上坐著,塞著耳機在聽音樂,眼睛還在閉著,一臉的沉醉。
雲家的大門鎖是指紋控制的,一開始就設置了四個人的指紋,那時候蕭寒還叫易塵,住在雲家,所以就有雲開父母,雲開和他,後來劉嬸來,給她也錄了指紋。
蕭寒剛才本來是打算按門鈴的,可是又怕她生氣不給他開門,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伸手按了一下,卻沒想得到「滴」的一聲,門居然開了。
他從來都沒有想到,他離開都六年多了,這個指紋鎖居然還沒有換掉。
他的鼻頭忽然一酸,眼眶裡有東西似是要衝出來。
他記得那時候雲開十五歲,之前雲家的大門是密碼鎖,那天換了指紋鎖,錄指紋的時候他不願意錄,說不用,其實他很清楚他不可能一直住在雲家,早晚會離開,所以真的不需要,也不用,但是雲開卻說,為什麼不用?就算是有一天你要回你自己的家了,也別忘了這裡也是你的家,我和爸爸媽媽隨時都歡迎你回來,而且你回來也不用按門鈴,直接自己就能進屋了
。
不知道是不是她有先見之明,知道他要離開,後來他真的離開了。
蕭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這麼傷感,明明頭頂的太陽暖洋洋的,可他卻覺得冷得不行。
他幾步來到雲開的身邊,想起時隔六年他那天下午來這裡接她,問她是不是喜歡鞦韆,她的回答是那樣的乾脆利索,他忽然就害怕了起來。
手試著伸了又伸,反覆幾次這才終於落在了雲開的肩膀上,「云云。」
雲開並沒有被嚇住,其實音樂早已經停了,從他進入大門開始她就知道,她挺佩服自己的,居然能這麼的沉得住氣。
「云云。」蕭寒又叫了她一聲,挪到她的身後,用手摟住了她的腰,彎腰將臉埋在她的髮絲間,聞著她的味道,他的心終於安了下來。
雲開清晰地聞到了酒味和香水味,香水味很淡,可是沒辦法她的鼻子很靈,酒味不小,但多數是從頭頂飄下來的,應該是他口中的,昨天他是酒後亂性嗎?
可是如果喝醉了那為什麼還要給她打那個電話,然後電話也不掛,是想讓他聽聽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嗎?
雲開發現她不能繼續想下去了,再想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偽裝,她築造的城牆就要坍塌了,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她將自己交給了他,無論是身體還是心,她不想讓他踩著她的尊嚴。
可笑的尊嚴,可偏偏她卻那麼的在乎,在他面前。
甚至在剛剛聽到大門響的那一瞬,她還在希冀,想聽一聽他的解釋,天底下也就她這樣的女人愚蠢又可憐吧?
她緩緩睜開眼睛,午後的陽光十分的刺眼,刺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
「云云,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沒回家,對不起。」蕭寒悶悶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攪合著那些酒味,著實的不好聞。
雲開扭了下頭,「一身酒味,去洗洗。」
她不想跟他吵架,其實她都明白,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可能外面沒有幾個女人?
金子也跟她說,連鄭君傑那樣的人都會在外面偷吃,別說蕭寒了,也許金子在說這話的時候是想勸說她,這也是事實,她也知道,但是她接受不了。
無論是愛情還是婚姻,在她的心裡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容不得任何的背叛,所以今天大概是她跟蕭寒最後一次這麼心平氣和地相處了。
蕭寒聽她這麼說,也不敢再說什麼,就連忙說:「那我去洗洗,你等我。」說完放佛生怕她會變卦或者說什麼不該說的似的,他幾乎是腳底生風,倉皇離開。
雲開望著他的背影,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有種感覺,覺得這男人在心虛,在不安。
他會嗎?那麼高高在上的男人會因為出軌心虛嗎?
怎麼可能!
他跟蘇言溪婚內出軌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那麼多天兩人在一起回來後他也沒有覺得有任何的內疚,相反還那麼的理直氣壯,反而是她問了,倒是顯得她不夠大度,不懂事
。
蕭寒去雲開房間沖了澡,看到幾個月前他過來的那晚用過的牙刷還在她的刷杯里放著,他忽然覺得那天自己簡直太混蛋了,豈止是那日,他陪著蘇言溪在醫院的那二十多天都挺混蛋的,他將她一個人丟在家裡,而他卻陪著車禍受傷的蘇言溪。
他現在都忘了當時陪著蘇言溪的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了,也忘了當時是將蘇言溪在心裡置於什麼位置,但他清楚地知道,他現在很後悔。
他甚至都不敢想她突然決定回這裡住,到底是有多難過,多失望,而他卻又在之後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傷心、難過、失望。
「蕭寒啊蕭寒,你都做了些什麼?」他站在鏡子前問自己,甚至都想抽自己兩耳光。
正發呆著,放在椅子上的手機響了,他走過去看了一眼,是蘇言溪打來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放在耳邊,走到窗戶邊,借著窗簾的縫隙去看院子。
雲開還在鞦韆上坐著,但他知道她這會兒一定沒有聽音樂,雖然耳機在耳朵上戴著,她一定在想要如何跟他離婚。
離婚?一想到這兩個字,他不由自主的就身體搖晃了一下,扶著牆壁這才站穩,對著電話說:「有事?」
「你去哪兒了?我買了粥到酒店你不在,昨晚喝了那麼多酒,胃裡肯定難受,你在哪兒?我把粥給你送過去。」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問出來,「昨晚上我們一直在一起?」只是一問出口他卻又後悔了,可已經無法收回。
蘇言溪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眼身邊跟著的人,然後很輕地「嗯」了一聲,別的也就沒說什麼了。
蕭寒只覺得這會兒渾身直冒冷汗,三十三年來他都一直堅守著最後的底線,卻不曾想最終還是沒能抗拒住you惑。
這酒,以後他再也不碰了。
靠著牆壁,他習慣性地想點一支煙,卻發現身上這會兒是裹著浴巾的,他抬起手揉了下濕漉漉的頭髮說:「晚上六點遠東見個面,我有些話需要當面跟你說。」
「好。」
收了手機,蕭寒靠著牆壁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恢復過來,從窗戶里朝外看了一眼,雲開沒有在院子裡了,他連忙走到洗漱台邊,也顧不上牙刷是好幾個月前的了,直接拿起來擠了點牙膏慌亂地搗著牙齒。
盥洗室的門從外面推開,雲開手裡拿著一套居家服,看起來像是新的,立在門口,「衣服我放床上,你一會兒換了,午飯吃了嗎?」
蕭寒有一瞬的恍惚,「啊」了一聲,才回過神意識到她問了什麼,連忙點頭,卻又搖頭。
「到底是吃了還是沒吃?」雲開沒好氣地看著他,還真是頭一次見這個男人這麼的慌亂過,可也正是這樣,她才會覺得更難過,他做錯了事啊,他在掩飾,反而越掩飾越亂,他不是個特別會偽裝的人,雖然外界都說他這個人怎麼怎麼的神秘冷酷,可她心中的他,其實不過也是個普通人而已,情緒控制不好,亂發脾氣,還孩子氣。
「沒,而且還有些頭疼,昨晚上酒喝多了
。」說完這些,還沒等她開口說什麼,他卻自己連忙保證,更生怕她會不相信似的,還舉起了捏著牙刷的那隻手,滿嘴的泡沫飛了出來,「云云,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我跟你保證,昨晚上……你原諒我好不好?」
看著他像個孩子似的杵在那兒,眼巴巴地瞅著自己,雲開真的是又氣又想笑,忍不住罵了他一句,「都一把年紀了還裝可憐,你不嫌噁心我看著還反胃呢。」
說完,留給了蕭寒一個嫌棄的白眼,她傲嬌地轉身離開。
蕭寒杵在那兒好一陣子都沒回過神,他那麼嚴肅認真地跟她保證,他居然說他裝可憐,還一把年紀,她居然還噁心反胃?她,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居家服看起來像是新的,反正即便是別人穿過的,那人也只是他的岳父,無所謂了,不過大小還正好合適,就跟特意是給他買的一樣。
還有一雙男式的布拖鞋,這次他可以肯定是新的,因為吊牌還沒摘。
心裡想著,衣服肯定也是給他買的,是什麼時候買的?蕭寒的心裡是既高興又不安。
他下樓到廚房的時候雲開已經用中午剩下的一點雞腿肉下了麵條,又放了幾片香菇和青菜,色相看起來相當不錯,還有一個簡單的海帶豆腐湯。
「先把湯喝了。」雲開頭也不回地說了句。
蕭寒是打算從後面抱她的,手都伸出去了,只好悻悻地又縮回手,「哦。」
他端起灶台上的湯用勺子舀了一口嘗了嘗,味道還不錯,以前就知道她會做飯,不過那時候他嘴挑,總是嫌棄她做的難吃,所以從來都不嘗一下,如今喝著這個湯,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老婆,湯真好喝。」
「老婆,我以後真不喝酒了,你別生氣。」
「老婆……」
「蕭寒你今天來之前吃蜂蜜了是不是?」雲開扭頭瞪他一眼,油嘴滑舌的強調,真是令人討厭,「喝個湯還占不住你的嘴是不是?再嚷嚷滾出去!」
蕭寒的嘴角抽了幾下,不敢再作聲,站在她身後默默地喝著碗裡的湯,眼淚在心裡嘩嘩地流。
雲開嘗了下麵條的味道,覺得還行,就關了火,用一隻大碗將麵條盛出來,滿滿的一大碗。
「謝謝老婆。」蕭寒湊過去想親她,被她躲開,「一股酒味,臭死了!」
蕭寒皺眉,他都用她的沐浴露洗了三遍澡,頭髮也洗了三遍,牙齒也刷了三遍,還換了乾淨的衣服,怎麼可能還有酒味?明明就是不想讓他親,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可到底是自己做了錯事,心裡發虛,所以也不敢說什麼,默默地喝完湯,然後端著麵條去了外面,見雲開在客廳坐著,也去了客廳。
「云云,昨晚上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冷聲打斷,「昨晚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必再解釋。」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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