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箏,怎麼會是你?」終於,在兩人分開之時,董苗苗握著她的手哽咽問道。
「是我。」她輕輕地笑,「還有……他。」
董苗苗雙目盈然,笑著搖頭,「他?他實在是不該來的。」
「他在外面,一起出去?你不是來問值班醫生北京來的醫生怎麼說的嗎?」阮流箏拉著她的手。
董苗苗微一低頭,微笑,「你不也是北京來的醫生嗎?你跟我說說?」
阮流箏把大致情況跟她說了,「動手術對他來說應該是不難的,但是手術並不等於治療的終止和康復……」
董苗苗點頭,「我明白的,這麼久了,我自己也查過很多資料,我媽的情況我清楚,不管怎樣,都只做得到盡力而為四個字,無論是我還是我媽,或者是你們醫生。」
阮流箏揚了揚唇角,董苗苗是看得比較通透的。
董苗苗的手始終和她握在一起,此刻上下打量她,微笑而嘆,「變了。」
「嗯?變老了?丑了?」阮流箏笑笑。
董苗苗搖頭,「沒有,變成熟了,變幹練了,變自信了,更美了。」
「你也很美。」她由衷贊道。
「很好……」董苗苗卻如沒聽見一般,只是打量著她,明亮的眼睛滿滿的讚賞和欣賞,「很好……」
她並沒有說什麼很好,阮流箏也沒問,如今,的確一切都很好。
阮流箏的手機在包里響起,來電的正是寧至謙。
「餵。」她接電話的時候沖董苗苗一笑。
「怎麼還沒來?沒找到嗎?」他在那邊問。
「不是,找到了!我……」
「那快過來吧!」
她話沒說完,原本想說我遇到苗苗了,卻被他打斷了。
「好,我……」
然後,那邊掛斷了……
她無奈地收了電話。
董苗苗看著她笑,「快去吧。」
盡在不言中……
阮流箏再次牽著她的手,「真的不一起過去?」
董苗苗朝病房的方向努努嘴,「我媽那邊不能離開太久。」
「好吧。」阮流箏牽著她的手,含笑。
董苗苗深吸,再次抿唇而笑,抽出手來,拍了拍她的手背,「會見的,今天太晚了。」
阮流箏點頭,鬆手。
董苗苗走了一截,忽然又回過頭來,沖她一笑,「流箏,有些話我以前沒來得及告訴你,不知道現在說好不好。」
「什麼?你說?」
董苗苗眼中回憶的光波,「流箏,我覺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說我倆。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被幾個同學推到我面前,我那時就不排斥你,反而覺得這個小學妹好美,眼睛乾淨得像天空一樣,而且我記住了你的名字——流箏,名字也美得跟人一樣,我莫名覺得我跟你之間會有故事。流箏,說真心話,如果你不嫌棄我也不討厭我,我想說,今天見到你,我很開心。」
阮流箏眼眶一澀,「我也很開心。」
董苗苗含淚而笑,揮揮手,回病房去了。
阮流箏一直看著她走進病房,消失了,才走。
門口,寧至謙和胡主任還站在那說話,見她來,他目光便膠著在她身上了。
「來了。」胡主任道。
「不好意思,久等了。」阮流箏忙道。
寧至謙沒說什麼,微微一笑,牽了她的手,「走吧。」
「嗯。」阮流箏手指伸開,和他的相扣。
三人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便分開了,各自走各自的,胡主任回家,她和他去酒店。
走在瀋陽的街頭,空氣里也全是暖意,晚風輕拂,全是溫暖的氣息。
她不時觀察他的臉色,被他發現了,攬住了她肩膀,低頭問,「看什麼呢?」
「我……想看看你開不開心。」她捏住他答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
「不開心。」他很誠實地說。
「……」她知道,不然也不會讓她代他問董欣然了,可是這麼老實說出來她有點沒料到,那有一件事還要不要說啊?
他見她沒了反應,笑了,「沒下文了?」
「啊?」難道他知道她有話跟他說?而且不是不開心嗎?笑又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你這麼問了之後會安慰我。」他的手臂收緊了些,兩人之間沒有縫隙了。
「……」安慰不是不可以,可是他現在的樣子已經不像不開心了……
他嘆道,「本來不開心的,可是牽著你手的時候,我心裡又舒坦了,所以,以後我不開心的時候,你只要握著我的手就可以了。」
她眼眶又紅了,心裡充實得滿滿的,躊躇著,「那……如果你現在心情好了,我就要說另一件事了?」
「嗯,你說。」他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嗯……那個……我剛剛看見苗苗了!」她遲疑後飛快說出。
他腳步停住,看著她。
「我跟她說了好一會話……」她小聲說著,然後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握著,耳邊響起他說的,以後我不開心的時候,你只要握著我的手就可以了。
他低頭看著她白皙的、很困難包著他手的小手,笑了,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傻姑娘!」
她沒有放開他的手,他也任她握著,只道,「走吧,回酒店睡覺了。」
「嗯。」她低聲應著,還是牽著他的手。
胡主任定的酒店雖然不大,但是很乾淨,大床房。
她先洗澡,用電熱壺燒了水,從行李箱裡拿出她自己打磨的小米養胃糊來。
這是她最近琢磨出來的玩意,因為還沒結婚,也不能住一起,沒辦法好好照顧他,雖然寧家現在飲食還不錯,但他工作的時候就兼顧不了他的胃了,所以,她琢磨只把小米等養胃的食材炒熟,再打磨成粉,很香,用袋子密封了,要吃的時候用熱水沖成糊就行了,像嬰兒米粉那樣,也許比不上粥,但是救急還是不錯的。
今天的盒飯有點硬,她看見他午餐晚餐都吃得不多,這小米粉可以派上用場了。
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便看見她在倒騰米糊。
「這是什麼?」他好奇地問。
她遞給他,「試試還燙不燙?」
「這啥?嬰兒米粉?」他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哎呀,給你吃你就吃,那麼多廢話!」她挑起一匙,吹了吹,餵到他嘴邊,突然想起,「也對啊!可以直接買嬰兒米糊吃,很好消化的,就不用我自己磨粉了!」
他一口吃下去,溫溫的,軟軟的,胃裡很舒服,說實話,還真有些餓了。
聽了她的話,驚訝,「你自己做的?」
「嗯。」她點頭,「跟我從前給你熬粥用的一樣的料,只不過磨成粉了,隨時可以吃。」
「這麼麻煩幹什麼?」他雖這麼說,嘴裡卻不停,三下五除二把米糊給吃完了。
她看著空空的碗,笑了,其實給一個人做吃的當真不怕麻煩,看見對方吃得歡歡喜喜,自己再麻煩也歡喜了。
「好吃吧?」她笑著接過碗,看著他點頭,她笑道,「也不能再給你多吃了,晚上吃多了不行。」
他伸手摟住她的腰。
「幹嘛,我先把碗洗了!」她試了幾次,沒能從他懷抱里溜出去。
「放下,別洗了。」他搶過她的碗,放在一旁,「真是服了你,出差還能帶碗來!」
順勢一摟,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沉吟不語。
她在想,他是不是有話跟她說?
她靜靜地等著,果然,他叫她的名字,「流箏……」
「嗯?」
「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好,我聽著呢。」
他胳膊一收,整個抱住她,「我既然來了,避免不了的,要跟她見面。」
「我知道啊……」
「我……怕你不高興。」他低聲道,「流箏,你上次問我什麼是愛,我說,愛是陪伴到老的決心。」
「嗯……」她記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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