觴叟見他臉色有些疲憊,連忙倒了熱茶給他。
等他喝了一盞茶後才開口說道,
「現在朝廷已經大亂,某已經查出皇帝殯天的消息是紹幽王的人做的手腳抖出給眾臣,他們抱團強闖進宮雖打了賀戴一個措手不及,朝中更有有大臣觸柱而死逼得賀戴不得不提前拿出矯詔又得禁軍敖磊和荀鋮相幫控制了局面,但朝中上下都對他擁七歲稚童登機不滿,明顯人都看的出來他這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他想要將如今局面徹底穩住,鎮服百官,威懾朝廷光靠受命於天是不夠的,想要百官知曉他的實力,畏懼聽命於他,必然要擴大手中軍權,探子日夜盯梢,終於探得他已經派了心腹往光州在暗中收攏流民化民為兵為自己所用。」
「秋收顆粒無收,大旱已經掃過青光兩州,席捲到了萬州兗州,浩蕩百姓往沒有災荒的州府而進,更多的人卻往京都而來。」
「若是京都大亂起,又恰逢流民前來,兩廂碰撞下怕是會有人揭竿而起,此番某還請郎君回來主持,截取流民,既能得到人口又有主公坐鎮大本營,才能使上下一心,得成大業。」
觴叟口乾舌燥地說完,端起面前早就放涼了的茶潤喉。
上次主公說要安頓好謝妙旋才回,原本他也不想這麼催著他的,也想隨著主公心意。
可歷史車輪滾滾,時移世易,不得不來催他。
亂世初顯,最是需要掌舵人的時候。
觴叟感覺喉嚨舒坦了一下,謝元駒扔在垂眸沉思,沒有立刻答應他,又接著勸誡,「主公,朱賁常年被賀戴剋扣糧草,我們的人已經將消息遞了過去,他若帶兵前來勤王…時間委實不多矣,謝氏女郎身邊既然得一厲害謀士護佑身側,自身安全並沒有威脅,請主公以大局為重。」
厲害謀士…
他說的是離戈不成,謝元駒忍不住蹙眉道,「那人不過是跟女郎有三月護佑之約而已,並不是她謀士,更不會長呆她身旁。」
小老頭心裡頭有些不好預感,這語氣聽著怎麼似有幾分吃味?
謝元駒手指輕敲桌面,
「觴叟所言我已盡知,賀戴,朱賁,邵幽王三人中就屬賀戴野心最大,也最是不擇手段,他拉攏荀鋮為自己所用,卻不知道是引狼入室。那荀鋮有異,派人盯住他一舉一動。」
「十日後,我會離京前往南地一趟,有什麼事情飛鴿傳書與我便是。」
「萬萬不可啊主公。」
中原腹地旱情嚴重,流民四起,想要去南地,必定要穿過災區,人餓到極致,人性無,獸性發,悍不畏死,就連號稱有六萬強兵的邵幽王等人徵兵也只在外圍行動。
「此行不會有危險,觴叟放心便是。」
謝元駒沒有多做解釋的準備,只是將決定通知給他而已。
觴叟見他起身要走,還要再勸,謝元駒道,「我意己決。」
「哎!謝氏女郎!」觴叟忍不住跺腳。
被人念叨著卻毫不知情的謝妙旋現在可高興了,翻來覆去幾乎要睡不著覺。
石氏巨財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
琉璃夜光杯、金玉珠寶、拳頭大的夜明珠、血色珊瑚、打磨工整的金磚都不按件計算的,而是按箱。
每一樣都有上百箱,這麼多的東西愣是讓謝元駒在外接應的部曲光是搬運都耗費了許久才搬完。
那些個箱籠更是多用金絲楠木打造,簡直是奢靡浪費之際。
手裡一下子又富裕起來的謝妙旋心情不知道有多神清氣爽。
箱籠全部都要用稻草在外遮掩起來,還要買入一些油紙...
她在心中細細思量著。
拿出紙張一一記下。
等她這邊處理好了這些財寶後,在京都探查消息的人傳回荀鳴被石崇當場斬殺在昭平侯府,她便吩咐人喚了孫宴禮過來。
小少年最近拼了命地習文練武,人更黑了些,不過因為伙食改善,身上的肉倒是都長了回來,人也比前頭那風吹就倒的大頭娃娃樣子結實了許多。
她對他說道,「害你阿翁性命的人業已伏誅,他死前還遭受了痛苦折磨,被人打斷手腳,大仇已報,往後你可專心練功學習了。」
「女郎大恩,宴禮銘記在心。」孫宴禮喉頭哽咽。
他每日的勤奮刻苦她都看在眼裡,忍不住摸摸他的腦袋,「可有怪我讓你等了這麼久才聽到仇人身死的消息?」
「若沒有女郎,我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報仇,若沒有女郎,我娘和妹妹也咋就因為腹中饑荒而死,若是我還怪女郎,那我不配為人了。」
「好孩子,下去吧。」
翌日。
謝妙旋起床後照例先是熱身練刀。
兩個時辰過去,她猛然發現離戈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
往常她只要有動作不標準都要被他拿著刀鞘敲打一下穴位,兩隻眼睛燈籠似的盯著她,今日全程都不見他指出錯漏一處。
她抹了一把汗,逃出帕子擦了擦,「你怎麼了,可是在為半月之後的南遷擔憂?」
離戈除了教她刀法之外,還多次幫她處理了一些棘手暗中事宜。
是以,在昨日弄到石家巨富之後她便將與謝元駒的南遷之行告訴了他。
她還以為他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呢,哪曾想今日總是頻頻出神。
離戈垂頭問道,「這莊園昨日已經賣給了石崇,萬一他突然來...」
謝妙旋聞言道,「石崇買了我的莊園不假,但他現在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也沒有空來收莊園,等他跟昭平侯府的恩怨弄清楚,騰出手的時候來要收莊園,便隨他。起碼一月內他想不起這一出的。且昨日鬧出的動靜太大,石崇祖廟寶藏被偷之事惹得多方勢力探查,這幾日我們先按兵不動方為上策,十日後元駒便會先行離京。」
「等他一走,我再好好將人馬整頓一番,最遲半月便也隨之南遷。」
「甚好甚好...」他喃喃,遂調整狀態開始教授謝妙旋武藝。
轉瞬匆匆十日就過去了。
這十日裡京都簡直亂了套。
街頭巷尾都在傳,聽說大齊世家第一的豪奢的家主石崇殺了昭平侯那個紈絝嫡次子,後又是昭平侯將在府中大放厥詞的石崇給打了半死,還要青州刺史石啟給他一個交代。
兩家日日都有人員摩擦傷亡,這種狗血八卦直接打破了龍馭賓天的肅穆哀痛氣氛。
最後還是賀戴看不下去,做中間人要求兩家在國喪期間約束一下底下的人,才終於消停了兩天。
可也就才消停了兩天,兩家又打了起來。這次直接是世子荀珹重傷被人抬回府。
滿大街的人都看到了。
這下子兩家算是結了死仇了。
百姓們都正看得津津有味,又有一則驚人消息在坊間流傳開來。
戍僵節度使朱賁不滿太尉剋扣將士糧草,寒冬無衣凍死大批兵士,大敗於匈奴手中。
致使匈奴大軍過天門關,直奔京都而來!
此消息一出,猶如油鍋滴入沸水,炸得到處火星子四濺。
匈奴,多騎兵,性格悍勇,遊牧民族冬日沒有辦法產出糧食,年年騷擾中原領土,他們一旦得大齊一分領土,一方城池,那就是無惡不作燒殺搶掠。
無論你老弱還是婦孺通通不會放過。
血洗屠城更是他們常見的手段。
若是叫這等狼子野心的人扣邊直入中原,一支騎兵就可以攪得整個中原百姓苦不堪言。
大齊京都沿用的是前朝漢室故都,漢室開祖皇帝曾豪言『天子守國門』,所以一旦真的被匈奴扣邊,可以想見會是怎樣的一番腥風血雨。
這則消息還未等朝中重臣查出是哪裡謠傳。
又有一則更加嚇人的消息傳來。
青州光州大旱朝廷上下瞞而不報,無人賑災,如今連冀州雍州也開始大旱,更是在冀雍兩州出現了蝗災。
四個州的良民沒有了活路,大部分化為流民往洛陽、京都而來了!
有那一把子力氣的流民直接落草為寇的不在少數,更有甚者直接揭竿而起,手腕綁黃布,成叛軍了!
整個京都人心惶惶,這個時候有那些腳程快家中還算富庶的人家逃難到了京都,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南有大旱,北有匈奴,百姓如牛羊到處被驅趕似乎沒有了活路。
民眾惶惶不可終日。
朱賁的消息和大旱的消息是謝妙旋找人傳出去的。
謝元駒趁夜已經帶著大批物資離開了莊園。
而她這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是以她想把亂世消息提前泄露出去,讓百姓提前做好準備,在災禍來臨之前做好必然的準備。
至於朱賁現在是否真的已經跟匈奴合作叛國,放了騎兵進中原都不要緊。
若是他按著謝妙旋記憶中去做,將這些消息放出來,朝廷再昏聵,涉及自身安全,必然也會想辦法應對。
如若朱賁還沒做,或者是因為消息提前泄露而再三思量不再放匈奴扣邊,那也算她做了一件為國為民的好事。
反正無論如何,雖然都是壞消息,但是能夠提前百姓知道,也都能叫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不要小看了現在百姓的智慧,他們紮根在這片土地上,自然有他們的生存之道。
她招了人來吩咐,「你們再去傳一點消息,就說紹幽王或東南方向靠海之地或許可以有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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