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思,主公還不肯進食嗎?」
觴叟攔住從殿中出來的闕思,盯著他手中提著的食盒依舊沉甸甸,顯然裡頭的飯食都沒有動過。
闕思搖了搖頭,證實了觴叟的猜測。
觴叟眉頭皺成川字,心頭對謝妙旋的不滿更甚,都是這個女郎,沒想到她竟然能影響主公這麼大。
這些日子,季赫廷雖然不說,但他從回來後就沒有過一天的笑顏。
觴叟心中氣悶,如果她能乖乖的跟著主公回來,好好做個賢內助,主公也至於頹廢成這樣。
真是沒有想到,一個女郎能有如此大的志向,看她所行的事情,明顯是有奪天下的野望。
他不能再讓主公這樣為了小情傷了自己的身體了,並且壞了主公的大業。
心中想著事,觴叟接過闕思手中的食盒,「讓我來。」
叩開屋門,觴叟走了進去,在屋中找了一圈,才在後頭看到正對著一株海棠整楞出神的季赫廷。
原本結實勁瘦的季赫廷現在身形消瘦的不行,臉龐都凹陷了幾分。
嘴角拉成一條平直的線,周身都籠罩在抑鬱之中。
聽到動靜,季赫廷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然後又將目光轉回海棠上頭,「今日沒有胃口,觴叟不必再勸。」
觴叟看了一眼案几上堆疊的文書,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把食盒放在案几上,一邊打開擺放吃食,一邊道:
「主公,事情都等著你裁決,下頭人都等著你的批覆,這些文書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主公讓我不要再勸,可勸誡之言我卻是不能不說的,自從叟找到主公,這都過去了五年,那謝齊對主公是有救命之恩不假,可主公無怨無悔地幫助那謝氏女郎整整五年,什麼恩情都早該還清了。」
「主公難道就真的要為了一個女郎,不顧我們這些追隨你多年的老臣了嗎。」
「當初為了救出主公,搭上了幾大世家多少人的性命,主公難道都忘了這些人的忠心嗎。若是叫他們看到主公如今自傷的行為,該如何痛心。那朱賁已經跟賀戴正式宣戰,兩方人馬交手了好幾次了。紹幽王也蠢蠢欲動,主公不可沉溺在兒女情長了。」
季赫廷聞言低低笑了兩聲,像是在自言自語,「是啊,她說的沒錯,我怎麼可能會忘記。」
話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他起身,走回桌案前,拿起文書開始批閱起來。
擺放在桌上的飯食仍舊沒有動一下的打算。
「拿下去吧。」
觴叟還想再勸,被季赫廷一句,「文書今晚我會全部批覆完,現在我連不想吃飯的自由都沒有了嗎,要不這主公位置讓你來坐?」給堵了回去。
走出殿中的觴叟目光沉冷,裡頭的燭光照在他背後,映襯得他臉上的猶豫變得堅定。
他捏緊了手中原封不動又被退回來的食盒,心頭一沉。
主公,你別怪觴叟,我不能看著你這樣消沉下去。
離戈回到幽州已經快兩月了。
這兩月,他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不停地完成師父向奎派下來的暗殺任務。
今日他又完成了一樁任務,匆匆回來稟告,可在聽到裡頭人交談聲音後頓住了腳步。
「派去謝妙旋身邊的人可有消息傳回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機會將人帶回來嗎?真是無用!」
「殿下上次為了能擄回她已經身負重傷,且不可再衝動行事了。荀彧傳回消息,賀戴身子似有不妥,近日連續吐血,好幾次半夜都傳召了太醫進府醫治,朱賁虎視眈眈,兩人已經起了幾波的衝突,那朱賁動作很大,似有和匈奴練手的打算,探子截獲了兩方的書信,我們該有動作了,還望殿下主持大局呢。」
向奎一心勸誡,李曄卻不為所動。
「人,我一定要。你身邊不是有個輕功極高之人,等那人回來,你派他去將謝妙旋給我帶回來。」
向奎立即明白李曄的意思,這是打算一門心思就要將人非帶回來不可。
他知道自家殿下的偏執,可他心中早就對自家徒弟前些日子被謝妙旋所救,然後傳授她武藝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離戈自小在他身邊長大,從他幾次三番拖延調令就知道了自家徒弟怕是動了凡心。
若是真讓離戈再去找謝妙旋,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心念電轉,「殿下,不可為了一個女子荒廢了祖宗基業。離戈出去執行任務尚未回來呢。現今事務繁雜,不若等殿下將正事處理完了,再騰出手來去.......」
李曄擺手,示意他不必再勸。
卻忽然一頓,他問,「離戈?」
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到過,但他想了想,一時也沒有想起自己是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得虧了離戈跟在謝妙旋身邊的時候,一直充作背景板存在,又有季赫廷吸引了火力,所以李曄是真的沒有想起離戈這個人來。
「賀戴不足為懼,檄文已經發了出去,不日將會我帶軍出發清君側,不能再放任他肆無忌憚地弄下去了,若是真讓朱賁放了匈奴人進來,這山河破敗,即使我坐了那位置,也將面臨破碎山河。」
「殿下言之有理,我看不如這樣.......」
等到兩人商談結束,向奎才朝著外頭道,「進來吧。」
離戈沉默地走入屋中。
「你都聽到了,謝妙旋是殿下看中的人。我幫你攔住殿下讓你去擄她的命令,其他的事......你不能硬著脾氣跟殿下對著幹的,你可懂?」
離戈依舊沉默,只是握緊了手中長刀,向奎無奈看著那柄又出現豁口的長刀,看他低著頭顱緊抿著唇,自顧自起身走向博古架。
不多時,手中多了一個長盒,「這是用天外隕石製作的長刀,先前那柄長刀你說弄丟了,這是我命人剛給你打好的。」
向奎將長盒打開,裡頭赫然是一柄跟他之前用的長刀一樣的制式。
「普通長刀這幾個月你都不知道用壞了多少柄,這一把可千萬不能再弄丟了。」
向奎作為李曄身邊的謀士,本就智計卓絕,哪裡會猜不到離戈先投那柄長刀是到了哪裡去,只是他不想拆穿而已。
離戈是他從小養在身邊帶大的,兩人雖然是師徒名分,但他早就將離戈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在剛得知他為了一個女郎自願做三個月的刀法師父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高興,可在後來得知那女郎就是李曄瘋魔中意之人時,他就知道離戈註定跟那女郎是無緣。
是以他不停地傳書讓離戈回來,這兩月,離戈拼了命地完成多件暗殺,他自然也猜到了離戈的打算。
他這是想趕緊把手中的任務完成,好去找那女郎呢。
只是沒有想到,殿下竟然如此記掛著那女郎,自己以身涉險一次,身負重傷回來仍舊還牽掛著。
他只好勸誡離戈,打消他這頭的念想。
畢竟若是那女郎接回來,以殿下的痴心,必然是要收入房中,往後可是主母!
向奎道,「我雖然為你推拒了殿下方才的要求,但殿下從小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你可不能糊塗,這女郎是逃不脫殿下的手心的,往後很有可能就是我們的主母。尊卑不可亂。」
離戈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拽住,有人拿著東西在他五臟六腑中翻動,叫他整個人都難受得不行。
他啞著聲音,「我不能.....女郎不喜歡李曄,他不能強迫女郎。」
「痴兒.....」
向奎搖搖頭,拉著他在屋中勸誡了半晌。
可離戈始終低著頭,沒有吭聲一句。
「罷了,罷了,我這裡還有一人需要你去處理。」
勸不動,向奎便打算多給離戈安排一些任務,讓他忙起來,再沒有心思記掛著謝氏女郎。
兩撥人馬正朝著謝妙旋而來,只是一撥是要她的命,一撥則是要她的人。
而什麼都不知道的謝妙旋此時正坐著胡冀的宴會上,跟著郭縣的土豪鄉紳們推杯換盞呢。
「女郎可真是難請啊,讓你來赴宴,真是叫我煞費苦心,一通好等。」
胡冀端著酒樽,看似真心感慨,吸引了一眾士人的目光。
這說者有心,聽者更加有意,謝妙旋手中的酒樽微微低了縣令一頭,仰頭一飲而盡。
「今日能見到縣令老爺,真是晚輩的榮幸,」謝妙旋拖著腿,蹣跚地撐著案幾,一瘸一拐的走到中間。
這一副不良與行,還要強撐著笑的樣子讓眾人看戲的臉色微微一變。
「都怪我這腿,傷得太不是時候了,縣令老爺不知道啊,我苦啊,這一路南下,要不是有部曲忠心護佑,怕是都不能見到縣令老爺。」
「哦?何出此言?」
謝妙旋搖頭,似有萬千的委屈,「縣令老爺還不知道吧,我這傷是在寧城幫助太守抗流民所受。」
她遂將寧城那日,如何血腥,如何差點被屠城細細說來,聽得在眾一干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竟有這等恐怖之事!」
郭縣乃是沿海,倒沒有出現乾旱,這些人整日只知道顧著自己的一某三分地,哪裡知道外頭都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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