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肆從頭痛欲裂中醒過來時,睜眼被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刺了下眼。
他撐著手肘坐起身,蓋在身上的暗色絨面毛毯,從胸口位置滑下,露出光滑,一絲不掛的上半身。
戚淮肆怔了一下,他沒有裸睡的習慣。
腦海中對於昨晚的記憶,還停留在宴會上。
那是商業內舉辦的沙龍,聚集不少行業內拔尖的新銳,三年一次,機會難得,換成是平時這樣的場合戚淮肆能推就推,但盛海現在正是缺少人才的時候,二房父子最近蠢蠢欲動,仗著他看不見將手伸到公司管理層,明里暗裡拉攏不少高管。
戚淮肆有意放任,卻對他們的舉動心知肚明。
盛海不少員工是他父親在世時留下的老人,在公司待的時間比他還長,關係盤踞複雜,誰敢說哪個手底下沒幾個心腹。
從他回國開始戚氏換掌權人的聲音越喊越烈,戚潭聲父子忙不迭在私底下拉攏高層,等著董事會上將他振出局,其中一些老奸巨猾,見風駛舵的員工,私下早跟二房達成協議,等著一朝天子一朝臣,替換掉戚淮肆的人。
戚淮肆原本只想淺嘗輒止兩杯,沒打算喝醉,他知道自己酒量一般。
不知道是他長時間不沾酒,還是宴會上酒後勁太大,僅僅兩杯下肚,他當時就上頭了。
為了不讓人發現異樣,只能讓餘暉將他接走,上了車後思維就不太清楚,甚至連怎麼上樓的都不知道。
戚淮肆走進浴室用涼水沖了把臉,餘光掃到一旁髒衣簍里換下的衣服,正是昨天他穿出去應酬的那套西裝。
丟在最上面一層的襯衫上,不知道被什麼粘膩的東西弄髒,洇濕了一大片,隱約還沾著些許細碎的不明物體。
他第一反應是昨晚喝醉後吐了,眉頭蹙起,滿臉嫌棄。
一想到餘暉半夜把他送回來,還替他脫了衣服,可能還洗了澡,戚淮肆欣慰助理貼心的同時,免不了又覺得讓個但男人照顧他,多少有些梗得慌。
想起宴會上,餘暉好像跟他說晚上有相親,現在想來,他忙著照顧自己,八成約會得泡湯。
戚淮肆作為管理者對下屬一直很慷慨,當即給餘暉微信轉賬兩千,權當昨晚放姑娘鴿子的補償。
餘暉的電話很快打過來。
「總裁,你酒醒了?」
戚淮肆打開衣櫃找了件深色家居服套上,不咸不淡「嗯」了一聲。
餘暉已經在盛海大樓樓下,瞥了眼大廳掛在最頂上的時鐘,八點四十五分,酒有時候也是個好東西,至少能讓常年失眠的戚總睡到日上三竿。
他想起剛剛收到的轉賬,疑惑道:「轉賬是需要買什麼東西嗎?」
「作為昨晚你失約相親對象的補償。」
餘暉一愣:「啊?沒有啊,我跟人家女孩相處的挺好的,昨晚我央求桑小姐把您送上樓後,趕去商場時間剛好,我帶她看了電影,吃了頓飯,還去麓城地標看了夜景」
戚淮肆動作一頓:「桑榆?」他眼皮跳了跳,「昨晚是她?」
沒聽到電話里餘暉的回覆,戚淮肆先聽到了門口電子鎖傳來的開門聲。
他立刻走出房門,以為是去而復返的桑榆。
開門瞬間,鼻腔里先湧入一股香味,下一秒視線對客廳里站著人的一雙狡黠的桃花眼。
沈知悉放下手上的解酒藥,看了他一眼,笑道:「呦,醒這麼早,我記得你以前喝醉都得睡到第二天中午的,長進了呀,小戚同學。」
戚淮肆眼一沉:「你來幹嘛?」
沈知悉沒好氣道:「我是關心你才來的好不好,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屈尊到這種破小區?你都不知道我的瑪莎拉蒂停在門口時,引來多少羨慕的目光。」
戚淮肆懶得搭理他,轉而走到廚房接了杯清水,喉嚨干啞得厲害,餘光卻掃見大理石案几上從買回來就沒有用過的砂鍋,正噗噗冒著煙,像是在煮什麼東西。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會煮粥?」沈知悉湊上前聞了一下,「好香,剛好沒吃早飯,給我盛一碗。」
戚淮肆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瞭然一笑:「不行。」
沈知悉正在開醒酒藥的手一頓,問:「為什麼不行,我怕你頭疼,大老遠給你送藥,你連碗粥都不願意給我喝,有沒有人性啊?」
戚淮肆瞥了他一眼:「這不是給你的,是特地給我準備的。」
「特地」兩個字加了重音,沈知悉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不知道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一鍋粥當成寶貝,裡面放了不老仙丹吃了能成仙不成。
「你家保姆安全意識不行啊,砂鍋怎麼能離開人,萬一出事故怎麼辦,你現在可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瞎子』。」沈知悉自來熟翻出兩副碗筷,將戚淮肆擠到一旁,開始盛粥。
戚淮肆還沒開口,大門方向又傳來電子鎖「滴滴」輸密碼的聲音。
桑榆拎著樓下買回來的早餐,一晚上沒睡好,她現在眼底烏青精神都萎靡了。
她從來不知道喝醉酒的戚淮肆這麼難纏。
原本打算等男人洗完澡上床休息,她就離開回出租屋,結果,戚淮肆洗了個澡,精神更好了。
整個人還是迷迷瞪瞪的,卻成了個話嘮,平常惜字如金的男人,一晚上拉著她東拉西扯,說的話加起來比她認識他這麼久,加起來都多。
最後,戚淮肆說累了,倒頭睡著了。
桑榆錯過了最佳睡眠時間,再也睡不著了,腦子越來越清醒,最後只能爬起來找點事情做。
「桑小榆?」沈知悉見到來人,有些吃驚,「你怎麼也在這兒?」
桑榆看到沈醫生也沒提起什麼勁兒,蔫蔫地打了聲招呼:「沈醫生早,我住這個小區。」
沈知悉立刻警覺起來,眼神在桑榆和戚淮肆身上來回瞟:「你兩同居了?」
桑榆嘴角抽了抽:「我住樓上,昨天剛搬過來。」
「你把樓上也買下來了?」沈知悉看了眼戚淮肆。
「沒有。」
戚淮肆聽到也很吃驚,想起來上次在小區遇見時,桑榆好像就在跟租賃公司看房子。
他當時還奇怪,在他印象中桑榆是個對家人極富責任感的人,不管是她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還是那個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繼父和繼兄,一家子出了問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桑榆收拾爛攤子。
誰能想到一個家裡有兄長,有父親的家庭,卻需要一個女人支撐。
桑榆將買來的早餐擺在桌上,沈知悉聞著味道走了過來。
戚淮肆站在廚房沒動。
桑榆嘴角勾了勾,視力受損嘛,沒人攙著怎麼走得了路?
「肆爺,我扶你?」
沈知悉視線轉了一下,重新回頭:「我來我來。」
三人坐在餐桌前,沈知悉吃了兩口小籠包,稱讚道:「味道不錯哎,比我在很多大飯店吃得都好。」
「我問樓下晨練的阿姨,附近有什麼好吃的早餐店,她推薦了這家,說是快三十年的老字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桑榆也夾了一隻塞進嘴裡,外皮鬆軟,肉汁濃密,口齒生津,味道確實比其他地方吃的要驚艷不少。
戚淮肆點了點頭:「是真的,開了很多年,我小時候吃過。」
桑榆扯了扯嘴角:「肆爺好厲害,我都沒說買的哪家的,你怎麼知道是你小時候吃的那家。」
沈知悉指著包裝袋上印著的店名,道:「這不寫著嗎?張氏包子鋪。」
說完,才想起來戚淮肆看不見,正打算想什麼說辭糊弄過去。
聽見身旁男人解釋道:「嘗一口就知道了,沒點特色怎麼能開三十年。」
沈知悉笑了兩聲,又道:「桑小榆,你都住在這個小區了,怎麼能再花錢租房子,阿肆不是有現成的房子嗎?四套打通,什麼都沒有,就是房間多。」
說完,他又沖戚淮肆抱怨道:「阿肆,這我就要說你了,你怎麼能讓桑小榆住出租屋呢,那裡面魚龍混雜的,誰知道會跟什麼樣的人住在一起,我前兩天還看到新聞,出租屋謀殺事件,人都被藏在床底下一個月了,才被發現是室友殺掉的,要不是天熱有味道,還不知道屍體要被藏多久!」
戚淮肆嘴裡的白粥頓時不香了:「閉嘴吧你。」
桑榆也被他的話說得唬住,卻還是強裝鎮定:「那是小概率事件,而且我看這個小區的安保挺好的,我那層在五樓,歹徒應該爬不上去,而且我室友都是女孩子,應該不會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搬過來住這兒,阿肆好歹是個男人,知根知底,而且他應該不經常住在這個小區,平時你一個人住,權當給他看房子。」沈知悉轉頭看了眼身旁一直沒做聲的男人,「阿肆,你說句話,我說的對不對?」
戚淮肆不置可否,臉上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唯有垂下來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我隨意,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桑榆以為他不樂意,低聲道:「還是算了吧,搬家挺麻煩的。」
沈知悉嘴裡塞滿包子,反駁道:「麻煩什麼呀,我幫你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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