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沈一菲就沒什麼朋友。
記事起,沈一菲的父母工作地點經常換。
所以,她打小就跟著父母,輾轉多個城市,經常轉學。
剛在一個地方認識了新朋友,可過不了幾天,沈一菲就要跟新朋友分別。
直到上了高中後,父母在燕平市當了高級工程師,薪水不錯,安定下來。
高中三年沒轉學,跟同班幾個同學關係也不錯。
但是高中學習壓力大,再加上從小漂泊的經歷、以及她本人疏離的性格,高中時幾個關係好的同學,現在的關係也淡了。
現在,雖然跟室友相處不錯,但已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
因為家在本市,所以她有時候也會走讀。
每次回家,她都會穿過校園東北角的一條偏僻的林蔭道,從北邊的偏門出去,再穿過一條街,去坐公交車。
那天,林蔭道跟往常一樣寂靜。
當沈一菲遠遠看到梁洵站在林蔭道中央時,她直覺,這不是偶然。
果然,梁洵一見她,就向她走來:
「周六有一個商務宴會,我想邀請你參加。」
面對梁洵的邀請,她找不到理由來拒絕。
一來,人家特地當面邀請,誠意十足。
二來,這是關於梁洵家裡企業的商務宴會,她確實好奇他的背景。
更重要的是,她從來沒有參加過商務宴會,而且還是在索菲東方酒店這樣頂級的場所。
沈一菲有點兒好奇,有點兒躍躍欲試。
或許,這個商務宴會,對自己是一個機會呢?
至於是什麼機會,她自己也不清楚。
於是,沈一菲當場就答應了。
沒想到,梁洵見沈一菲答應後,也不立即離去,而是主動提出,為她添購一件商務宴會的晚禮服。
當時,他是這樣說的:
「考慮到這是商務宴會,你又是學生,可能沒有這種場合的衣服,不能麻煩你自己破費。」
他說得對。
沈一菲確實沒有一件正式的禮服。
於是,二人就來到了新宇宙百貨。
他們不知道,二人一同逛街的樣子,被阮清沙她們恰巧看到了。
沈一菲之前不知道商務禮服長什麼樣子,以為是那種柔滑的緞面、長長的裙擺、閃亮的流蘇。
她對自己的長相有自知之明,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撐起這種禮服。
當專櫃導購小姐仔細打量完她的身形,微笑著拿出一件深色禮服時,她的心砰砰直跳。
這是一條深藍色的連衣裙,面料閃著柔和的光,剪裁簡潔,長度及膝,低調又正式,卻又不失少女的甜美。
她換上禮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導購小姐不失時機地誇獎:
「太完美了!這件禮服,剛好襯托您本人的甜美的氣質,又不喧賓奪主……」
她心裡清楚導購小姐是尬夸,自己的氣質並不甜美。
但是,這件禮服確實神奇,像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
貴衣上身,自己看上去仿佛也是顏嬌妮阮清沙那種千金大小姐。
確實比往日好看太多。
梁洵在站在她身後,透過鏡子,用眼神詢問她。
沈一菲沒轉頭,在鏡子中對上樑洵的眼睛,點點頭。
梁洵去結賬。
沈一菲沒看禮服的標價。
她也不想去看,怕自己太有心裡壓力。
但是,梁洵結賬時,她隱約聽到,導購小姐報價「一共是……元」時,念了很長一串數字。
……
……
索菲東方酒店8樓宴會廳。
沈一菲踏進廳里,有點兒感激梁洵。
幸虧身上這件禮服,配得上宴會的檔次。
沈一菲不知道,一個月前,顏嬌妮在這裡舉行了18歲生日宴會,當時沒有邀請她。
一個月後的今天,梁洵在這裡舉辦商務宴會,邀請了她,她差點兒成了宴會的主角。
這次商務宴會,算是慶功會,慶祝拿下白雲礦業公司的測繪儀項目訂單。
大部分賓客是梁洵父親公司的高層員工,全部穿著正式。
其中一撮人是外國人,淺色頭髮,鷹鉤鼻,深眼眶。
只有沈一菲是外人。
但在場賓客聽說沈一菲是梁洵特別邀請時,對沈一菲及其熱情:
「小妹妹,你學什麼專業的?哦,跟梁少同一專業的呀……」
「真有氣質!」
「妹妹,這裙子是啥牌子的?真好看,我也想買一件……啥,是香乃俄牌的?買不起,打擾了……」
賓客人手一杯香檳,沈一菲不會喝酒,就跟服務員要了杯果汁,小口抿著。
她觀察到,那一撮外國人,幾乎不跟別的員工交流,倒全程跟梁洵低聲地談著什麼。
還有一個頭髮稀疏,戴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偶爾也過去跟那幾個外國人交流。
這個中年男人是李秘書,梁洵在她面前介紹過。
雖然員工都稱梁洵是梁少,他父親是公司董事長,但她感覺,那幾個外國人卻不像是梁洵的下屬。
終於,梁洵走到沈一菲面前:
「我想把你介紹給幾個人。」
他把她介紹給那一撮外國人:
「這是沈一菲,我很看好她,她是個很有前途的人。」
又跟沈一菲說:
「這幾位是我父親公司的合作夥伴,來自華牆街。」
沈一菲有點兒意外。
β國的那個大名鼎鼎的金融街——華牆街?
她以為梁家的公司是個本土科技實業公司,沒想到還跟金融公司是合作夥伴。
又一想,有可能,是背後的投資股東。
所以,這幾個外國人,投資了這個測繪儀項目?
那幾個外國人外表看起來冷漠,張口一口β國腔英語,倒很和善:
「你好,沈小姐,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沈一菲有點兒懵。
合作?她又不是梁洵公司的。
梁洵見狀,淡淡一笑,略微解釋:
「是我擅作主張,提前跟金融公司引薦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沈一菲一點兒也不介意。
她有點兒激動。
人人都知道,外語專業的學生,畢業之後如果進不了翻譯司,大多紛紛轉行。
轉行其中最好的出路,便是進金融界。
如果能進了華牆街,便是金融界的精英,簡直是燒了高香。
沈一菲激動之餘,還有點兒不安:
梁洵送了自己一個又一個人情,到底圖什麼呢?
難道真的是單純賞識自己?
這知遇之恩,有點兒太隆重了。
……
……
宴會散了。
客人都走了,包括那幾個外國人。
跟上次一樣,梁洵安排司機,把沈一菲送回了家。
宴會廳里,只剩他,還有李秘書。
四下無他人,李秘書說話也直接了許多。
他問梁洵:
「梁少這麼重視沈一菲,不會是真的看上了那個小姑娘吧?」
梁洵淡淡一笑:
「沒有的事。」
李秘書又忖度道:
「就這麼把她介紹給華牆街的那些人,恐怕……有點兒早了。」
梁洵走到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站定,看著窗外夜色下的點點燈光,答道:
「我也是不得已,才要加快速度去收攏她。還有一周,π國友好訪問團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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